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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丹恒:該死的信用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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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拿起紙筆,把試卷和習題冊攤在桌上,繼續給羨魚講解錯題。

這是學宮布置的其中一項作業。

老師們認為,比起死記硬背、反複刷題,由學生學會後再向旁人講解,更能留下深刻印象。

這一次,是曆史。

丹恒瞅著羨魚看似認真、實則逐漸放空的雙眼,忍不住在心裡歎氣。

五個大人,沒一個靠譜的。

不過……這不是他們的問題。

換作從學宮畢業的丹恒,他也不會翻看課本、鑽研習題啊。

丹恒很快完成了講解錯題的作業,轉頭開始收拾東西。

羨魚很是納悶:

“嗯?沒有其他作業嗎?”

丹恒顧及大人的自尊心,麵不改色地收起尚未完成的曆史作業,朝羨魚搖了搖頭。

羨魚起身,拿出一大袋早已準備好的零食,放在丹恒麵前。

“再等一會兒,等應星忙完,他就來接你了。”

丹恒對此不抱任何希望。

彆說讓應星來接他……

對方一忙起來,連飯都不記得吃,怎麼可能記得自己呢?

丹恒默不作聲地打開一瓶酸奶。

他等了又等,他一邊看羨魚逗貓,一邊撕開零食包裝。

丹恒一連吃掉三個小麵包,侍者打理好羨魚訂購的鮮花,遠在雲騎營地的鏡流回到家中。

鏡流見到丹恒,很是訝異。

她上前幾步,將手中紙袋放在桌上,旋即關切地問:

“應星呢?”

丹恒臉頰鼓鼓的。

他快速咀嚼幾下,咽下食物,這才回道:

“興許是在忙吧。”

鏡流當即皺起眉頭,拿出玉兆,在群聊裡聯絡應星。

【應星:……】

【完了!我又把丹恒給忘了!】

【我臨時有一台手術,走不開……】

【白珩:……服了,我去接。】

羨魚稍慢一步,抱著橘貓,來到兩人麵前。

丹恒視線下移,瞅見對方腳邊還有五六隻貓咪。

它們顏色各異,品相極佳。

其中一隻頗為主動地跳到丹恒的腿上,向他敞開肚皮。

丹恒麵色稍緩。

鏡流放下玉兆,無奈道:“應星臨時有事,等會兒白珩來接你。”

丹恒微微頷首,埋頭繼續擼貓。

他聽見羨魚問鏡流:

“有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鏡流的語氣略帶笑意:

“我發現,你又為我買了鮮花。”

她沉吟片刻,問:

“我從未見過它,這是什麼新品種嗎?”

羨魚放下橘貓,轉而牽起她的手,柔聲道:

“是的,它的名字叫做仙子之吻。”

“好看吧?”

丹恒自動屏蔽兩人的對話,低頭和貓咪互動。

不知過了多久,白珩來了。

狐人額發淩亂,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

她甚至來不及和鏡流、羨魚二人打招呼,匆匆朝兩人點頭示意,緊接著打了個手勢。

“走啦,丹恒。”

丹恒抱起貓咪,把它放在地上,隨後背上書包,拎起羨魚給他的那一大袋零食。

踏出房門前,他餘光瞥見鏡流麵上帶笑,輕輕撫上羨魚的側臉。

白珩領著丹恒坐上星槎。

她扭頭一瞅,對方如臨大敵,緊緊將書包抱在胸前。

白珩鼓起臉頰,故作惱怒。

“過分了啊。”

丹恒抿了抿唇,細數白珩送他上下學時毀掉的星槎,和事故發生時的種種細節。

白珩瞬間歇了爭辯的心思,轉而直視前方,啟動星槎。

“坐好了。”

狐人憑借精湛的駕駛技術,將路程原本所需的時間縮短了一半。

她領著丹恒,輕車熟路地進入應星的宅邸,中途還與巡邏的侍衛寒暄了幾句。

十分鐘後,白珩把丹恒送到獨屬於他的院落中。

狐人揉揉他的發頂,說:“彆等應星了,早點睡吧。”

丹恒雙手握住書包兩側的肩帶,沉默著目送白珩離開。

他避開巡邏的侍從,來到應星的院前,略過簡陋至極、由怪石構成的造景,進入應星的房間。

丹恒坐在桌前,寫完了一整本習題。

侍者們輪番勸了幾次,他仍舊不肯挪動分毫,勢要等到應星。

丹恒不肯睡,侍者們更不能睡,隻得一起等。

臨近淩晨兩點,應星回到家中。

他不可置信道:

“丹恒?”

應星第一時間遣散侍從,催促他們睡覺。

房中隻剩他們兩人。

應星輕聲問:“這是怎麼了?”

丹恒默然片刻,說:

“……我不想上課。”

應星了然。

這就是叛逆期吧。

“那我替你請幾天假?”

丹恒搖頭道:

“這不是幾天假的問題。”

兩人相對無言。

應星冷不丁問:

“……你想休學?”

