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事物就像是插班生。
兩者看似毫無一點的關聯,但都有一個從被接納到接納,熟悉到不熟悉的過程。
火藥監新出來的玩意也一樣!
寇夫子覺得自己渾身疼,就像是穿著盔甲被人夯了一錘。
這要上了戰場,敵人沒傷,自己先受傷。
寇夫子覺得火器這條路任重而道遠。
所以,他不覺得這東西好在哪裡,抵不上一顆火藥彈。
這是寇夫子的看法,但看到最終數據的薛醜卻不這麼看。
在他眼裡,火藥的推射是沒有被束縛的。
如果給火藥再套上一個殼子,火藥在殼子裡,用鋼丸封口。
利用火藥的不穩定和易燃性,那是不是就可以射的更遠。
準頭就會變得更加的可控。
就跟炸狗盆一樣,大地就是殼子,盆子就是鋼丸。
薛醜呆呆地站在雨地裡,他覺得他什麼都會了。
光明鎧都能轟破,這要直接轟在人身上,這要轟擊在戰馬身上。
這要是轟擊在那密密麻麻的賊軍身上。
隻要火藥的當量控製的好,五十步,一百步,三百步也不是不可能。
殺人無形!
此刻,他又覺得他什麼都不會了。
他激動的渾身發抖,他仿佛看到了一扇未知的大門已經打開。
心中有千萬言,卻講不出來分毫。
薛醜慢慢的走回了天工院,裡麵有數百位匠人在等待著他。
大門開了,望著眾人期待的眼神……
薛醜點了點頭。
“成了!”
歡呼聲如同雷鳴,火藥推射出鐵珠不是眾人期待的。
眾人期待的是能經受的住火藥爆炸力的鐵器。
如今成了……
寇夫子還在嘀咕著他要去搞一副膏藥。
他都不知道他立下了多大的功勳,他是手持火器發射的第一人。
他都不知道他可能被炸膛的碎片炸死。
在融合了大食人的鍛鋼術之後,大火炮終於被縮小成一個人都能操作的模樣。
雖然還是一個雛形,但威力已經可見一斑。
鐵器工藝的進步其實是從天工院開始做高爐開始的。
高爐煉鐵這一項冶鐵技藝在南北朝時期便已經被使用。
但它們以木炭為燃料,專注於打造大型鐵器。
那時候的高爐多以土磚砌,高爐內塗抹耐火黏土以增強耐熱性。
如今天工院這批人選擇石質、磚砌或水泥質材料進行高爐的改造。
內部全部砌築耐火磚層,總共四層。
這些磚以黏土、高嶺土為主要原料。
(s:黏土和高嶺土可耐1580c至1770c的高溫)
在綜合了大食匠人的智慧後,高爐上部設有投料口,下麵有鼓風口連接水力鼓風機。
設計極其的精巧。
大產量鍛鋼和將生鐵捶打為鋼是兩回事。
就跟作坊式和工廠的區彆。
這些顏白不會,顏白隻會支持和投錢。
走到現在,那真是一步步的摸出來的。
一個灌鋼法就試驗改進了無數次。
如今已經摸索出來了對熟鐵表麵的增碳硬化工藝,同時還能保證韌性。
這個法子顏白看了,特彆適用於工具和兵器刃口的製造。
既保證了兵器的鋒利性又增強了耐用性。
如果李承乾喜歡看柱狀圖。
他就會發現將作監,少府監,天工院對煤炭的使用每年都是呈瘋狂的增長狀態。
就在書院還在按照原有的步伐上課下課時。
信使來到,太上皇駕崩的消息傳開,書院中的李恪陷入了悲痛之中。
李泰翻身上馬上了好幾次都沒上去。
最後還是學子們給推了上去,在急促的馬蹄聲中。
蘇惠護著李泰,兩人朝著長安疾馳而去。
趁著大雨正在河裡撒網捕魚的各種王,聽聞消息,東西一扔,一邊大哭一邊朝著長安而去。
他們捕魚也不是吃,就是覺得好玩,捕的魚全送人了。
今年開春的時候大家都知道太上皇的身子不好。
其實每年開春的時候李二的身子都不好,會咳嗽,會頭疼。
等天氣暖和,身上的棉衣脫去以後就好了。
每年都如此,其實大家也都習慣了,沒想到噩耗會突然傳來。
讓所有人都覺得這不像是真的。
隨著知道的官員越來越多,長安也越來越熱鬨。
三省的旨意來了,顏白收拾好心態又進宮了。
禮部官員望著眼眶泛著血絲的琅琊公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得多難受!
