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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良離開丹鼎司,原路返回,到了與元帥府邸隻隔了一條街的家中。
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處理好玉兆和中子槍這兩個隱患。
一旦過完懷恩節,他們就會對外發布訃告。
在此之前,仙舟將提前進入最高戰備狀態,並在虛陵召集所有將軍,當麵告知他們元帥的死訊。
借著元帥留下的遺囑,安撫好眾人的情緒。
接下來,就是不可避免的環節——探查元帥死亡的真相。
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借著元帥玉兆和中子槍顯示的定位,前往最終消失的地點。
現在問題來了,玉兆在觀良手上,中子槍下落不明。
再加上「帝弓司命」的說辭,和突然落錘的「存護」星神……
答案不言而喻。
元帥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樣的方法,跨越了星神造物「亞空間晶壁」,抵達了人類無法抵達的地方,最終死亡。
觀良忍不住發出歎息。
不愧是元帥,真能跑啊!還真是給他留了個難題啊!
他所能接觸的星神,隻有嵐,看對方的態度……想必元帥身死的地點極為特殊。
恐怕仙舟炸開「亞空間晶壁」,與星際和平公司徹底翻臉,跨越星神造物尋找元帥,也不過是白白送死。
元帥可舍不得讓下屬為他而死。
觀良翻找出元帥成為無名客後使用的玉兆。
他記得對方在離開仙舟之前,一直在翻閱和編程有關的書籍。
那麼,事事做到極致的元帥,一定能更改玉兆的數據吧?
如果是那人的話,肯定會想到這一點,並提前留下後手。
觀良打開玉兆的定位,不出所料,上麵顯示玉兆主人的各項生命體征正常,定位則是與曜青相隔十幾個星係的某個區域。
看速度,似乎是在某個艦船上。
查看曆史位置,元帥沒有返回虛陵,更沒有在任何一個星球上降落。
觀良長出一口氣。
這樣一來,就不怕將軍們和「巡海遊俠」前往其他星球求證了。
事已至此,隻剩下中子槍了。
觀良拿出自己的玉兆,試探起馬蒂。
【元帥回列車了嗎?】
【馬蒂:中子槍不在元帥手裡,在「歡愉」星神手上,現在已經檢測不到具體位置,也無法調取過往數據了】
觀良:“???”
他原本還懷疑馬蒂,懷疑對方可能知道了元帥的死訊。
現在看來,馬蒂當時隻是被嵐的身份嚇到了。
「歡愉」星神確實來到了羅浮,馬蒂沒有說謊。
可是,觀良單知道「歡愉」星神間接害死了元帥,但他沒想到就連中子槍也落在星神手裡了!
等等——天殺的,星神不會是把中子槍給華了吧?不會又對華說了什麼難聽的話吧?
觀良放心不下,退出和馬蒂的對話,找上華,詢問起一神一人碰麵時的細節。
【阿哈在羅浮說了些什麼?是不是給了你一樣東西?】
【華:星神說自己是他的下屬,曾被他反殺,其他倒是沒說什麼,也沒給我東西】
觀良嘴角抽搐。
阿哈是元帥下屬?○師下屬?曜青也算是為這位星神提供了崗位?可觀良也沒見阿哈給仙舟交稅啊?