丹恒沒有給出準確的答複。

應星見狀,頓時急了。

“這怎麼能行呢?”

“你馬上就十五歲了。”

“再過幾年就能畢業了,這種緊要關頭……怎麼能休學呢?”

話說完,應星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失控。

他定了定神,刻意放緩語氣,勸慰丹恒。

“是龍師?還是……你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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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意他們的誇獎和詆毀。”

“就比如我參加百冶大煉時,那群人給我一堆殘次品和廢物——”

“有什麼用?”

“到了最後,我還是百冶啊。”

丹恒愣在原地,一時間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這是什麼意思?

應星原先不是持明族人嗎?是……短生種?

應星揉揉他的發頂,催促他睡覺。

“太晚了,明早我會替你請假,下午再去學宮吧。”

丹恒點了點頭。

如果猜測成真……

應星不會答應他的。

到了第二日,他在老師點名之前,準時來到教室,趕上了早上的第一節曆史課。

在仙舟、乃至整個寰宇的曆史上,都繞不開「仙舟之父」。

可要是提起仙舟曆史教材……

那就不得不提起「仙舟之父」下屬寫下的萬字長文。

聯盟為此單獨開設了一門課程。

曆史老師經驗豐富,知曉枯燥無趣的文言文,極有可能讓眾人犯困,於是在課上講了幾件趣事。

“據說,這位將軍,是父親手下最膽小的將軍——”

原本昏昏欲睡的同學們瞬間有了精神。

他們瞪大眼睛,仔細打量虛空中身形壯碩、相貌極具威懾力的男人。

“這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啊。”

“隻需一拳,這位將軍就會晃著我的衣領求我彆死——”

丹恒一心二用,一邊做筆記,一邊斟酌人選。

他該找誰求證呢?

丹恒最先排除羨魚。

找誰?鏡流?

劍首興許幾百年都沒動過筆,連帶報告也交由下屬負責。

鏡流無法輔導丹恒的課業,隻好另辟蹊徑,拿起球拍,與丹恒對練。

回想起那一日,丹恒心裡隻有一個想法。

鏡流無愧於劍首之名。

幸虧他躲得快,要是球砸在身上……他就會被人抬進丹鼎司。

還是說,白珩?

狐人行事風風火火,丹恒前腳說出口,後腳應星可能就知道了。

那就隻剩下一個選擇——羅浮將軍景元。

景元和羨魚一樣,一見丹恒就想觸碰龍角和尾巴。

儘管對方公務繁忙,卻還是會擠出時間與丹恒碰麵。

景元偶爾還會在放學時,出現在學宮門口,給他送上小吃和飲品。

距離他上次見到景元……也有一月有餘。

丹恒耐下性子,在某日放學時,遇到了景元。

這一回,對方帶了瓊實鳥串。

丹恒接過,狀似不經意地問:

“他之前是短生種,對嗎?”

景元並不驚訝。

縱使丹恒年齡小,縱使他未能從夢境中獲得過往記憶……

他歸根結底,還是「飲月君」嘛。

景元笑著說:

“我以為你會找羨魚。”

丹恒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碎石。

“他那張嘴,白的也能說成黑的。”

景元笑而不語。

是啊。

羨魚的表達方式大有問題。

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到了羨魚的嘴裡,就會變得很奇怪。

換作是羨魚,一定會對丹恒說:

“應星因為丹楓,徹底失去了繁衍的能力。”

短生種原本能夠正常繁衍後代,如今成了持明族,可不就是失去了繁衍的能力嗎?

有時候,景元懷疑對方是故意的。

但他轉念一想,以羨魚的身份,哪兒需要字字斟酌啊?

對方不會說話,有問題嗎?沒問題。

不記人名有問題嗎?沒問題。

就比如師傅,她也不記得手下敗將的名字啊。

景元收回思緒,拿出玉兆,不由分說地給丹恒轉賬。

丹恒很是不解,小聲抱怨:

“你們怎麼都喜歡給我轉賬啊?”

景元拍拍他的肩膀。

誰能拒絕給揮金如土的「飲月君」砸錢呢?

反正他拒絕不了。

景元說:

“收下吧,不然我們隻能替你充飯卡了。”

丹恒順著他的話,回想這個月收到的零花錢。

要是充進飯卡,每次扣款時,食堂機器就會自動播報餘額。

誰要在飯卡裡充上百萬啊?!

丹恒當即打開玉兆,收下巡鏑。

景元凝視眼前人的眉眼。

少年容貌稚嫩,若是再過幾年……

景元一時分不清自己在看誰。

是在看他們一手帶大的丹恒?

還是想借著對方這張與前代龍尊如出一轍的臉,隔著時光與生死、再看看與他們並肩作戰的舊友?

如果是後者,那對丹恒太不公平了。

景元扯起一抹笑,拍拍少年的肩膀。

“我還有事,先走了。”

丹恒“嗯”了一聲。

到了下午放學時,應星破天荒地出現在學宮門口。

星槎上,他輕聲問:“今日在學宮,有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啊?”

