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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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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急,蕭時當晚就要離開。

殷裕不知道他的底細,怎麼看他這個身子板怎麼不放心,衣食住行叮囑了個遍,直到最後說無可說,他才巴巴地補了最後一句:“師父,你路上務必小心。”

殷裕將自己的玉佩塞到蕭時袖中,道:“要是沒錢了,你就去中州隨便哪家殷府門下的鋪子,隻要把這個給他們看,他們定會好好接待你,若是你身上沒銀子了,讓他們給你就行。你若是再碰見先前那些人,千萬彆跟他們硬碰硬。就你這弱柳扶風的,怕是挨不過他們一下——”

“行了,阿時不像你那麼沒腦子。”

魄風再停不下殷裕的囉嗦,揪著他的衣領把他拉了回來。

他自己還對蕭時的決定有些不滿,所以隻是彆扭地說了一句“保重”。蕭時知道魄風心思,但此刻他確實還有更多事要操心,於是也隻是微微點頭,騎上馬便離開了。

“你千萬早點回來啊——”

殷裕看著蕭時逐漸遠去的背影,抹了抹並沒有淚水的眼角,打起精神看向魄風:“小風子,現在就剩咱倆了,得分工一下。你負責守衛和日常打掃做飯,我負責照顧柳時衣和拜佛。”

魄風懶得理他,給了他一眼刀:“我想乾嘛乾嘛。而且最後警告你一次,再叫我小風子我就給你看看真正的瘋子怎麼打人的。”

殷裕絲毫不懼,知道魄風隻是個嘴上厲害的:“那你說你想被叫什麼,小魄子肯定也不行吧?你要真這樣,我就隻能喊你小魄風了。”

“……你非得加個小是什麼意思?!”

“那喊你大風子?大魄子?大魄風?你自己選,我很隨和的。”

魄風抬手給了殷裕後腦勺一巴掌:“叫魄風!”

“那多生疏啊!”

“本身也沒跟你有多熟!一會兒你回去做飯。”

“說好了分工明確的——”

“誰跟你說好了?!”

“好好好,你想賴皮也可以。這樣吧,我大人有大量,隻要你教我怎麼跳上房頂,我就幫你做今天中午的飯。”

“做夢去吧你!”

空蕩蕩的流水村因著二人的吵鬨,久違地顯出了一絲生機。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百花樓門口。

雖然麵上看起來都還挺輕鬆,但是他們內心其實都還惦記著昏迷的柳時衣。他們都希望柳時衣快點醒過來,區彆隻在於魄風還多了一層心思,柳時衣醒了他就能直接去中州找阿時了。

阿時也是,年紀越大越叛逆,真讓他放心不下。

而被魄風念叨的那人,正頂著星輝日夜兼程,從霞光初照跑到月落星沉,從天邊泛起一片淡淡的金色再到染上沉沉的墨。蕭時的臉色隨著時間推移愈發蒼白,卻始終沒有停下腳步。

快馬加鞭,地麵都被激起陣陣塵土。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破了夜晚的寂靜。蕭時捂住嘴,儘量不讓自己咳出聲來,但他的身體卻已經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他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已經不容樂觀,每動一下,被強行封閉的經脈都會給他帶來鑽心的疼痛,但他不能停下來,因為他身後還有人在等著他。

而另一處的百花樓內,卻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景象。殷裕和魄風雖說性格迥異,誰也不服誰,但到底是在照顧柳時衣這件事上達成了統一。魄風手持藥罐,一邊拌著嘴,一邊將煎好的藥倒入碗中,準備給躺在床上的柳時衣喂藥。殷裕則在一旁細心地照料著,又要時刻提醒魄風——以及他自己——聲音彆太大了,又要擔心魄風把柳時衣嗆著了。氣得魄風最後把碗一推,讓他來。小少爺信心百倍地上場,喂了兩口,卻沒一滴進到柳時衣嘴裡的,隻好灰溜溜又把碗遞了回去。

每到深夜,魄風總會坐在百花樓的屋頂上,眺望著遠方。夜色如墨,星光點點,但他的心中卻充斥著百般思緒。他擔心蕭時,擔心淩霄盟,擔心一切,但卻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守護著這個已經寂靜無聲的村莊,不能有任何的懈怠。

而殷裕則徹夜跪在菩薩麵前,不住地祈禱。他不知道自己的祈禱是否能夠起作用,卻也隻能安慰自己心誠則靈,畢竟除此之外,他什麼都做不了。

就這樣數著日子,七天很快過去了。柳時衣卻依然沒醒。魄風直等到第七日的深夜,卻依然沒收到任何從中州傳回來的消息。

沒有辦法,他必須去找蕭時了。

月光如水,灑在百花樓的琉璃瓦上,泛起層層銀波。殷裕站在樓門口,有點不舍地看著馬背上的魄風。

“你真要走啊?”

魄風回過頭,看著這個小少爺要哭不哭的樣子,忍不住歎氣。

臨了,他還是狠心點了點頭:“七日已到,我得去找阿時了。”

魄風目光掃過百花樓內,似乎想要尋找什麼。但最終,他隻是深吸了一口氣,道:“柳時衣,你好好照顧。放心,我們——”

話到此處,他卻突然頓住。

我們會回來的、我們不會拋下你們的——這種說出來了卻不能兌現的話,他終是不忍心開口。

殷裕卻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接道:“我知道,你們會回來的。你趕緊去找師父吧,柳時衣這裡有我看著呢。”

真是個傻子。

魄風心中一軟,但最後還是沒說什麼,隻是最後揮了揮手,勒緊了韁繩,馬兒嘶鳴一聲,揚起四蹄,朝著遠方奔去。

生離死彆,不過人間常態,他魄風才不在乎。

殷裕站在原地,目送著魄風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和失落,忍不住張嘴。

“哇——”

哇了一長腔,卻沒哭出來,隻剩聲音在空曠的夜空中回蕩。

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哭什麼哭?丟不丟人?”

殷裕猛地回頭,隻見柳時衣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樓下。她看起來還是虛弱得很,此刻看到殷裕張大個嘴巴乾嚎,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把你嘴閉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死了呢。”

“呸呸呸!”

殷裕吸了吸鼻子,猛然撲上來,將柳時衣抱住:“你可算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嚇死我了!你要是再不醒,我還真怕你死了。”

殷裕一把鼻涕一把淚,看得柳時衣無奈又好笑。

“行了,這不是沒死麼。”她將殷裕的腦袋推到一邊,還是軟了語氣:“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殷裕揉了揉眼睛,臉上露出笑容邀功:“那可不呢!我可是天天去給菩薩燒香,拜了那麼久才把你的命求了回來!”

柳時衣眉心一跳:“村口那個小廟裡的菩薩?”

殷裕點頭,柳時衣很是無語:“那是送子觀音!”

殷裕一愣,隨即大咧咧地一攤手:“甭管是啥菩薩,你就說你醒沒醒吧!”

柳時衣嫌棄地撇了他一眼,衣環顧四周,卻並未發現其他人:“蕭石頭他們呢?”

殷裕立刻耷拉下臉,苦哈哈地看著柳時衣:“你醒晚了。”

“……什麼意思?”

“魄風剛走,去找師父了。他們去中州了,說在那裡看到了你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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