剛從縫隙中出來,就見到麵前一片波光粼粼,二人皆是一愣。他們麵前並非預期的路徑,而是一條寬闊的河流,河水靜謐得如同鏡麵,月光灑在上麵,像是一條銀緞。但再定睛一看,就能發現河底的泥沙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著,滾滾而下。
柳時衣望著眼前這一幕,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她打量四周,卻再也沒有通往其他地方的道路。
“這、這是條死路啊,他們難道,把轎子抬進河裡去了?”她的話語中透露出不解,這要是真把轎子送進河裡,目的是什麼?殺人滅口?那為什麼非要用轎子,這樣豈不是更容易引人注意?
蕭時則是眉頭緊鎖,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河流,白轎入水,難道是在行河祭?
就在這時,遠處的林子裡傳來了低沉而詭異的哀樂聲,那聲音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柳時衣與蕭時回頭望去,隻見那支白轎車隊從林子的另一頭緩緩出現,他們像是遊魂一般,除了哀樂聲外,聽不到任何腳步聲,像是飄著行進一般,遙遙向著他們而來。
蕭時心中一緊,眼看那詭異的隊伍就快到他們麵前。他迅速拉起柳時衣的手:“閉氣。”
“啊?”
柳時衣還沒反應過來,便被蕭時拽著,毫不猶豫地跳入了河中。河水冰冷刺骨,下水的瞬間,柳時衣的皮膚像是被針紮了一般,但此刻她已無暇顧及這些,沒注意到自己慌張之下,牢牢抓住了蕭時的手。
漆黑的水下,兩人的心跳聲仿佛成了唯一的旋律,與周圍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屏息以待,生怕一絲微小的動靜都會引起那些抬轎人的注意。
透過飄搖的水麵,柳時衣的視線穿透層層波紋,落在了那群轎夫的身上。她瞪大了眼睛,衝著蕭時比了個手勢,示意他看過去。
那些轎夫的麵孔竟然如此熟悉,正是先前屠村的那夥淩霄盟人!她心中湧起一股夾雜著不安的憤怒,這些家夥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他們又要做些什麼?
柳時衣與蕭時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同樣的信息。詭異的送葬隊伍,逃走的無命“主子”,淩霄盟人扮作的轎夫,這次的事情絕不簡單。柳時衣攥緊了拳頭,眼看著那些仇人的臉就在自己上方,她想要衝出水麵,與那些混蛋一決高下,讓他們的血染紅這條河。然而,蕭時卻輕輕按住柳時衣的手,衝她微微搖頭,示意她冷靜下來。
正在此時,那群轎夫的腳步卻突然停在了河邊。他們似乎察覺到了什麼,開始四下張望。有個轎夫隔著水麵,死死地盯著柳時衣和蕭時藏身的地方,無神的雙眼顯得格外瘮人。蕭時不動聲色地將柳時衣再往邊上靠了靠,試圖讓兩人的身影更加隱蔽。
轎夫盯著水麵看了半晌,忽然轉過頭去,像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柳時衣和蕭時才放下心來,緊接著卻突然想起了一聲巨大的聲響,打破了河邊的寂靜。平靜的水麵瞬間被激起巨大的波瀾,河底的泥沙被翻了上來,攪得柳時衣和蕭時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當泥沙緩緩落下後,他們終於找回了視野,卻發現岸上的人已經離開了。而他們的身邊,一個龐然大物正在慢慢下沉。柳時衣仔細一看,這竟是剛才那些轎夫所抬的白轎!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這裡麵,到底藏著什麼?
柳時衣往前遊了一段,想要掀開車簾看看裡麵的情況。然而,那車簾卻異常堅固,無論她如何用力都無法撼動分毫。這、這哪是什麼轎子,分明就是一個被封好的棺材!
就在這時,轎子裡突然傳來了一陣悶響。柳時衣和蕭時都是一驚,那轎子門簾傳來砰砰地捶門聲,仔細一聽,那慌亂急切的砸門聲裡,還有一道女子的細弱嗓音從中傳來,是裡麵的人在呼救!
柳時衣心中一緊,一把抬起月見刀,來不及多想,揮刀向棺材劈去。隻見一道寒光閃過,棺材轟然炸開,露出了裡麵女子驚恐的臉龐。
這、這人竟是沈晴!她臉色蒼白,衣衫濕透,眼中滿是驚恐和絕望。看到柳時衣和蕭時後,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掙紮著想要爬出轎子。柳時衣和蕭時見狀,連忙上前,一左一右拉著她的胳膊,將她拽了出來。三人同時向河麵浮去。
隨著嘩啦一聲,三人出了水,柳時衣大口喘著氣,看向旁邊驚魂未定、滿臉蒼白的沈晴。
“你怎麼會在這兒?”
