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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章 誒誒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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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家隨著盧照鄰來了很多人。

不對,準確的說他們本來就有很多人。

盧照鄰作為家裡的小郎君。

雖然不是嫡子,但論身份也比一般人強太多了。

這一次來江州,盧家自然也跟來了很多人。

來的都還是飽學之士。

長安人對南域陌生,盧家人自然對南域陌生。

這是一片沒有涉足過的土地。

但這片土地卻有著鄙視他們的世家。

有著漢族最完整的傳承。

在一方眼裡,對方是卑躬屈膝的諂媚之徒。

在另一方眼裡,對方是偏居一隅的鄉下土鱉。

可隨著朝廷對南域的重視,雙方終於有了“交手”機會。

盧家眾人沒事就開始串門,笑著進門,黑著臉出門。

他們走後,主人家在屋裡氣得摔杯子。

沒有人是開心的。

話題過於高端。

一方的論點是八王之亂,五胡之禍時你為什麼選擇了逃走。

另一方的觀點是為什麼不走。

這裡涉及的事情就多了,也無關對錯,本質都是為了活著。

這一吵就是一天。

高端文人罵娘很好聽,沒點文化還真的就理解不了。

南北的交流是在對罵聲中開始,也沒見說什麼。

反正雙方派出去的人彼此都氣的渾身發抖。

吃飽喝足休息好之後繼續。

顏白管這叫沒有硝煙的戰鬥。

這種高端場合顏白參與不進去,也懶得聽他們對罵。

自己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隻要不妨礙自己做事兒。

愛怎麼罵,就怎麼罵。

長安的朝堂也是如此。

事實上的朝堂其實沒有什麼正義之分,更無對錯。

衡量的標準就是抱大腿。

大腿抱對了,大腿勝利了,你就是對的。

大腿抱錯了,出局了,你就是錯誤的。

長孫家在孔老夫子的罵聲中走入朝堂。

長孫衝成了兵部左侍郎,雖然僅僅是暫管,但也引來罵聲一片。

一句外戚直接紮人心肝。

許敬宗這個幾乎在朝堂不說話的人也加入了戰團。

在一聲聲的外戚聲中。

在一聲聲的諂媚之徒聲中……

長孫家和許家徹底成了對立麵。

從顏白離開,到如今的六月,在眾人的不經意間,一匹黑馬突然闖了進來。

守孝歸來的褚遂良成了中書令。

他一來朝堂之上頗有他的先生魏征的風範,敢說直話,敢罵人。

但褚遂良明顯是青出於藍勝於藍的。

他會說真話,但也會哄人。

顏白若在,一定會說這是一個會捧哏的人。

就做人而言,做一個純粹的人很難,這樣的人很稀缺。

魏征差一點就成為一個純粹的人。

可惜臨死前還是犯了錯。

褚遂良很有眼光,在長孫無忌還沒掌握實權的時候就跟長孫家關係不錯。

他這次異軍突起,少不了長孫無忌使勁。

李承乾頭暈腦脹地回到東宮,休息片刻後又跑到了芙蓉園。

他覺得朝堂上的事情有些捋不透了,他要去尋求幫助。

李二今年避暑就在芙蓉園。

沒事的時候看李厥放火。

湖邊的垂柳,假山,成了爺孫倆的玩物。

柳樹好看是好看,但這種樹很少有成為百年大樹的。

主要原因就是這種樹喜歡招蟲子,而且它還容易生蟲子。

有蟲子的柳樹最後的命運都是被砍。

與其被砍,還不如被燒掉。

於是就成了李厥試驗品,隔三差五的就燒掉一些。

李承乾來時湖邊黑漆漆的,還東一塊西一塊的,看的他直皺眉。

可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琢磨發生了什麼事。

直接走向了最高的觀景殿。

看著李承乾垂頭喪氣的樣子,李二忍不住笑道:

“看樣子今日是遭罪了,怎麼,今日又是誰在吵,又所為何事?”

“褚遂良!”

見李承乾直呼其名,李二忍不住笑出了聲:

“這褚遂良怎麼你了,讓你氣成了這個樣子,說說,我替你分析分析!”

“他和舅父聯合在了一起,駁斥了兒臣關於勳貴子嗣的安置問題。”

“哦!”

見父皇隻有一聲淡淡的“哦”,李承乾忍不住道:

“父皇你不是最討厭朋黨的行為,今日怎麼不說話?”

李二輕輕一笑,淡淡道:

“權力很有意思,一個人沒有握權之前是一個人。

握權了之後又是一個人,權力會激發人的獨占欲……”

獨占欲?

就像看見美人一樣的獨占欲?

李承乾安安靜靜的聽著,直到李二說完,他才道:

“父皇的意思是兩人呈一個互補又互相監督的狀態?”

李二搖搖頭:“是這個道理。

所謂的忠臣,直臣,佞臣對所謂的忠誠不是因為你李承乾。

而是因為你現在坐的位置,懂了麼太子殿下?”

“等你在朝堂上再坐一年,他們做什麼你,甚至想什麼都會看的一清二楚。

記住,隻要不過分,隻要能辦事就行。”

李二看著在思考的李承乾笑了笑:“帝王心術,好好琢磨吧!”

“那褚遂良?”

