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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97 班超故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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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原本隻是藩府所在,儘管如今已經成為了南梁國都,但是許多配套的設施仍然沒有完全建立起來。比如說專門招待外國使節起居的館堂,如今仍然是沒有的,有的時候乾脆便讓這些使節寄居在大臣家中。
北齊今次來訪的使者便寄居在大將裴之橫的家中,裴之橫乃是裴之高的弟弟,而裴之高在建康勤王的時候是連柳仲禮這個盟主都不怎麼服氣的。雖然事實證明二者一樣的拉,但也足見其勢力與底氣。
裴氏不同於江陵的這些大族,他們一族久處淮南且部曲眾多,也是希望能夠通過與北齊之間的交涉互動來收回合肥等地,故而對於這一次的齊使來訪也是比較上心的。
此番出使江陵的北齊使者主使名為崔瞻、副使名為李湛,分彆出身清河崔氏與趙郡李氏,皆是第一流的關東名門。
一方麵北齊當權的鮮卑武人國內囂張跋扈也就罷了,若是出使外國,雖然談不上有辱國體,但也那言談舉止也終歸不會太漲麵子,所以東魏、北齊與其他國家通使向來都挑選關東世族擔當此事。
另一方麵北齊與南梁存在糾紛的主要便是淮南地區,而淮南之地向來不屬於晉陽勳貴們的功業範疇,反而是關東世族與河北豪強們於此用功頗深,所以他們也是希望能夠鞏固當下成果並且更作開創。
崔瞻年紀三十多歲,臉上分布著一些因病殘留的瘢痕,但神態風采卻是卓然出眾,讓人未敢輕視怠慢。再加上其出身名門且才華出眾,在北齊國中也甚享盛譽,甚至還要隱隱超過了他的父親崔。
副使李湛相對而言便比較平庸一些,但是因其戶中親長多有出使南梁的經曆,其人耳濡目染下對與南人打交道也頗有經驗。雖是副使,但卻是崔瞻這個門麵擔當之下主要負責與南梁商討接洽的人選。
“方才與梁主問對之時,言及李伯山一門事,崔郎中應當語氣更決然一些。否則梁主或還以為我關東人家仍念舊好,不肯與李伯山裂目相爭。”
因為宴席突然中斷,回到寄居的裴之橫家時,李湛便開始反思檢討今日表現不足之處,旋即便忍不住對崔瞻說道。
崔瞻之父崔與李曉乃是表兄弟,就連李曉攜家人逃難於河北,便寄居在清河崔氏,這一住便是十幾年之久,不說李曉父子,就連其他隴西李氏族人在被召去晉陽之前,都還定居清河郡,彼此間自是情義匪淺。
照理來說,雙方有著這樣的關係,如今又是與南梁謀議一起與沔北為敵,本不應該派遣崔瞻出使。但是崔瞻卻獲得了原東南行台辛術的力挺,並說崔瞻的到來反而能夠讓梁主看到關東世族與李伯山一族決裂的決心,有助於消除梁帝的戒心。
淮南方麵能有這樣的局麵,在慕容紹宗栽了跟頭之後,辛術可謂功勳甚偉,於此自然頗具話語權。他既然力主如此,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但是崔瞻來到江陵後,當梁帝主動問其其族與隴西李氏的關係時,崔瞻的回答卻並沒有透露出一種勢不兩立的味道,這就不免讓李湛有些不悅。
他們也不是真的要對抗沔北李伯山、奪取義陽,就連晉陽勳貴中最頂尖的開國諸王都被李伯山狠狠的教做人,他們關東世族也實在推舉不出來敢與李伯山論戰的大將之才。
但此番到南梁來,就是為的誘使梁帝放棄針對淮南的行動、轉而在漢東這邊較勁,那姿態自然做出的越凶狠越好。
崔瞻聞言後卻渾不在意的說道:“今觀梁國君臣,並無相與謀事之意,即便再怎麼屈節央求,不過更壯其矜驕之心。梁帝雖雲中興,但是觀其氣質猥瑣,多有苟且之謀,難為雄壯之計。江陵孤城生死攸關,其人尚且不敢與北決裂、寸土必爭,指望我等過客稍作蠱惑便雄起用兵,恐是妄想。”
聽到崔瞻說的這一番喪氣話,李湛便又忍不住的皺起眉頭來。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出聲反駁,被派去打聽為何中斷宴會的仆從便匆匆返回,並告是因魏使入城,所以梁國君臣才如此急匆匆的結束了宴會。
單單使節入城便搞得南梁君臣如此緊張,可見他們是有多擔心與西魏之間的關係發生變故,這也越發佐證了崔瞻的看法,想要憑著言語蠱惑南梁與西魏翻臉、從而緩解淮南方麵所承受的壓力顯然是不可能的。
得知這一情況後,李湛頓時也臉色一黑,忍不住便恨恨說道:“堂堂一國君臣,處事竟然如此輕率反複,其國焉能長久!”
