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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前任元帥,恐怖如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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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手捧賬單,瞅見末尾的數字,忍不住歎了口氣。

貓咪被他命名為“咪咪”。

不,準確地說,是獅子。

林間巨獸沒有接觸過同類,被景元當作貓咪飼養。

或許是根植於骨血的習性,也或許是貓科動物共有的特性,它很喜歡在人或物上留下氣味。

頭頂巨物遮蓋住上方的光源。

景元輕車熟路地挪動位置,避開咪咪想替他順毛的動作。

巨獸舔了個空。

在這裡,它不需要捕獵,不需要爭搶地盤。

過於安逸的生活讓它逐漸失去原本的野性。

它歪了歪腦袋,乖乖地收起利爪,自行趴在地上。

等了很久,它看見身側的人類,頂著那頭急需它幫忙舔舐、梳理的蓬鬆毛發,帶它來到更為寬闊的地方,又將它拋下。

景元來到院中涼亭。

友人們早已備好酒水和下酒菜。

白珩朝他招手。

“景元,你來遲了。”

應星出言催促他喝酒。

“快快快,把這三杯喝了。”

景元喝完三杯酒,忍不住問羨魚:

“羨魚,你同學還養獅子啊?”

羨魚思量片刻,回道:

“不隻是獅子。”

“還有老虎、豹子和鯨魚。”

景元心說,你同學真是皇室貴族啊!

他轉念一想。

也是。

這很正常。

仙舟最不缺的就是有錢人。

眾人照例聊起近期發生的趣事。

羨魚隨口道:

“今天出門遇到了一隻黑貓,是個好兆頭。”

景元隻覺得蹊蹺。

仙舟人將不請自來、主動來到他們家中的貓貓狗狗當作吉兆,認為貓貓狗狗會帶來財富。

尤其是通體漆黑、陽光下顯現出紅褐色的玄貓。

綠瞳辟邪,黃瞳招財。

因此,仙舟人很喜歡貓貓狗狗,為此還推行了外人眼中極為嚴苛的律法。

寵物亂叫會被人質疑虐待動物,被人報給地衡司。

更彆說被迫流浪的貓咪了。

景元問:

“之後呢?報給了地衡司?”

“沒有。”羨魚語氣隨意地說,“我很挑剔的。”

景元拿起酒壺,順手給羨魚手邊空掉的酒杯倒酒。

他忍不住想,這說的是貓嗎?不像啊。

羨魚和師傅養了一堆寵物,怎麼舍得讓貓咪在外流浪?

難不成……那不是貓?

景元沒有深究,高舉舉杯,與眾人碰杯。

直到淩晨,他們陸續離開將軍府。

應星落在最後,欲言又止。

景元見狀,追問幾句,應星這才說出近日遇到的問題。

鏡流那一劍太過驚豔。

人們再度將視線落在劍首身上,連帶著她的另一半也站在了風口浪尖。

應星的話戛然而止。

景元心下了然,聽懂了友人的未儘之語。

無非是羨魚又被人當成了軟飯男。

景元攬住應星的肩膀,送對方離開將軍府。

“應星,我知道了,我會處理的。”

待友人離開,景元回到將軍府。

樹下的咪咪早已陷入夢鄉。

聽到腳步聲,立馬認出景元的身份。

它眼皮都沒抬,頗為閒適地晃悠著尾巴,主動敞開肚皮,任由景元撫摸。

摸了一陣,咪咪再度翻身,扭頭繼續睡覺。

景元失笑,轉而步入書房。

他坐在桌前,下意識用指尖敲擊桌麵。

景元花了很長時間,才從服從指令的雲騎,變成發號施令的將軍。

最為簡單的思維方式,是從結果倒推目的。

騰驍將軍在任時,就有兩人抨擊羨魚,說對方吃軟飯。

到了現在,人們再次生出質疑……是為了什麼?

景元拿出玉兆,動用權限,調閱始作俑者的信息。

這是隻有羅浮將軍和仙舟元帥才能翻閱的檔案。

景元最先看到“藥王秘傳”四個字。

他緊皺眉頭,仔細一瞧,這是騰驍將軍補充的信息。

【前藥王秘傳成員,代號姚黃】

【後被好心人策反,現為藥王秘傳臥底】

景元:“……”

這個好心人,是不是姓羨名魚?

景元心情複雜,又調出參加羨魚婚禮的、那幾人的信息。

他們來自天舶司、地衡司和雲騎軍,同樣是藥王秘傳的臥底,有著各不相同的代號。

合著羅浮的藥王秘傳是個空殼啊?

那羨魚呢?

難不成是「魁首」?那他的代號是什麼?

景元有意翻看檔案,卻還是收了手。

首先是馬蒂亞斯,此人和師傅一樣,對羨魚有著極強的保護欲。

其次是「天才俱樂部」第四席波爾卡·卡卡目。

據傳,寰宇中一位學者試圖探尋仙舟曆史,不知怎的,第四席突然現身。

景元前腳點開羨魚檔案,後腳這兩人就有可能找上他。

他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這是在乾嘛?

