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立刻轉頭看向一旁靜立的弟子,眼中閃過一絲威壓,“告訴殷棋,務必將月見刀帶回!”她停頓片刻,又補充道,“讓另外三名護法長老也去流水村與殷棋彙合。月見刀,我妄情山莊要定了!”
女子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殿門處,遙望著遠處的大海,低聲自語。
“我就知道,莫淩峰他不可能就這麼死了。”
流水村的茶館裡,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掌櫃吆喝聲,為這靜謐的氣氛增添了幾分生活的氣息。
雅間之內,魄風與蕭時相對而坐,桌上擺放著一把熠熠生輝的蟬翼流光劍,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蕭時瞥了一眼桌上的劍,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轉向魄風,沉聲問道:“你怎麼會被欽天司抓了呢?”
魄風歎了口氣,回憶道:“那日我被一掌打暈了過去,醒來時,周圍已經是一片血腥。我強撐著把那些兄弟們都安葬了,卻唯獨不見你的身影,猜想你或許已經逃脫,便想去找你。沒想到,我還沒出落月泉,就昏倒在地,醒來時,已經身陷欽天司的大牢之中。”
說到此處,魄風忍不住湊近了些蕭時,好奇地問道:“阿時你呢?怎麼會在這裡?還被一個女子叫做金絲雀,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時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
“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就得說點長話。”
蕭時瞥了魄風一眼,看他還是那個在自己麵前沒個正型的樣子,心中放心了不少。
“一個赤腳大夫,意外相識罷了。隻是,她手裡竟然有莫淩峰的月見刀,而且她能夠激發出月見刀的刀意。”
魄風眼睛一亮,驚道:“月見刀又出現了?她和莫淩峰有關係?”
蕭時沉吟片刻,道:“目前還不清楚。不過,她雖然能夠激發刀意,卻無法完全掌控,而且對月見刀和刀意一無所知,看起來也不甚在乎,這確實有些古怪。”
魄風皺了皺眉,道:“要不,我把她抓來問話吧?”
蕭時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道:“她隻是一個黃毛丫頭,無需如此。我們先不急著去嵩山,待探清她的底細後再上路。”
說罷,蕭時剛想繼續說話,卻突然氣血上湧,忍不住咳嗽了起來。魄風見狀,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他,手剛搭上蕭時的手腕,卻麵色大變。
“你怎麼了?!怎麼會一絲內力都沒了?!”魄風驚呼道。
蕭時輕輕推開他的手,道:“應是被鐵骨掌下了毒。”
魄風驚怒交加,問道:“什麼毒?!究竟是誰這麼費勁心思要害你?!”
蕭時搖了搖頭,目光幽遠,道:“目前還查不出。不過,我已讓許叔封了我全身筋脈,暫時無礙。隻是……”說到此處,他語氣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沉痛,“藥莊內有奸細裡應外合,許叔為了救我,人沒了。”
魄風呆了片刻,眼眶微紅,咬牙道:“等我把動手的人抓到,一定讓他們生不如死。”
蕭時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時候,他反倒更不能在魄風麵前流露出過多情緒,畢竟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你去趟藥莊,既然那人這麼想我死,我就送他一份大禮。”
魄風點了點頭,湊了過去,聽蕭時吩咐完,轉身推開茶館的窗戶,輕身如燕地跳進了夜色之中。
冬日,夜晚總是格外長。因為嵩山掌門的死,百花樓生意淡了不少,煙嫋開門也晚了些。隻是這一天剛打開店門沒多久,她還打著哈欠,便迎來了意外訪客,正是昨日才抓過柳時衣的縣令。
煙嫋第一反應是柳時衣是不是又惹了麻煩,但縣令落座後,卻是暗自打量了她一下,發現她沒有半點生氣的跡象,才在心中默默鬆了口氣。畢竟,誰都知道煙老板娘護短得緊,他也不想給人知道了自己昨日抓了人家的寶貝女兒,煙嫋和氣的時候是好說話,但脾氣起來了,也是誰的臉麵都不給,潑辣地能把人連罵帶打地扔出去。
縣令整理了一下情緒,輕嘬了一口熱茶。
“掌櫃的,這次盛京的趙大人前來挑選太子妃,下榻於你百花樓,你可得好好招待。”
煙嫋心中一鬆,既然不是柳時衣的事,那一切都好說。她最近也是歇多了,連之前縣令交代過的這事都給忘了。
她笑了笑:“大人放心,小的必定儘心儘力。”
縣令點了點頭,輕歎一聲,緩緩說道:“太子妃啊……咱大周的太子之位,可是空懸了快二十年了。”
煙嫋眉頭一皺,疑惑地問道:“大人,不是說三個月前觀星司夜觀天象,發現四皇子乃是我大周的紫薇星,已經被立為太子了嗎?”