嘴上雖然忿忿不已,但他還是希望能夠有所轉機。因為之前李伯穆擔任合州刺史的時候,他們趙郡李氏在合肥與淮南之地也投入不少。如今隨著宿預叛亂,整個淮南之地都遭受震蕩。如果不能解救此危,那整個淮南所占據的城地恐怕都要陸續失守。
“再探再探!”
他滿心煩躁的又將仆從散出打探消息,以期能夠在當中覓得機會。
皇天不負有心人,很快李湛散出的仆從便帶回了最新的消息,原來西魏使者和南梁朝廷也搞得很不愉快,如今竟然據守城中一座寺廟與城衛軍隊對峙起來。
“天助我也,當真天助我也!此番若能挑撥成事,兩國必然失和!”
李湛得知這一消息後頓時喜出望外,興奮的擊掌說道:“昔班定遠故事,每有臨卷閱讀都讓人不免心旌搖曳,不想今日我等竟然也得遇如此機會。崔郎中可敢共我襲殺魏使?”
崔瞻聞言後便皺眉道:“此境終究梁國都城,況且今時局麵也未可強擬古人故事,貿然行事,無論成否恐怕結果都不能如人所願。”
李湛這會兒卻有些上頭,不肯聽從崔瞻的勸告,聞言後隻是冷笑道:“怪不得崔郎中在國中倍享聲譽,謀身之誌確是不俗。君既不肯同行,煩請留守在此,成則同榮,不成也請將某等壯烈之軀運返河北!”
“你等俱去,我又能獨活?與其徒作苟且姿態,不如慷慨共赴死地。”
見李湛如此固執,崔瞻也是一臉無奈的歎息說道,旋即他便又說道:“我等入城唯伴身短兵,況於此城中人地陌生,莽撞行事必死無疑。須得先說服此宅主人,邀與共事,才能增添一二勝算。”
李湛一時間熱血上頭,倒沒想的這麼周全,得了崔瞻的提醒後便也連連點頭應是,旋即便著令仆從去邀請此宅主人前來議事。
不多久一名中年人行入進來,乃是裴之高之子裴畿。當聽到這兩個北齊使者言及所謀,裴畿便連連搖頭表示拒絕。可是當聽到齊使許諾將合肥歸還裴氏,並且不需要裴畿與他們一同冒險,隻要提供甲杖武器和引領他們前往即可。
雖然就算如此恐怕也不能完全撇清責任,但這誘惑實在是太誘人,合肥丟的太輕易又憋屈,裴畿至今猶恨當時失了智的鄱陽王蕭範,收複合肥也是他父親裴之高的臨終遺誌。
有此機會,裴畿也不願錯過,想了想之後還是點頭答應下來。倒也並不是因為他過於天真,完全相信齊人的許諾,而是他們這些淮南人士與江陵當地人利益本不一致,並不怎麼熱衷交好沔北,彼此鬨起來反而能讓一些原本被模糊被忽視的淮南人訴求變得清晰起來。
有了裴畿的幫忙,事情籌劃起來自然更加順利。很快一批精良的甲杖兵器便被送來此間,兩名齊使和他們上百名仆從很快便武裝完畢,並在裴畿的安排下趁著夜色的掩飾悄悄往魏使所居的寺廟而去。
此時為了淡化這種劍拔弩張的對抗氣氛,原本包圍在寺廟周圍的城衛人馬也都陸續撤走了,寺廟中隻剩下了李捴一行和剛剛被梁帝按照李捴的要求派人送來的李毓祥等人。
不過為了保證李捴一行不悄悄離開、以至於沒有機會挽回,蕭繹還專門派遣領軍胡僧祐親率一部營卒坐鎮於此。等到他與群臣連夜商討對策之後,明早再派人來勸撫李捴。
李捴正在跟侄子李毓祥聊著他這段時間來在江陵的生活和學習上的事情,講到這一點,李毓祥便是一臉的興奮喜悅。
來自建康的各種圖書正在陸續送往江陵,加起來足有十數萬卷之多,這數字簡直讓李毓祥等人驚掉下巴,而他們這些被派來江陵的學生們近來也都是除了飲食睡眠之外,其他大多數時間都埋首這些經卷之中。
李捴聽到這些後也正自驚歎南梁文教之興盛,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喧嘩打鬥聲,於是便連忙抓起佩刀,彙同下屬隨從們一同往寺廟前堂而去。
此時的寺廟門前,胡僧祐正指揮著部眾與來襲之人亂鬥一通,而隨著李捴等人持著火把到來,場中的戰鬥畫麵也逐漸清晰起來。
“且慢!崔彥通怎在此地?”
借著火把的光線,李捴很快便注意到戰鬥中一個麵部瘢痕明顯之人,旋即便忍不住呼喊出聲。
崔瞻聽到這話後身軀動作也不由得一僵,循聲望來見到李捴,臉色也頓時一僵,下屬拉了一把讓他避開迎麵斬來的鋒刃,旋即他才一臉尷尬憂愁的回話道:“道熾兄,你莫非就是魏國使者?未意此時此景,於此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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