李二知道李承乾在擔心什麼,擺擺手道:

“褚遂良有才氣,也有自己的算計,但他沒有格局。

用顏白的話來說他不是一個純粹的人。”

“他是魏征教出來的,他事事都在學魏征。

可他永遠成不了魏征。

因為他沒有魏征純粹,所求得無非是那點權力。”

李二慢慢坐直了身子,看著李承乾忽然歎了口氣道:

“魏公哪裡都好,就是不該學管仲和晏嬰。

為了追求身後名,不惜把君王的過錯展示在天下人麵前!”

李二看著遠處的南山,喃喃道:

“顏白說的對,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隱私。

也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能包容君王的過錯。

一個小小的缺點,會被有心人拿出來無限的放大。”

見父皇又在緬懷往昔,麵露悲戚,李承乾忍不住岔開話題道:

“父皇,張公之事今日又擺在朝堂之上了!”

李二回過神來,淡淡道:“還是一半人說殺,一半人說不殺麼?”

“嗯,舅父和褚遂良為首的官員都說要殺,為後者警醒。”

“太子的意思呢?”

李承乾想到顏白臨行前的話,堅定道:

“兒臣主張不殺,收繳其權力,保留勳位,安享晚年就可以!”

李二直接道:“勳位拿走,貶為一貧民,留在長安,做一個富家翁。

此時作罷,讓三省按照這個來,事情就按照這麼辦吧!”

李承乾不解道:

“父皇,這……這……為什麼?孩兒不是很明白。”

李二難得耐心,解釋道:“張亮是跟著父皇我一路走過來的。

這人有忠誠,有敦厚而又內懷詭詐。

但就是沒有腦子。

他還有舊部,在百騎司裡說話還有些分量。

朕不拿走他的勳位,朕就怕日後又卷入到什麼密謀之中。”

李二看著李承乾道:“我不能把這麼一個不穩定之人留給你,明白了麼?!”

李承乾覺得自己還得練,父皇說的這些都是他從未想到過的。

如今簡單的幾句,頗有撥雲見霧的感覺。

“江州可有訊息傳來?”

“沒有,倒是僧人們拉了兩船青鹽準備明日走水路離開。

衙門已經核點完畢,過所已經給他們準備好了!”

“青雀呢?”

李承乾想了想道:“還在開除先生和學子!”

“那個什麼水街呢?”

“周邊已經清理完畢,預計在今年年底的時候河道就能和長安八水連在一起。

屆時長安的物料就會即日則至!”

父子倆一問一答,時間過得飛快。

太陽已經落下,長安依舊燥熱不減,依舊是一個烤人的大火爐。

孫書墨提著一個小包裹走出了兵部。

兵部待不下去了。

自從長孫衝一來,一個姓金的就頂替了他的位置。

他孫書墨成為副手。

降職的理由也很可笑。

說什麼德行有問題。

德行,無非就是先前好賭的事情。

孫書墨發誓,自從進到了兵部後,他就從未去過賭坊。

就連跟人打賭這樣的字眼他都一次沒說過。

就怕,先前走過的路,成了今後麵前的山。

不承想,顏家人都不說什麼,新來的侍郎直接拿著這個說事。

說的好聽些是降職,其實還不就是排擠。

孫書墨也懶得受這個氣,直接選擇了離開。

看著偌大的長安,孫書墨走到永安坊內。

在一處宅院前敲響了院門。

院門開了,眯著眼的看人門房驚喜道:

“姑爺來了,看著滿頭大汗的,快快,裡麵請,小的給你燒茶去!”

孫書墨擺擺手道:

“叔,不忙了,今日來我就想找小娘子說幾句!”

門房一愣,看著孫書墨的臉色道:

“成,成,小的去喊娘子去,小的這就去……”

片刻之後,一位美麗娘子在李員外的陪同下紅著臉走了出來。

孫書墨看著兩人,深吸一口,輕聲道:

“伯父,我辭官了,今日特地前來告辭!”

李員外頓時變了臉色。

他不知道是安慰這個“姑爺”,還是去安慰自己的女兒。

好不容易快成了官家夫人,怎麼辭官了呢?

孫書墨看著李家娘子道:

“我辭官了,你若覺得委屈你就說。

我立刻去衙門親自解除婚約,並注明緣由,罪責由我承擔,不能害了你!”

小娘子聞言突然就哭了。

她今年二十二了,這才相中一個,怎麼就要解除婚約了?

這沒了婚約自己嫁給誰啊!

“你要走了是麼?”

“嗯,新來的上官看不上我,我去江州找郡公去。”

孫書墨笑了笑:“這一去也不知道多少年,我怕耽擱了你,所以……”

姑娘聞言猛地抬起頭,聲音顫抖道:

“你到底相中了我沒有?”

一句話,讓殺人無數的孫書墨突然紅了臉。

孫書墨低下頭,低聲道:“我喜歡!”

姑娘突然一笑:“什麼時候離開!”

“明日有南下的船,明日就走!”

“我和你一起去!”

“當真?”

“夫唱婦隨!”

孫書墨看向了一旁沒有走正在偷聽的李員外。

李員外心裡更苦了。

可看著自己女兒那堅定的眼神,重重地歎了口氣……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管不了!”

孫書墨牽著李娘子的手,兩人一同跪地,重重地朝著李員外磕頭。

“父親!”

孫書墨的一句父親,喊得李員外老淚縱橫。

注定一輩子無子的人,在這一刻多了一個兒子。

“把鑰匙給我,房子我幫你看著。”

“誒!”

“走走,剛好黃昏,你倆就在今日完昏,走走,進門,喝酒,喝酒……”

“誒!”

“早些回啊,回來帶個胖小子,就按當初說的那樣,大的跟你姓,小的就跟我姓……”

“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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