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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將軍一聽,瞬間瞪大了眼睛。
是啊,「存護」星神為什麼要在懷恩節那天落錘呢?
上一次落錘時,元帥大人與「遊雲司命」待在一起,剛好不在仙舟,緊接著遊俠出動,拿到了星神造物。
星神這兩次落錘,很有問題啊!
嵐欲言又止。
祂很想說,不是「存護」星神的問題,是元帥的問題。
如果不是元帥和阿基維利撞破「亞空間晶壁」,對方也不可能連著兩次落錘。
為了避免更多的人喪命,嵐隻得安安靜靜坐在原位上旁聽。
觀良對此並不感到意外。
換誰都會覺得蹊蹺啊!星神不是幾百年才落一次錘嗎?怎麼元帥一離開仙舟就變了。
尤其這一次,一進入新的琥珀紀,元帥就出事了。
觀良之前特意詢問了「帝弓司命」,對方卻表示那位星神與元帥的死並無關係。
這樣一來,就沒必要掀起戰爭了。
元帥是個對自己十分苛刻的人,如果是仙舟人在某個星球受傷或喪命,「巡海遊俠」和雲騎立馬就會出動。
換成他自己,就不一定樂意了。
好在元帥留下後手,特意偽造了定位和死亡時間。
觀良搖頭,麵不改色道:“不,時間對不上。”
他看向眾人,他們眼裡隱隱帶著淚光,但誰也沒哭出來。
將軍們不願掉下眼淚。
他們為什麼要哭泣呢?元帥可從沒離開過他們啊!
平日裡巧舌如簧、能與同僚互相擠兌的那張嘴,此刻沒了聲。
哪怕現實擺在麵前,這群人也不願麵對,隻是竭力壓製著情緒、控製著表情,再分出些許心神,用那幾近宕機的頭腦尋找破綻。
他們妄圖推翻腦內的猜測。
於是,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宇宙中各大勢力和星神提了個遍。
聽語氣,大有挨個打過去的架勢。
考慮到將軍們的情緒,觀良沒讓華開口。
萬一他們一時情急,遷怒到華怎麼辦?傷了情分不說,到時候也影響仙舟啊。
觀良一人站出來,有理有據地反駁著他們的猜測。
他說得口乾舌燥,挨個排除將軍們那天馬行空、匪夷所思的猜測。
所有人臉上血色儘失,其中一人哭出了聲。
終於有人願意麵對現實了。
那個如同父親一般引導著仙舟的元帥,那個理想主義者都不敢想象、卻真實存在的領袖,那個不為外物所動、一心為民的領導者……已經離開了他們。
仍有人不死心,怒瞪一旁哭泣的同僚:“哭什麼哭!元帥大人怎麼可能離開我們!”
其餘人就像是墮入深淵後,看到了救命繩索。
他們緊抓不放,跟著附和。
“是啊,那可是元帥啊。”
“策士長,彆開玩笑了。”
觀良深吸一口氣,他站起身來,拿著那一疊遺書,挨個放到他們麵前。
他們身形僵硬,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那封信,再抬頭時,已經淚流滿麵。
觀良拿著最後一封遺書,回到原位。
他站立著、俯視著眾人。
有人眼神黯淡、心存死誌,有人麵露惶恐、驚疑不定。
觀良垂下眼。
該怎麼讓他們生出活下去的念頭呢?說你們死去後元帥會揍你們?不,這不是懲罰。
“你們以為,你們去見他,他會開心嗎?他會生氣的。”
“他不會見你們的。”
話說完,觀良舉起手中的信,說:
“這一封是他對外公開的遺書。”
眾人像是被“遺書”二字刺痛一般,發出幾聲抽噎。
觀良安靜等待著,等到眾人控製好了情緒,這才打開那封信。
這並不是他在郵輪上看到的那封信。
想必這一封,是元帥反複修改、刪減後的版本。
觀良輕聲念道: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不在了。”
“我曾承諾永遠陪伴著你們,也曾宣誓保護全人類,抱歉,我失約了。”
岱陽和禪真身形一頓,她們對視一眼。
您一直都記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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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無聲哭泣著,哭到頭皮發麻,渾身顫抖。
好似感官被外界隔絕,隻能聽到自己那微不可察的哽咽聲。
可他們不願錯過元帥留下的任何一個字,隻得大口呼吸著。
“既有相遇,便會有離彆,這是我自己作出的選擇,因此,不必探究真相。”
“和平來之不易,在蟲災肆虐、智械失控時,是你們的先輩死守戰線,這才有了星海的和平。”
觀良往下一看,好懸沒控製住表情。
元帥真就是宣誓保護全人類啊!遺書上特意寫了不準追究人的責任啊!