特意組建藥王秘傳,來釣仙舟叛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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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羨魚那張和仙舟之父有幾分神似的臉,誰敢和他一起當叛徒啊!

景元吐槽幾句,繼續抽離視角,以旁人的視角分析。

羨魚退出太卜司,轉頭去了羅浮新開設的、僅有仙舟高層知曉其存在的研究院。

明麵上師傅和羨魚,無論是年齡還是地位都相差極大。

一個是揚名仙舟、受到「帝弓司命」認可的羅浮劍首。

一個是籍籍無名、主動退出太卜司,至今也沒個正經工作的閒散人員。

在真正的、藥王秘傳成員看來,羨魚是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此人履曆平平,沒有力量,一看就很好拿捏。

更妙的是,他是羅浮劍首的配偶,極有可能接觸到仙舟最高機密。

若是能策反羨魚,藥王秘傳便能搶占先機,打羅浮一個措手不及。

當然,失敗了也沒關係。

殺了便是。

羅浮劍首是為數不多、沒有墮入魔陰的仙舟人。

經此一事,也能廢掉羅浮的頂尖戰力。

思及此處,景元臉上徹底沒了表情。

元帥先前發出的、並無關聯的指令,在此刻串聯起來。

馬蒂亞斯在結束蒼城的研究項目後,原本將下一個研究對象定為羅浮的建木,中途,他改了主意,帶著一眾研究員,改道去了曜青。

答案顯而易見。

從結果倒推目的,那就是——

元帥和羨魚在釣魚。

建木就是餌料。

景元緩緩放下玉兆。

新的問題來了。

兩人準備在羅浮釣魚,怎麼保證不被獵物拖下水呢?

羅浮又該如何保護民眾呢?

景元視線遊移,猛然定在書房懸掛的照片上。

仙舟人家中都會懸掛「仙舟之父」羨知煜的照片,每日對著照片感念他的恩情。

景元恍惚一瞬。

差點忘了羨魚那張臉。

如果羨魚隻是高層配偶,隻是藥王秘傳「魁首」……

他無法站在敵人身側,掌控全局。

可他若是「仙舟之父」的後代呢?

這個身份,足夠敵人作出讓步。

景元回想羨魚與那對父母的相處細節。

可謂是百依百順,生怕羨魚不開心。

換種角度想,不就是現任元帥想讓人把他養廢嗎?

敵人一看,就知道羨魚深受現任元帥忌憚。

關鍵的是,羨魚並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就連羅浮劍首靠近羨魚這一舉動,也顯得格外可疑。

是不是現任元帥授意劍首,兩人這才走到一起?

在兩人尚未確定關係之前,現任元帥來到羅浮。

她見到了騰驍將軍,以及……羅浮劍首。

接著,她再次來到羅浮,參加劍首和羨魚的婚禮。

彼時的羨魚,主動離開太卜司,前途一片渺茫。

景元一時失語。

不是,這怎麼還連上了?!

他迅速抽離視角,繼續思考。

聯盟審查機製十分嚴格,但凡是個智慧生物,都不會上鉤啊!

等等——

景元想到了倏忽。

雲騎出戰分明是為了殺死倏忽,結果呢?

直接讓祂混入羅浮、到了鱗淵境。

是啊,有倏忽這個先例,對仙舟抱有惡意的敵人又會怎麼想呢?

無非是仙舟名不副實,守衛鬆懈。

說什麼審查嚴格,不還是照樣把倏忽放了進去,隻差一步之遙,便能靠近建木。

好巧不巧,現任元帥在這個特殊的時間節點,公布了前任元帥的存在。

若是把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

不就是在遮掩羅浮六司犯下的錯處嗎?

景元從頭捋了一遍,嘗試著推測敵人眼中的現任元帥。

此人權力至上,無法容忍旁人威脅她的統治,卻又因著種種顧慮,沒有向羨魚下死手。

當無人再威脅她的統治、當仙舟需要時,她再次利用前任元帥,平息輿情,安撫民眾。

至於羨魚這個「仙舟之父」的後代?

不足為慮。

在敵人眼中,羨魚是一個絕佳的突破口。

隻需稍加挑撥,就能任由他們拿捏。

景元再次調出最初造謠羨魚的、兩位始作俑者的檔案。

他盯著“好心人”三個字,回想起卷宗裡前人對羨魚的評價。

【看似不經意、隨手下的一步閒棋,會在百年、乃至千年後成為逆轉全局的關鍵。】

景元緩緩呼出一口氣。

在敵人眼中,無論是現任元帥,還是羨魚,都有著極為嚴謹、完整的邏輯鏈。

他們的選擇合乎情理,動機更是毫無破綻。

現任元帥權力至上,因此排擠「仙舟之父」的後代。

後代與劍首結婚,離開太卜司,淪為外人口中的軟飯男,得知真相後不甘平凡,因此背叛仙舟,夥同外敵,誓要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

