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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章 人生就是一次次的妥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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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長安的夏日是一個烤爐。

那江州的夏日就是一個蒸籠。

顏白熱的有些遭不住,一邊批閱文書,一邊流汗。

伽羅更慘,她從未經曆過這種潮濕悶熱的天氣。

長了一身的痱子。

盧照鄰開出來藥方是用艾草泡澡,有點用,但是用處不大。

因此現在的伽羅都是待在屋子裡不出門。

顏白也不敢去,穿的太少了,怕忍不住。

忍不住,就更熱了。

顏白在城裡不離開。

陳家,陶家,黃家,塗家,羅家,這些家的人也不敢離開。

擱在往年他們早都進了廬山裡麵去避暑了。

如今也隻能呆在自己的家裡期盼著顏白忍不住上山去避暑。

他們也好跟著去。

江州百姓對這種悶熱的天氣司空見慣。

該下湖打漁的繼續下湖打漁,該去幫人做工的繼續幫人做工。

無非就是穿得少一點而已。

孩子們在清理著街道上的碎石塊和溝渠。

因為他們做這種事也會有工錢。

多的不敢說,中午能混一頓糜子飯。

在顏白的眼裡這些都是童工。

在除去顏白的其他人眼裡,這些孩子已經十二歲了。

已經算是大人了。

要負擔起養活家人的重任了。

盧照鄰也是這麼認為的,他設定的乾活年齡就是十二歲。

乾活的場景沒法看。

男孩子穿個兜襠布,或是用一塊破布圍住下身。

那些女孩子就不能看。

也不知道穿著從哪一年傳下來的破衣服。

站著還沒什麼,一彎腰四麵漏光。

除了長安來的會看幾眼……

江州本地的人一臉淡然。

那些夥計,軍戶忍不住,總是偷偷的看。

可忽然見顏郡守那充滿殺意的眼睛正瞪著自己,頓時覺得如醉冰窟。

天不熱了,眼睛也不敢亂看了。

可姑娘們卻繼續忙碌,絲毫不在意這些眼光。

她們那淡然的眼神顏白懂,不是她們沒有羞恥心。

相比於活著和填飽肚子而言,穿什麼根本就不重要。

人來人往的江州百姓也是如此。

在生計的壓迫下……

誰會有空打量你穿的好不好看。

回到屋子顏白就開始給李承乾、李二還有孔穎達寫信。

沒有寫這裡過的有多苦,就隻寫了孩子穿的是什麼樣子。

為了讓朝廷的人也感同身受一下,顏白還畫了一幅畫。

怕描繪的不清楚,顏白用大白話寫了數千字。

這樣的文字更直觀,而不是“衣不蔽體”簡單的四個字。

沒有感同身受,永遠體會不到這四個字有多重。

在長安,洛陽,甚至往北的太原府,幽州府

那裡的人哪怕過的也不好,但也沒不好到這種程度。

男女會一起乾活。

會沒有一點的男女之防。

在信件發出去後,胡郡守的家被抄了。

然後顏白就挨個的去陳家,陶家,黃家,塗家,羅家拜訪……

顏白做的這一切都是不合法的,尤其是抄家。

沒有旨意去抄一個從四品下官員的家無疑是會犯忌諱的。

所以顏白會先寫信,讓自己做的這件事變得合法。

李二就是原則,他知道了,原則上就是可以的。

給孔穎達寫信,就是希望他拿著這個來噴人。

如果李二不同意,他還能支持一下自己。

也不至於讓自己難受。

也不能讓自己被人往頭上扣屎盆子。

拜訪完各家之後,顏白得到了很多的布匹。

圖樣一畫,城裡就忙了起來。

婦人們要做衣服,這是強製的。

這也是顏到任以來第一道強項令。

做的衣服很簡單,男孩子的是背心和大褲衩。

女孩子的則是小領口,小袖口的半截袖和過膝蓋的短褲。

小領口是為了防止彎腰做活的時候走光。

小袖口也是如此。

雖然還是會露點胳膊和小腿,但也就隻能看到胳膊和小腿。

這麼做還省力,裁剪縫合就可以。

如果這樣都還有人盯著看,顏白倒是很樂意把這些人送到剪刀那裡去。

問問他宮裡還缺不缺太監。

半日做了三百件,三百件衣服當場就發了下去。

看著孩子們怯怯的朝著自己行禮,顏白的心裡總算舒服了些。

長安來人免費給孩子們做衣服這件事是最後的一團火。

悄然融化了彼此之間最後的隔閡。

對孩子都有善意的官員,就算再壞,能壞到哪裡去呢?