他頓了頓,繼續念道:
“因此,不必追究任何人的責任。”
“其實,我和你們口中那個全知全能、宛若神明的領袖相差甚遠,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稱得上是合格的上司。”
“我做了我該做的、能做的事情,與你們一同對抗外敵,抵禦災禍,儘可能地為子民提供烏托邦式的理想生活,姑且算是個合格的領袖吧?”
念到這一句,眾人眼淚不斷湧出,他們生怕吵到觀良,一邊竭力壓製著哭聲,一邊忙不迭點頭。
請您不要自貶。
您一直都是最好的領袖。
如果您隻是合格,那其他領袖恐怕是要羞愧自儘了吧。
“我很欣慰能看到你們的成長,接下來的路,將由我選中的繼任者與你們繼續走下去。”
“接下來,封存與我有關的所有資料。”
觀良眼眶酸澀,他停頓一瞬,調整好語調,放慢速度,讀出信中最後的幾句話。
“最後,不必為我的離去而感到難過。”
“想起我時,我便又因你活了一次——”
觀良低下頭,疊好信紙,再度塞回信封。
他仍站在原地,語氣平靜地向眾人宣布了舉辦葬禮的時間。
他們不再壓抑情緒,任由眼淚掉落,他們互相看著彼此,就像是孩童一般嚎啕大哭。
觀良想,這要是讓敵人看見了,恐怕會笑話他們幾百年、上千年吧?
他等待眾人接受現實。
等著等著,嵐冷不丁道:“你們會再次相遇的。”
華:“……”
觀良:“……”
天殺的。
他忍不住在心裡罵神。
玉兆並不能證明元帥的死亡。
用失蹤的借口,確實能有效地安撫這些將軍。
可是以後呢?難不成要讓他們一直等下去嗎?去等一個根本不可能回來的逝者?
眾人麵容憔悴,他們紅腫、布滿血絲的眼睛突然一亮,朝星神看了過去。
岱陽哽咽道:
“是啊……”
“既有離彆,那便會有重逢。”
“他那樣的人,怎麼會死?”
眾人毫不猶豫地相信了「帝弓司命」的說辭。
至於葬禮?
禪真泣不成聲,她看向元帥所選中的繼承人。
“他不讓我們去找他……”
“那麼……元帥大人,就沒有留下什麼嗎?”
“真的……什麼都沒有嗎?”
迎著眾人期盼的目光,華緩緩搖頭。
“在那艘艦船上,我們隻找到了他的玉兆。”
她停頓一瞬,發出她作為仙舟元帥的第一條指令。
“出動「焚天神兵」,前往玉兆最後顯示的星係。”
“派出艦隊和「巡海遊俠」,按照玉兆上前三個月顯示的路線,重新調查一遍。”
眾人一聽,瞬間打起了精神,紛紛站起身來,在得到許可後,忙不迭領命跑了出去。
華扣下了虛陵將軍,和幾位麵色蒼白的將軍,差人請來了虛陵丹鼎司的醫者,為他們看診。
觀良拿出玉兆,低頭一看。
是星際和平公司推送的消息。
【震驚寰宇的噩耗!仙舟元帥逝世】
【仙舟元帥羨魚,他與仙舟聯盟同行千年,他是星海理事會的監管人,他在寰宇淪陷之時,集結所有文明抵禦災禍——】
觀良大致掃了一眼,確定沒有暴露太多信息後,放心了。
仙舟提前打了招呼,隻允許他們寫出元帥的名字,照片和其他隱私一概不能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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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良轉而點進星海共同體的官網。
頁麵的色調轉為黑白色,最醒目的位置上,寫著元帥的訃告。
【尊敬的各位成員國,星海共同體自成立的第一天起,一直受到星海監管人、仙舟元帥羨魚的支持,他親自蒞臨會議現場,提出無數保護人類權益的法案,調停多個星係間的矛盾。
他為人和善,品格高尚,他能力卓越,高瞻遠矚,他履行了成立之初的諾言,奉獻出了畢生精力,維護全宇宙的和平,捍衛全人類的利益,除卻世間不公。