一環扣一環。

這可真是……相當完美的計劃啊。

如果羨魚不是「仙舟之父」本人 ,那就更完美了。

景元坐在桌前,不發一言。

直至天空泛起魚肚白,他起身來到衛生間,匆匆洗了把臉,動身前往羨魚的宅邸。

會客廳裡,景元等了又等。

侍者不敢上樓催促,隻得先替他上茶。

樓上兩人遲遲未醒,侍者隻好繼續給他送上早點。

直到上午十點,景元端起侍者送來的上午茶,啃了一口茶點,才在餘光中瞥見兩人的身影。

不知為何,師傅叫住了羨魚。

“等等。”

她把雙手落在羨魚的領口,整理一番,又落在頭發上。

景元耐下性子,等師傅整理完羨魚的頭發,兩人這才出現在他麵前。

侍者為他們送上茶點和飲品。

師傅瞥了景元一眼,沒有說話,低頭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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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魚以手支頤,問:

“景元,有什麼事嗎?”

和聰明人說話,不必說得太清楚。

“師公,你和元帥……”景元話說一半,中途頓住,意有所指地說,“好歹提前和我說一聲啊。”

羨魚眨了下眼。

“嗯?”

他麵上帶笑,略帶感慨地說:

“現在總算有了點元帥的樣子。”

景元苦笑。

“您就彆開玩笑了。”

“師公,您就給我個準話吧。”

羨魚靠在椅背上,姿態悠閒地拿起一塊茶點。

“等吧。”

“等他轉世,等他離開仙舟。”

“等他以無名客重返羅浮。”

景元神色微動。

有羨魚在,友人不必再看守建木。

景元半開玩笑道:

“難不成坊間傳言都是真的?您真的全知全能?未卜先知?”

羨魚抿了口茶,無奈道:

“貓和我說的。”

“就是昨天提到的那隻黑貓?”景元瞪大眼睛,“不留著嗎?”

他對未卜先知的貓咪很是好奇,羨魚卻顯得興致缺缺,甚至還攪動起茶杯中的茶匙。

“從結果來看,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可我不喜歡變數。”

“我更中意「常樂天君」。”

景元一時覺得槽點太多。

“這算是……用完就扔?”

羨魚不以為意。

“這話說的,我用他了嗎?分明是他自己說的。”

景元繼續吐槽。

“「常樂天君」不是變數嗎?”

羨魚放下茶匙。

“華說,我把整個羅浮當戲台。”

“既然是戲台,總要有配角出場啊。”

“我又不可能讓仙舟人豁出性命陪我演戲。”

景元:“……”

所以「常樂天君」就是代替仙舟人反複去世的配角嗎?!

聽起來更不靠譜了啊喂!

羨魚並不在意自己能否達成目的。

歸根結底,他認為虧欠星神,想要彌補對方。

他曾主動給出血液,嵐拒絕了。

羨魚思來想去,決定試試。

成與不成,都不重要。

嵐自己都不上心,他還上趕著幫什麼忙?

在羨魚心中,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升維回家。

其次是阿基維利。

景元還想再說些什麼,羨魚又道:

“那可是星神。”

“要真有那麼容易……”

“我早就去碰瓷了。”

“成了最好。”

“就算失敗了,也沒關係。”

“就當是給小輩練手了。”

景元心說,你就沒想著成功吧?

他告彆兩人,回到將軍府。

策士長對他說:“將軍,「飲月君」蛻生轉世——”

景元出神片刻,微笑著說:

“丹恒啊。”

“等我得空,我一定親自拜訪。”

他嘴上說著,當晚就在應星的宅邸中,見到了丹恒。

剛降生的丹恒和其他孩子一樣,不會說話。

他在侍者懷中睡得很沉。

羨魚十分自然地伸出手,摸了一把丹恒的尾巴。

應星目瞪口呆。

景元有樣學樣,也跟著摸了一把。

丹恒年齡尚小,無法控製尾巴。

他皺巴著小臉,尾巴下意識甩了幾下。

應星怒不可遏,顧及著丹恒,壓低音量:

“你們兩個,不要亂摸啊!”

兩人很是敷衍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五人輪流照看丹恒。

到了丹恒三歲時,應星無比焦慮,生怕被學宮拒之門外。

羨魚勸慰他:“安心,麵試過程中,你隻要尊重孩子,相信學宮和老師,你就能通過了。”

應星深呼吸幾次,點了點頭。

和羨魚說的一樣,應星順利通過麵試。

入學後,丹恒年齡漸長,作業也變多了。

五人開始輪流替他寫作業。

某日放學,丹恒繃著小臉,遞上老師批閱過的曆史試卷。

他認真地說:

“羨魚,這道題錯了。”

“「仙舟之父」沒有稱帝……”

“是因為,他知道帝製是落後的。”

“他若是稱帝,就是曆史的倒退。”

羨魚:“……”

他乾巴巴地說:“啊,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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