夫子曰:故有之死,為人子者,為之棺、為之衣、為之衾、為之斂、為之祭、為之號,終事而後止。
也就是死生亦大矣!
顏白沒法拒絕這道旨意,他成為了正使,李崇義成為副使。
兩人負責帝王喪禮,接待來送彆的大小官員。
這道旨意顏白沒法去拒絕。
李泰回來了,哭暈了好幾次。
在見到顏白之後,哆嗦著嘴唇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他想說,他青雀沒有了娘親,也沒有了父親。
等待三日後一直呆在晉陽的李治也回來了。
他哭的更慘,這些年他一直在忙著把煤石國有化這件大事。
他很少有回到長安的機會。
望著滿世界的傷心人,顏白長歎了一口氣:
“人生最討厭的就是這一點,經曆一次才知道有多難受,直接喘不過氣。”
李崇義看了一眼顏白,他覺得顏白把生死看的太重了。
人生不就是這樣,生者來,死者去,最後都是一抹黃土。
“去勸勸陛下吧,從前日到今日他隻吃了一點米粥,臉上好不容易有點肉,這一下子全部沒了!”
顏白倒是想去勸勸李承乾,可又要怎麼勸呢?
他雖然也老了,但細細地想來,他也成了一個可憐人。
一個沒有了父親的可憐人。
可又不能不勸,他的身子本來就弱。
這要再來一次氣血攻心,再來一次癱瘓在床,他說不定連藥都不吃了!
“怎麼勸?”
李崇義眯著眼,沒好氣道:
“你不是說你最擅長道德綁架麼?
去吧,我看看,也順便學學,然後去綁我弟,免得哪天釣魚掉河裡淹死了我都不知道!”
顏白不想跟李崇義說話,轉身朝著李承乾走去:
“陛下,吃點吧,小燭奴還小!”
李承乾看了看顏白搖了搖頭:
“不餓!”
顏白把懷裡的小外孫直接放到李承乾的懷裡,毫不客氣道:
“小燭奴現在還記不住人,真要我把難聽的話都說出來,你才吃是吧!”
顏白扭頭就走。
李承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爬起身,抱起小燭火奴,跟著顏白來到角落裡。
然後主動的端起了一碗粥。
望著喝粥跟喝藥一樣的李承乾,顏白忍不住錯過臉。
“禮部把廟號定好了沒?”
聽著李承乾沙啞的嗓音,顏白點了點頭:“定好了,為太宗!”
“諡號呢!”
“昨日禮部的人都在,我也在,眾人商議了許久,在文武之間做選擇,最後定諡號為文皇帝!”
(s: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這諡號是後麵加的!)
李承乾喝了一口粥,吐出一口濁氣:
“聽好,其實父皇活著的時候也給我說過這個問題。
他也患得患失,他這一生都在努力的朝漢文帝看齊!”
顏白斷然道:“他超過了漢文帝!”
李承乾難得的笑了笑,一口氣把碗裡的米粥喝完,喃喃道:
“始以武功一海內,終以文德懷遠人為文,剛強直理、威強敵德、克定禍為武!”
顏白接著說道:“經天緯地曰文,保大定公為武。
我想了很久,你若走了,我就給你上尊諡孝武!”
“為什麼不直接來個武,我滅了這麼多國,保大定公勉強是夠得上的!”
顏白趁機又給李承乾盛了一碗粥,低聲道:
“高祖的諡號為太武皇帝,你要想有武,那也得是小武!”
“那也行,我是他孫子,小武也挺好的!”
蘇皇後望著開始吃第二碗粥的皇帝長吐了一口氣,能吃就好,能吃身子才能有勁,可不敢把自己餓壞了!
“太子!”
“兒臣在!”
“你去大殿外,再有回來的臣子來見皇帝你就堵著他,讓你父皇多吃飯……”
“喏!”
(s:臨到結尾我才知道有多難,不是很難寫,而是很難去告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