他為整個寰宇作出巨大貢獻,而在今天,我們永遠失去了他,這不隻是仙舟聯盟的損失,更是全人類、整個寰宇的損失……】
觀良大致看了看。
和星際和平公司一樣,這則訃告除了名字,沒有暴露其他更多的隱私。
在最後,寫上了舉辦葬禮的時間和地點。
這是仙舟第一次舉辦如此規格的葬禮。
為此,觀良特意參考了其他領袖逝世時的葬禮規模和流程。
他們大多會耗費十幾天的時間。
期間,領袖的遺體會前往多個具有代表性的地點,讓民眾與其告彆。
元帥情況特殊,對方生前點名要在虛陵,那就隻在虛陵辦。
觀良和華經過商討,決定儘量精簡流程,隻辦十天。
第一天,由元帥最為親近的下屬為其守靈。
接下來的九天裡,則是依次讓各個仙舟的六司、「巡海遊俠」和外來賓客為其獻花。
期間,從星槎海到會場,再從會場到至忠林的道路全麵封鎖,禁止民眾進出,隻留下維持秩序的雲騎。
六司和遊俠是自己人,觀良倒是不怎麼擔心。
他最擔心的是外來賓客。
能有資格參加元帥葬禮的人,無一不是身份貴重的領袖或富豪,在這種至關重要的場合下,一旦出事……輕則掀起星係間的矛盾,重則掀起整個寰宇的戰爭。
觀良長歎一聲,轉而思考起準備工作。
棺材不用愁,就地取材把至忠林的枝乾砍下來。
棺材上蓋的那塊布,怎麼也得雇傭專人把仙舟旗幟上的圖形繡出來吧?
哦,他們還要布置會場。
這個會場能容納最多人的地點,便是挑高幾十米的會議廳,到時候要弄一整麵花牆。
葬禮舉辦十天,這鮮花至少要在十幾天裡常開不敗。
那仙舟隻能找上相隔幾個星係、盛產鮮花的星球。
觀良想,要是元帥知道自己葬禮的開銷……
不說所有費用,隻挑出十天中花費最少的一天,對方恐怕都得氣活過來……
除了葬禮必要的準備工作外,他們還需要給工作人員發放巡鏑。
觀良帶領除星神以外的人,緊趕慢趕,在葬禮正式開始之前,做好了準備工作。
期間,仙舟得知了蒼城實驗室幾百位研究員自儘的消息。
眾人看過名單後,齊齊陷入沉默。
他們是寰宇中最有天賦的天才,他們的死亡,將會導致多個領域的技術停滯幾百年之久。
華下令讓他們落葉歸根,葬入他們的家鄉。
守靈的那一天,觀良沒有通知嵐,隻帶著華和一眾將軍前往會場。
他沒有想到,間接殺死元帥的「歡愉」星神,會來到虛陵。
阿哈仍用著名為巴克科斯的分身,頂著一頭紅色大波浪卷發,抬起雌雄莫辨的臉龐。
祂背著手,似乎在身後藏著什麼東西。
阿哈一蹦一跳,來到嵐的身邊,嬉皮笑臉道:
“祂們沒有想到,就算是你知道了長生的痛苦,知道了他會和納努克帶領宇宙走向終末,你卻始終站在摯友那邊。”
“祂們的計劃失敗了呢。”
嵐神色淡淡:“在那個位置上,沒人比他做得更好。”
阿哈煞有其事地點頭:
“嗯,不愧是摯友選中的太子,真可惜,如果不是上一次輪回的我,想看自己的樂子,我也不至於在摯友死後,才從浮黎那裡得知真相……”
祂深深歎了口氣,用歌劇演員的高昂語調,歎道:“否則,我會像之前那樣,成為他最溺愛的下屬——”
嵐麵不改色地拆台:“他之前最溺愛納努克,這一次,是馬蒂。”
阿哈問出了此行最要緊的事:“好了,我現在要去看看他,你呢?按照你們仙舟的規矩,今天是……守靈吧?你不去嗎?”
嵐怔愣一瞬。
“看來,你被排除在外了呢。”
阿哈聳了聳肩,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朝著會場走去,正好露出身後的花籃。
嵐看清上麵的挽聯後,臉上頭一回露出堪稱天崩地裂的表情。
祂一個箭步衝上去,狠狠揪住阿哈的後領。
絕對不能讓阿哈進去!否則元帥清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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