觀良沒再說什麼,又切回他與馬蒂的對話框。
【除了我,還有人知道你在中子槍裡裝定位嗎?】
【馬蒂:沒有】
觀良鬆了口氣,接著換位思考,苦口婆心地勸告馬蒂。
【馬蒂,私自探查元帥蹤跡是重罪,儘快處理乾淨吧】
他這話說得有理有據。
一是中子槍已經報廢,連帶著過往數據也跟著丟失,現如今已經沒有再留存過往數據的必要。
二是,此事一旦暴露,馬蒂極有可能被他所敬仰的元帥懲罰。
因此,對方沒有拒絕的道理。
馬蒂沒有答應,對此很是抗拒,觀良好說歹說,對方這才同意了。
解決完這兩個最大的隱患,觀良細細回想這一個月發生的事,不由得苦笑一聲。
元帥先是讓觀良停職,遣散跟著自己的「巡海遊俠」,接著提前預判觀良的選擇,卡著他官複原職的時間點,前往虛陵留下「羽渡塵」和血液,並借此在列車和虛陵分彆留下中子槍和玉兆。
觀良想,不愧是元帥。
等到事已成定局,我們才能明白你的想法啊。
為了奔赴死亡,你可真是……考慮得太周全了。
你對人類是那麼的仁慈,可是對你自己呢?一步一步地,抹除了你能活下來的所有可能性,堵死了你所有的後路。
你未免太過苛刻、太過殘忍了吧。
觀良放下自己的玉兆,轉而翻看起元帥那個加滿領導人的玉兆。
他從頭翻到尾,發現大部分人加入了星海共同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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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良想,什麼加班地獄啊。
彆說是五位數了,總感覺外賓人數得上六位數了。
他盯著玉兆頭腦風暴,花費了一整晚的時間,才勉強整理出一小部分賓客的名單。
觀良也顧不上什麼上一休一了,匆匆洗漱後,來到元帥府邸,進了華的院子。
出乎意料的是,平日早起練武的華,這一回沒有拿起武器,她坐在石桌旁,背對著觀良,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觀良環視一圈,院中那棵金絲楠木旁,掉落著碗口粗的樹乾。
他輕咳一聲,華似是沒察覺到他的腳步聲,身形一頓,一手拿木頭,一手拿刀,轉過身來。
觀良沉默一瞬。
華這是想要親手給元帥做棺材?所以提前做個迷你版練練手?
觀良出言安撫:“到時候我們砍虛陵那棵樹。”
華點點頭,問:“我們該選在哪一天?”
觀良拿出元帥最後使用的玉兆。
“他提前留了後手,等吧,等玉兆上的信息,等它顯示死亡的那一天,我們再告訴他們。”
兩人一邊處理仙舟事務,一邊擠出時間整理賓客名單,最後還要時不時找上岱陽,確認對方的精神狀況。
在此期間,華終於知道了附屬星球的準確數量。
她不可置信道:“說好的上百顆呢?說好的三位數呢?!”
觀良嗬嗬一笑。
怎麼也得讓華體驗一下自己當時的感受吧?
“元帥說這是四舍五入啊。”
華直接被氣笑了,咬牙切齒地說:
“上百顆……是啊,將近一萬顆確實是上百顆,這個四舍五入……是四位數舍成三位數啊?”
觀良埋頭繼續思考賓客名單,隨口道:“你就說是不是吧。”
華:“……”
她再次被那人的文字遊戲刷新了認知。
真有你的啊!
華忍無可忍:“以後對外仙舟隻有上百顆星球!”
不然她怎麼誆騙下一任繼承人?
他們等了一天又一天,直至過完懷恩節的七天長假,名單擬定好了,成功將外來賓客的人數縮減到了一萬左右。
華下令讓所有巨艦進入最高戰備狀態。
緊接著,元帥最後使用的玉兆,顯示數據錯誤,無法檢測持有者的位置和生命體征,最後的坐標,則是在智械所在的星係。
觀良:“……”
元帥,你真是死都不放過它們啊!
同一天,「開拓」星神隕落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寰宇。
將軍們人心惶惶。
「遊雲司命」隕落了,那麼與星神同行的元帥大人呢?
他們惴惴不安,紛紛給元帥和華發來消息,詢問仙舟為何會進入戰備狀態。
觀良思量再三,拜托星神跑了一趟,嵐在元帥選定的位置上,找到了一艘空無一人的殲星艦。
他鬆了口氣,與華、岱陽,一同帶上神色凝重、好似察覺到什麼的曜青將軍,一同前往虛陵,並召集了其他將軍。
觀良想了想,始終放心不下馬蒂。
馬蒂可是元帥最疼愛的下屬啊。
登上殲星艦時,觀良順帶也給馬蒂發出了消息。
【來虛陵】
遠在蒼城的馬蒂看著精神崩潰的同僚,表情麻木。
他根本無暇理會這條消息。
當馬蒂在羅浮時,隻顧得上調閱、處理中子槍的信息,一時忘了元帥的玉兆。
馬蒂回到蒼城,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它。
是啊,元帥不願牽扯到其他人,想必也不願意讓跟隨他幾千年的策士長受罰。
一旦將軍們查出觀良進出虛陵的信息,那對方必定會遭受斥責。
