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就聽外麵傳來衣袍下擺在地麵拖行的聲音,眾人回頭一看,隻見皇後和淑貴妃盛裝冕服,步入太極殿,兩名嚇得渾身哆嗦的宮女趕緊捧起主子長長的下擺跟行,低著頭,不敢打量地上的屍體。
所有人怔怔地看著她們。
辛其物看看皇後和淑貴妃,又瞧瞧李雲潛。
寧才人自裁,宜貴嬪被楚平生賜死,怎麼皇後和淑貴妃……
看到後麵他懂了,因為這兩個女人一步一步走上台階,上杉虎的兩名手下各搬一個軟榻放到龍椅兩側,皇後在左,淑貴妃在右,相伴楚平生坐下。
看看台階下麵站的李承澤和李承乾,再想想楚平生剛才說的話,辛其物、林若甫、陳萍萍等人都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帶著五分驚訝,五分放浪的聲音響徹大殿。
李雲睿笑得花枝亂顫,氣息都亂了。
“哥哥,你這也太狼狽了吧。”
李雲潛氣衝天靈,指著她們說道:“賤婢,你們和他……”
楚平生笑嗬嗬說道:“這下你知道李承乾為什麼出賣你這個皇帝爹了吧。我可不隻是送了你大兒子一頂綠帽子,送給你的更多,你這綠帽子戴的也更久。”
他像是要故意激怒李雲潛,用揶揄的語氣說道:“你在興慶宮禦書房做箭頭,磨火藥,謀劃千古一帝,我就跟她們在你的後宮做鴛鴦,生孩子。”
話罷還很愛憐地摸了摸淑貴妃的小腹,想表達的意思很明顯,貴妃娘娘肚子裡麵懷了一個,沒說得,自然是他的種。
辛其物:“……”
林若甫:“……”
言若海:“……”
就連被肖恩踩在腳下的範閒亦是:“……”
都覺得意外,又都有種情理之中的念頭。
這才對嘛,楚平生還是那個楚平生,山大王還是那個山大王。
王啟年縮在角落裡,汗流浹背。
噗!
李雲潛噴出一口血。
“動怒是沒事的,動真氣嘛,嗬嗬……看來你是嫌不夠丟人啊,既然如此……”
楚平生伸手一指。
李雲潛身體輕震,前一刻怒氣翻紅的臉,後一刻便蒼白無比,牙齒打顫,抱胸戰抖,幾乎蜷縮成球。
然而幾個呼吸後他又喊熱,不斷地撕扯外麵的鬥篷,皮膚發燙,臉發紅,汗珠子一顆一顆往外滾。
又是幾個呼吸後,李雲潛再次喊冷,裸露的寒毛根根立起,臉頰的汗水竟結成薄薄的冰,原本撕扯開的鬥篷和袍子又被緊緊擁住禦寒。
……
這是李雲潛?
以往端坐龍椅,高高在上,對群臣發號施令的皇帝陛下?
眼前一幕看得辛其物、林若甫,乃至劍衛統領奧德彪、九月八、劍長安等人直抽冷氣,哪怕是品嘗過生死符滋味的上杉虎,亦覺渾身惡寒。
直到失去神智的李雲潛快把自己扒光,楚平生才一指點下,解了他的痛苦。
這天底下最強大的國家的皇帝像條狗一樣趴在堂下,衝李承乾怒道:“為什麼……”
“父皇,我幫你求情了,可是……唉……”他的好大兒搖搖頭,麵露無奈。
這表情,辛其物都覺得假。
皇後含恨說道:“李雲潛,牆倒眾人推的滋味如何?你把所有人當做棋子,沒想到自己最後變成了所有人的笑話吧,為什麼……實話告訴你,你活著一日,我跟乾兒便要提心吊膽一日,你死了,他才能安心接手皇位。”
“楚平生……會讓他做皇帝?你這是在……與虎謀皮?”
“你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麼?”皇後起身走到李雲潛麵前,看著這個以前需要下跪,需要仰視,需要討好的男人:“告訴你一個秘密吧,北齊皇帝戰豆豆其實是個女人,肚子裡已經有了楚平生的骨肉,未來他們的後代會是北齊皇帝。乾兒會安安穩穩坐二十五年慶國皇帝,然後同我和他的兒子前往東夷城養老,日後北齊、南慶皆是他的血脈,西胡北蠻的王會是海棠之後,至此天下安定,萬民休養生息,李雲潛……你所追求的千古一帝,雄圖霸業,他靠著睡女人就實現了,你是不是很嫉妒,很挫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皇後恣意地笑,暢快地笑,瘋狂地笑。
這笑聲似有一股魔力,震散了蔽月的雲,雨勢越來越小,由傾而灑,點滴玉階。
李雲潛噗地一聲又噴出一口血。
這次不是運功牽動冰毒與火毒,是被他的皇後氣的。
而其他人……如辛其物、王啟年,竟覺得事情變好了,就連林若甫也是一臉錯愕,像是第一次認識恨不能將之碎屍萬段的野蠻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