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些時候，全球情報界暗流洶湧。
代爾祖爾和阿沙拉鎮以及蓋爾比山的那場激戰如同一顆砸進平靜湖麵的巨大石頭，掀起了波濤。
倫敦，i6總部。
女士手中的精致骨瓷杯懸在半空，裡麵的紅茶早已冰冷。屏幕上，代爾祖爾守軍反攻成功的加密簡報和阿沙拉鎮被不明身份雇傭兵（分析指向瓦克納）攻占的報告並排顯示。
旁邊的小窗口，是衛星拍攝的蓋爾比山東麓——那片被溫壓彈徹底燒灼成焦黑色、如同巨大傷疤的區域。
“一個人……一支雇傭兵……一座孤城……”
低聲自語，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
“宋和平……你到底是死了，還是又一次從地獄爬了出來，導演了這一切？”
她心中的疑雲非但沒有散去，反而更加濃重。
蓋爾比山那最後一躍的白色光點，如同幽靈般縈繞在她心頭，無論如何努力都揮之不去。
思前想後，到臨了她還是拿起了加密電話：“啟動我們在cia裡的‘鼴鼠’，我需要知道caoc（空中作戰中心）內部關於‘死神裁決’行動的全部通話記錄和飛行員的目擊報告，特彆是……關於那個白色光點的最終去向。”
放下電話，女士看著窗外陷入深思。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否則，宋和平這個幽靈永遠不會消失。
莫斯科，克裡姆林宮。
總統弗拉基米爾坐在橢圓辦公室的一端，手裡翻看著一份剛剛送達的情報，臉上毫無表情。
而坐在不遠處的召伊穀，額頭上已經沁出了冷汗。
“謝爾蓋……你不是說廚子已經在阿沙拉鎮陣亡了嗎？”
他翻看資料的手停了下來，目光像兩柄尖刀一樣刺向召伊穀。
紹伊古額頭上的冷汗頓時多了一層，但還是強作鎮定說道：“之前西利亞那邊的情報人員的確是這麼彙報的，他們評估……”
“評估？！”總統的目光又銳利了幾分：“我們的情報機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謹慎了？”
他將報告扔過去，滑到了召伊穀麵前。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廚子又複活了？”
召伊穀咽了口唾沫道：“奇跡，我不得不承認是個奇跡，在被圍攻了那麼多天，受到美軍戰機恐襲之後，還能活下來……隻能說是個奇跡……”
總統盯著召伊穀，良久沒說話。
兩人都在心裡計算著各種可能性和各種得失。
到臨了，總統微微歎了口氣道：“好吧，既然知道人還活著，那就得把人安全接回來，廚子現在是英雄了，明白我說的話嗎？”
召伊穀點頭：“明白。”
他很清楚，總統這是在警告自己，彆再下黑手了，你們那點破事彆以為我不知道！
“還有。”總統起身後又道：“評估一下目前西利亞戰局，我覺得有必要介入，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幾百個瓦克納和一個宋和平都能應付幾千1515武裝人員，我們在那邊的特種部隊是乾什麼吃的？眼睜睜看著美國人和歐洲佬擠占我們的戰略利益？”
召伊穀隻能再次點頭：“是，我馬上辦。”
最後，總統似乎不放心，又交代道：“讓廚子到莫斯科，來這裡——”
他戳了戳桌子。
“我要親自見見他。”
“是。”
召伊穀已經忘了第幾次點頭了。
在總統麵前，他乖得像個小學生。
巴黎，dgse（法國對外安全總局）。
分析員們正緊張地比對衛星圖像和信號情報。
“蓋爾比山的轟炸規模遠超預期，溫壓彈……美國人瘋了？為了殺一個人？”
“不，看看結果！代爾祖爾解圍了！阿沙拉鎮易手了！1515在東部的主力幾乎被全殲！這盤棋……下得太大了！那個誘餌，值這個價嗎？”
辦公室裡充滿了震驚和難以理解的議論。
華盛頓特區，白宮，總統辦公室。
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總統臉色鐵青，將一份來自國防部和cia的緊急簡報重重拍在紅木桌麵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巨大的落地窗外，華燈初上，卻照不亮房間裡的陰霾。
“文森特！”
總統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壓迫感。
“你最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為什麼我們在西利亞東部的戰略平衡一夜之間被徹底打破？！為什麼寇爾德武裝南下的通道被堵死了？！為什麼俄羅斯支持的阿薩姆突然反攻成功了？！還有，蓋爾比山那片焦土是怎麼回事？！集束炸彈無差彆轟炸？！就算是對付恐怖分子，那也是容易落入把柄的事情！我需要答案！現在！”
文森特站在辦公桌前，背脊挺得筆直，但鬢角滲出的細微汗珠暴露了他內心的巨大壓力。
他暗吸一口氣讓自己保持鎮定，用最公式化也最有力的聲音回答：“總統先生，這一切，都是為了執行您親自批準的‘斬首’行動——清除極度危險目標，代號‘幽靈’，宋和平。”
他指向簡報上蓋爾比山的衛星圖片，指尖穩定：“我們獲得確鑿情報，宋和平被1515數千主力圍困於此絕地。他掌握著足以威脅我們國家安全的核心機密，一旦被俘或信息泄露，後果不堪設想。”
“同時，這也是一個徹底重創1515核心武裝力量的絕佳戰機。caoc評估後，我授權動用了最高權限，執行‘死神裁決’。代價……”
他微微一頓，語氣沉重但不容置疑。
“代價是必要的，也是值得的。宋和平已被確認在轟炸中灰飛煙滅。至於代爾祖爾和阿沙拉鎮的戰局變化，完全是宋和平臨死前布下的毒計，利用了我們行動造成的混亂。但核心目標——清除‘幽靈’——已經達成！寇爾德武裝的暫時受阻，隻是戰術層麵的微小挫折，相比除掉心腹大患，我認為這代價可以接受。”
他將所有的責任和“必要犧牲”都推到了那個“已死”的宋和平身上，將自己包裝成果斷清除威脅的英雄。
總統銳利的目光如同手術刀，審視著文森特。
辦公室內一片寂靜，隻有牆上的古董鐘發出滴答的輕響。
過了許久，總統才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幽靈’真的死了？文森特，你最好確定。還有，把屁股擦乾淨！我不希望明天在《紐約時報》頭版看到‘美軍使用違禁武器展開屠殺’的標題！明白嗎？”
“明白，總統先生！後續的輿論控製和情報掩蓋工作已經在進行中，這一點你絕對放心。”
文森特斬釘截鐵地回答，心中卻暗自鬆了口氣。
這一關，暫時過了。
但宋和平那消失的白點，也成了他心底一根無法拔除的刺。
那家夥真的死了？
一個按捺不住的念頭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