對陌生人抱著警惕排斥的江州人……

開始選擇了相信這些從長安而來的官員是真的好官。

信任的種子一旦發芽,剩下的就是用心去澆灌和培養。

顏白開始在城外放火了,那麼大的一塊地最適合種菜。

顏白準備入秋之後在那裡種植菠菜。

這次來帶來了很多菠菜的種子,顏白準備全部種下。

然後把第一茬的種子發下去。

有了種子,種地才有意義。

現在還不能種,司農寺的官員試驗過了,天氣太熱種子不發芽。

春秋種植其實是最好的。

顏白現在就是把地開出來,等著秋日的到來。

做完了這一切顏白就準備去看看胡郡守。

顏白其實是懶得多看這人一眼,可地牢裡麵涼快。

顏白是準備納涼。

在納涼的時候有人陪著說幾句話。

不然太陰森了待不下去。

胡郡守是四品官,四品官自然有著等同於他等級的傲氣。

最起碼是不能受私刑的。

要等到大理寺和刑部定罪。

現在他犯得事顏白已經查明,罪責太多,罄竹難書。

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他卻過著皇帝般的生活。

在外人眼裡,他是清廉的。

江州城那漏雨的老宅是他的家。

可在緊挨著江州城的彭蠡湖,他有一個百姓們都看不到的家。

彭蠡湖上麵有幾個小島連在一起,號稱什麼七星連月。

光聽這名字就知道這是一個好地方。

島上裝點的如同仙境。

胡郡守他的另一個家就安置在上麵。

精美的莊園,仆役,還有那堪比後宮的美婢。

這些都不說了,光是島上那精美的建築材料顏白都搞不清楚是怎麼運上來的。

這得花多少工夫,還必須用船,一船一船的運過來。

顏白瞅著垂頭喪氣的胡郡守,信手就把懷裡特意帶來的小刀扔了過去。

胡郡守抬起頭看著自己,顏白笑道:

“來吧,當初的諾言兌現吧,自己剝皮,快,我看個稀奇!”

“哈哈,顏郡公,您也是當官的人,動不了我,就想著讓我自己了結自己?

然後好把那些誣告讓我坐實?”

胡郡守笑眯眯的看著顏白,低聲道:

“屈打成招,那些人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顏白看著像是換了一個人的胡郡守忽然拍著腦袋笑道:

“哎呦,你看我這腦子,你要不這麼一說我還真的就沒想到。

看來牢房四處透風啊!你這找到人了?或是有人保你?”

“秀兒!”

“小的在!”

林間秀的聲音從最深處傳來。

不大會兒,林間秀跑了過來。

借著微弱的光一看,秀兒新做的美甲有點好看。

就是大紅色過於妖豔了。

“郡公何事?”

顏白歎了口氣輕聲道:

“明麵上該換的官員全都換了,今日幸得胡郡守提醒,我才想起來牢獄這一塊兒倒是忽略了,要不你來做?”

林間秀大喜,明麵上的官職安排的差不多了,可還有一部分人沒安排。

這牢獄雖然聽起來不好看。

但勝在一個舒坦,權力還不小。

“那小的就應了!”

“去吧!”

林間秀喜滋滋的跑著找人去了。

顏白低下頭看著胡郡守,胡郡守也在看著顏白。

望著顏白那張含陰帶陽的臉心裡五味雜陳。

一句話,就能知道監牢出了問題。

好靈敏的心思。

可惜,已經晚了!

顏白望著胡郡守笑道:“我一直覺得讀書人應該明事理,知可為和不可為。

在先前還覺得你有些骨氣,現在麼……”

顏白往板凳上一躺,低聲喃喃道:“也是一個不知好歹之人!

犯錯就要挨打,挨打就要立正,彆不知好歹。”

“聽你剛才的語氣,想必你已經把消息傳了出去。

這一次我就要好好看看你的背後之人是誰,看他能不能保住你!”

胡郡守眯著眼,看著顏白道:

“做官不是這麼做的,顏都督,你會成為百官之敵,沒有人會喜歡你這樣的!”

顏白歪著頭看了胡郡守一眼,笑道:

“我當縣尉的時候也曾經有人這麼說過我,說我在破壞規矩,其實我真的不喜歡當官。”

顏白說罷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折子。

“看看吧,幾家聯名舉報你犯罪的折子!”

胡郡守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他知道他已經被拋棄了。

他想不到交好的幾家翻臉會翻的這麼快。

等回過神來,不遠處的板凳上顏白已經睡了過去。

輕微的呼嚕聲有節奏的響起。

看著桌上沒來得及收走的那把利刃,胡郡守看了看顏白,又看了看自己。

他伸手緩緩地拿過去了舉報自己的折子。

這一看,天旋地轉,徹底地心如死灰。

在如此多的人作證的情況下。

他發現自己依靠著的那人說不定還真的保不住自己。

胡郡守忍不住想,為什麼來人是姓顏的。

姓顏的骨頭都硬。

罪證已經查明,無非就是一個早死晚死的問題。

他慢慢解開衣衫,然後才拿起桌上的刀。

慢慢的將那把利刃對準了胸口。

低著頭,看著刀刃上的寒光,胡郡守喃喃道:

“我什麼都沒說!”

閉著眼,用力

胡郡守發現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疼,就是有點涼涼的感覺。

可念頭還沒落下,劇烈的疼如海浪般襲來。

“我是被顏白逼死的!”

臨終前,胡郡守突然放聲高喊,震的整個監牢陣陣回響。

顏白翻了個身,繼續酣睡,人都要死了,還不準彆人罵幾句?

聞著血腥味,顏白喃喃道:

“從遺傳學的角度來講,老爹聰明老媽笨,生出一個蠢兒子來,可能是得了老媽遺傳。

若是老媽聰明老爹笨,生出蠢兒子來,可能是得了老爸遺傳。”

“您兩位都是人中驕子,都是讓我顏白佩服萬分的人,怎麼就生出一個蠢蛋來呢。

蠢蛋,你可千萬彆犯傻……”

顏白翻身而起,收起折子,喃喃道:

“若不是為了江州的治理,你們還有點用,不然哪能讓你們這麼容易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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