隻是蒼城的同僚們,遲遲無法從那份“世界本質”的文件中走出來,時不時便會有人仿照著文件上的過激手段。
換作是其他人,或許不會相信那份文件。
可元帥聚集的,是天才。
於是,他們妄圖用死亡的方式對抗虛假。
馬蒂不得不分出心神,勸阻同僚。
好不容易擠出了時間,他立馬開始替觀良掃尾,並侵入玉兆。
他萬萬沒想到,元帥早已留好了後手。
隻是,經不住推敲。
如果換作和馬蒂相同水平的人,很快就會發現端倪。
馬蒂心裡苦笑。
不愧是元帥大人,果真是思慮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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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幾天後的信息稍作修改,將定位和生命體征改為無法檢測,偽造出元帥失蹤的跡象。
隨著時間推移,終於到了那一天。
馬蒂近乎平靜地,等待著研究所的警報聲。
隻有進行演練時,仙舟才會響起警報。
很快,就會有人發現問題。
他們會發現自己所追隨的唯一真實,失蹤了。
警報聲響起,馬蒂和同僚們聚集在一起。
得益於玉兆百分百的準確率,同僚們根本沒有起疑心,他們看著元帥最終消失的位置,或是悲痛萬分,或是怒火中燒。
小部分人再次生出了極端想法。
看著同僚們亂作一團,馬蒂就像是在看什麼舞台上的戲劇一般,抽離在外。
在眾人爭論不休、吵得麵紅耳赤之時,他站了出來。
馬蒂竭儘全力維持著表情,不讓自己在眾人麵前露怯。
在懷恩節的長假裡,他反反複複思考著,推翻了十幾版打好的腹稿,最終總算想出了最合適的措辭。
可當他站在台前時,瞬間把要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
馬蒂環顧眾人,不知不覺間,眼淚掉了下來。
他穩住聲線,大聲質問:“元帥那樣的人,怎麼會出事?怎麼可能會出事?”
早已心存死誌的同僚們,歇斯底裡地反駁著。
馬蒂和其他同僚有理有據,借著玉兆上的信息,推翻了對方的說辭。
他與天賦異稟的天才們,進行了長達六個小時的辯論。
最終,馬蒂更勝一籌,穩住了因元帥失蹤、想法越發過激的同僚。
他給出了保留各自的意識、等待元帥的提議。
最終,無人拒絕。
馬蒂想,您向來遵守承諾。
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夠重逢。
與此同時,觀良一眾人抵達虛陵,來到能夠同時容納上萬人的會場。
觀良進入會場,正好路過麵積最大的會議廳。
到時候,他們會在這裡放置元帥的棺材。
觀良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元帥生前可沒住過這麼大的地方。
哦,還有巡鏑,估計元帥幾千年裡花在自己身上的錢,都比不過接下來這場葬禮的花銷。
同一天裡,眾人離開各自所在的仙舟,陸陸續續抵達虛陵。
禪真看到岱陽,眼睛一亮,接著又黯淡下去。
他們隱隱察覺到了什麼,誰也沒敢說話,隻安靜等待著。
等人到齊後,觀良拿出玉兆,放在會議室的桌子上。
“這是元帥的玉兆。”
“前不久,我接到消息,他的玉兆顯示數據錯誤,檢測不到他的位置和生命體征。”
“我派人前往,隻找到了空無一人的艦船。”
眾人齊齊瞪大眼睛,他們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有人滿臉無措,有人不可置信。
那可是元帥啊!元帥怎麼可能會遭遇不測呢?
沉默過後,有人問:“「帝弓司命」呢?”
元帥有「帝弓司命」的賜福啊!
如果玉兆無法定位元帥的位置,那麼星神呢?
觀良不語,側頭看向嵐。
順著策士長的目光,眾人也看向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麵孔有些許陌生的男人。
嵐環視眾人,輕聲道:“前不久,我分給他的那份力量,回到了我的身體裡。”
眾人被這句話震得說不出話。
他們甚至來不及糾結「帝弓司命」的身份問題,在腦內反反複複地、思考著這句話的含義。
在寰宇中鼎鼎有名的諸位將軍,像是喪失了思考能力的稚童。
他們誰也不敢將結論說出口,隻是互相看著彼此,妄圖從對方的眼神中找到推翻自己論證的依據。
觀良看不下去了。
他站起身,拿出從虛陵帶到曜青、再度帶回虛陵的那疊遺書。
與觀良一眾人同行的曜青將軍,麵露痛苦之色。
已經無法再欺騙自己了。
曜青將軍怒而拍桌:
“補天、不,「存護」星神為何會在懷恩節那天落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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