沈晴打著哆嗦,牙齒打顫,話都說不完整:“先、先上去,太冷、冷了……”
她這一說,柳時衣才反應過來。她一個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傷才好的人,蕭時一個三步一吐血的病秧子,再加上沈晴這個嬌蠻小姐,三個人任何一個都無法再在這冰冷的河水中待下去了。
她和蕭時對視一眼,她打頭陣,先拉著沈晴上了岸,轉身要接蕭時上來的時候,卻見他人一僵,下一瞬間便消失在河麵。
“石頭——”
伴隨著柳時衣的驚呼,沈晴也發出一聲尖叫:“他被拽下去了!!”
蕭時耳邊隻能隱約聽到岸上的聲音,他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雙腳不知何時已經陷入了泥沙之中。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將他向下拖拽,仿佛要將他拖入無儘的深淵。
蕭時掙紮著想要將腳拔出,但泥沙卻像是有生命一般,緊緊地纏住了他的雙腳。他感到自己的力氣正在迅速流失,身體也開始逐漸下沉。沒有做好準備就被拽下了水,肺部現在被擠壓得生疼。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逆著月光從岸上向他遊來。他抬頭看去,隻見柳時衣手持月見刀,迅速遊到他身邊,抬刀劈向泥沙,裹挾著強大內力的刀氣瞬間分開了河底淤泥,柳時衣趁機拽著蕭時的胳膊一用力,強行將他從漩渦中拉出,緊緊地拉著他奮力向上遊去。
兩人終於重新回到了水麵上。他大口地喘著粗氣,側首看向柳時衣,隻見她的嘴唇被凍得發紫,眼中卻閃著光看著他。蕭時一愣,那雙眼睛就像是月光下的河麵一般波光粼粼,他像是能透過這雙眸看到另一個人一般。
但下一瞬間,柳時衣衝著他咬牙切齒:“你下次給我走前麵!就你這小身板和爛到不行的運氣,我也是凍迷糊了才讓你殿後。”
“你倆,要不,先上來?”沈晴顫抖著的聲音響起,她還是凍得直哆嗦,生怕自己剛出爐的兩個救命恩人就這麼凍死在河裡。
待到二人上了岸,柳時衣從河邊的灌木叢裡隨手撿了點樹杈和枯枝,從胸前掏出了塊打火石,甩了甩水,很快點起了一小堆火。
三人圍著小火堆烤了一會兒,臉色才恢複了些許血色。柳時衣平靜下來,望向蕭時濕漉漉的身影,不由得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說,你有空還是去鍛煉一下,回去我教你打八段錦吧,有一年我咳嗽了一個冬天,花嬸硬拉著我打了一段時間,真的有效果。”柳時衣一邊說著,一邊把更多枯枝扔進火堆裡,讓火燃得更旺。
蕭時見她再提起花嬸,已經沒有最開始那般失魂傷神了,不由得輕歎一口氣,對她笑著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蕭時本就生得極其俊美,此刻在月光之下,他白如凝脂的臉顯得更加漂亮。沈晴的目光落在蕭時俊朗的麵容上時,立刻一亮。她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髻,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得體一些。
“多謝二位救我一命,我是工部尚書沈書問的次女,沈晴。”沈晴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柔聲線說著,偷偷瞄了蕭時一眼。長得真好看,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了,要是早點見到他,哪還有劉公子什麼事兒啊。
柳時衣看向沈晴:“你是沈溯妹妹?我是流水村的,上回你們離村時,我還去找她來著。你記得嗎?”
沈晴一愣,這才認出柳時衣來。她沒想到柳時衣會突然提起沈溯的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慌亂,支支吾吾地說道:“哦......是、是啊。你怎麼會在這?”
柳時衣湊上前去,急切地問道:“你又怎麼會在這?沈溯呢?剛剛那轎子是從哪兒來的?”
沈晴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告訴柳時衣真相。蕭時見狀,補了一句:“彆怕,慢慢說。”
沈晴看著他的臉,晃神了刹那,帶著一臉笑意。柳時衣見狀,衝蕭時白了一眼,鄙視他“出賣色相”的行為,蕭時一臉無辜,裝作看不懂柳時衣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