丹恒想了想,挑出本月的趣事,講給應星。

對方十分配合,時不時笑出了聲。

丹恒心知,這隻是暫時的。

如他所想,兩人回到家中,應星再次提起昨日的話題。

“丹恒,我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一起去……度假星球放鬆一下。”

“但是,你不能休學。”

丹恒閉了閉眼。

“我不喜歡這所學宮。”

應星自認是一個十分開明的監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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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更是作出了極大的讓步。

他耐下性子,說:

“這是丹楓為你挑選的、最適合你的學宮。”

“你隻有在這所學宮畢業,以後才能拿到巡鏑啊。”

不知為何,丹恒的表情越發難看。

“我不喜歡這所學宮。”

“我不喜歡巡鏑。”

“我不喜歡馬術,不喜歡擊劍——”

“我沒有選擇的餘地,不能選擇喜歡的課程——”

應星曾是短生種,恨不得將所有時間都用在鑽研技藝、鍛造武器上。

年幼時從未接觸、更沒聽過丹恒口中的選修課。

他生活窘迫,入不敷出、倒貼上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因此,他無法理解丹恒。

在他看來,丹恒不愁吃穿,生活優渥。

在丹楓的保護下,持明族人不會影響丹恒的成長。

丹恒的前路平坦無阻,此生隻會為課業煩憂。

畢業後,他每天會拿到十萬巡鏑。

這筆巨款足夠其他星球修建學校。

應星思緒混亂,丹恒接著說:

“準確地說,我反對丹楓做出的所有選擇。”

應星頓時沒了和丹恒聊下去的興致。

你反對的……是什麼呢?

是這所學宮,選修課,還是說……

丹楓分出的龍尊之力?還是他選定的監護人?

應星強迫自己收回思緒。

丹恒才多大啊?

他跟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小孩子鬨什麼彆扭呢?

還是讓羨魚來一趟吧。

應星背過身去,竭力穩住語調,對身後的丹恒說:

“我不想帶著情緒和你討論這些問題。”

“你……”

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早點休息吧。”

應星來到前院等待,侍者皆是圍在他身側。

整個宅邸燈火通明,無人入睡。

最先到的,是丹楓指定的、代為打理資產的負責人。

之後是羨魚。

對方臉色難看,應星連忙上前,小聲說:“羨魚,麻煩你跑這一趟……”

羨魚擺擺手,問清事情原委,看向一旁待命的負責人。

“丹楓當時怎麼說的?畢業就能拿巡鏑?有什麼時間限製嗎?”

負責人一愣:“是的,畢業就能拿巡鏑,沒有任何時間限製。”

羨魚熱衷文字遊戲,生怕自己沒問清楚,於是再次向負責人確認。

“也就是說,不管是二十歲畢業,還是八百歲畢業,隻要能畢業,就能拿巡鏑,對嗎?”

負責人點頭,肯定了他的說法。

羨魚開始勸慰應星,同時給出解決方案。

“是休學,不是退學。”

“不用著急,再說了,有你、有我們給他兜底啊。”

“他大可以放慢腳步,去體驗、感受這個世界。”

“等會兒你們互相道個歉,這事兒就算結束了。”

應星連連點頭,聽到最後一句,瞪大眼睛,抬手指向自己:

“等等?我還要道歉?”

羨魚沒理他,問侍者:“好了,丹恒在哪兒?”

侍者低垂著頭,挪步上前,小聲說:

“丹恒大人把自己鎖在院子裡了。”

羨魚:“……”

這一幕似曾相識。

上一次,是鬨絕食的景元。

這一回,是想退學的丹恒。

應星轉頭催促侍者。

“快,架梯子。”

羨魚微笑。

“不用了,撤下吧。”

應星很是發愁。

羨魚這身板……經得住折騰嗎?

“你要是摔了,我怎麼跟鏡流交代?”

羨魚繼續微笑:“你說呢?丹鼎司應星?”

應星恍然大悟。

是啊,他會雲吟法術啊。

他真是被丹恒氣糊塗了。

一行人到了地方,應星一個沒看住,羨魚躍上牆頭。

他高聲道:

“羨魚,你等等,等他們把梯子挪過去。”

再轉頭,羨魚早已不見蹤影。

應星聽不到院內兩人的對話,隻得待在原地等待。

他倚靠在牆上,終於等到兩人。

等到侍者有序離場,丹恒這才開了口:

“對不起。”

我不討厭你。

“我隻是……不想上選修課。”

應星上前抱住少年。

他一時拉不下麵子,在羨魚的注視下,終於將諸多虧欠說出了口。

“……對不起。”

“我以後會抽出更多時間,陪你參加學宮的親子活動。”

“下周是你的生日,到時候,我一定給你準備一份驚喜。”

丹恒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隨口道:

“你彆缺席就行。”

很快,在生日當天,他收到了一張紙。

拿在手上,重若千鈞。

在五人為他籌備的生日宴上,應星送了他一份休學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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