縣令嗬了一聲,一臉講是非的八卦神情:“你隻知道這些表麵的消息嗎?咱大周自打十八年前大皇子走了,多少皇子紮破了腦袋想搶那個位置,結果最後給了個此前毫無聲響的四皇子。我聽盛京的同僚說,四皇子素來無心國事,鮮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如今他被立為太子,在朝中可是引起了不小動靜。若不是為了趕緊穩下來他的位置,選妃都不至於這麼著急。”
煙嫋聽得一頭霧水,正想問個明白,卻突然聽見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兩人同時轉頭望去,隻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了進來。
縣令和柳時衣打了個照麵,彼此都有些尷尬。
縣令清了清嗓子,卻並未說話。柳時衣一愣,隨即露出了然的笑容:“大人來啦。”
煙嫋瞪了柳時衣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又上哪兒野去了,搞得這一身臟,汙了大人的眼,趕緊回屋!等會兒我再找你算賬!”
柳時衣鬆了口氣,正準備開溜,卻聽見縣令突然說道:“等等,我記得你家柳時衣,是我們村的美人榜第九名對吧?”
煙嫋心中一緊,暗道不妙。果然,縣令已經走到了柳時衣的麵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閃過一絲滿意之色。
“你去梳洗打扮一下,一會兒親迎趙大人。”縣令淡淡地說道。
煙嫋麵色一僵,看著滿頭霧水的柳時衣,無奈地歎了口氣。她知道,這次柳時衣是逃不掉了。
晌午之際,百花樓門口。風中夾著細雪,路上行人匆匆而過。唯有這酒樓門口停著一隊頗顯威壓的車馬,一個身著一品官服的男子從馬車上下來,正是那位從盛京遠道而來的趙大人。縣令緊隨其後,兩人一起向百花樓走去。一直站在門口的煙嫋立刻帶著笑容迎了上去。
“您便是趙大人吧?從盛京來這一路舟車勞頓定是累了。雅間已經收拾出來了大人還請快些歇息。”煙嫋恭敬地說道。
趙大人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麼。然而當他路過柳時衣時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柳時衣一身清麗打扮襯得那張臉更為明豔動人令人眼前一亮。
趙大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之色,問道:“這位是?”
煙嫋一頓,心知不妙,卻也隻能硬著頭皮回答道:“這是小女。”
趙大人盯著柳時衣看了許久似乎對她極感興趣。他轉頭問縣令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流水村美人榜的第九名?”
縣令點頭稱是,趙大人又若有所思地看了柳時衣幾眼。
煙嫋賠了個笑臉,連忙把柳時衣往百花樓裡推:“你去找小九,給大人準備點暖身子的羊肉煲。”
柳時衣被打量地也有些不舒服,趁勢就準備開溜,想要避開趙大人的目光。然而趙大人卻叫住了她們。
“等等,”趙大人走到柳時衣麵前問道,“你年方幾何?”
柳時衣有些緊張地回答道:“我、我今年十八。”
趙大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一旁的下屬說道:“把她的名字放到名錄最前麵,這村裡美人榜的前八名都被人占了,我總得找個成色不錯的交差。”
說著他又看向柳時衣說道:“就這姿色,縱是選不上太子妃,說不準也能討得哪個皇子歡心。”
柳時衣聞言心中一驚,她慌張地看了一眼煙嫋,煙嫋麵色一僵,賠笑道:“多謝大人賞識,但我這女兒頑劣慣了,隻是個野丫頭,怕是夠不上選妃的資格。”
趙大人搖了搖頭,說道,“這還真趕巧了,太子特意發了話,此番選人,不論出身,隻要還未過門,都需上報。”
他扭頭,吩咐下屬道:“登記。”
柳時衣慌亂地絞著雙手,試圖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來拒絕趙大人的要求。然而,趙大人似乎並不打算給她這個機會。
“我知道你可能有些不情願,”趙大人緩緩開口,一副官腔做派,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傲慢,“但這是皇命,你無法抗拒。而且,若真是能夠成為太子妃或者皇子的側妃,也是你祖上冒青煙才能換來的榮華富貴。”
柳時衣心中一緊,一時之間口不擇言:“大人,我,我身患不育之症,擔不起這份皇恩。”
趙大人一愣:“……你才十八就知道自己不育了?”
“對,我、我初潮來了之後,總是月事不順,給醫生一瞧,就看出我這毛病了。”
趙大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時衣:“無事,你這小地方的大夫,錯診的可能性極大。待我們到了中州,我去尋太醫院的人給你再瞧瞧。”
煙嫋掐了柳時衣一把,把她往身後一塞,站了出來,深吸一口氣:“大人,請您息怒。我這女兒年紀尚輕,不懂規矩,但她確實是有隱情。”
趙大人眉頭一皺,看向煙嫋的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悅,沉聲道:“還有隱情?”
煙嫋十分為難似的,瞪了柳時衣一眼,道:“我這女兒啊,不爭氣,其實早就心有所屬了,就在前幾日,才定下了婚約。”
趙大人這下被氣笑了:“剛剛還不育之症,這下就有婚約了,掌櫃的,本官臉上是寫了個蠢字嗎?我還就告訴你娘倆了,有了婚約又如何?隻要還未過門,她就得參加選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