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心石階之上,雲霧繚繞,幻境叢生,六座石階又相隔甚遠,哪怕是顧遠心神也沉浸在“問心之道”上,無法看到其餘五座石階之上的情形。
這本來也是靈寶宗的試煉之一,目的就是為了讓眾人安心問道,不受其餘之人的乾擾。
所以他根本無從知曉,背後五人已經極速追來。
他正在安心破幻,緩緩朝著峰頂走去。
不過越到峰頂,幻境越是真實,無數心底幻想的畫麵走馬觀花一般,不斷用湧來,乾擾他的心智。
顧遠腳步放緩,登階速度不由自主的變慢。
“石液,石液是什麼?哈哈哈,你以為真的有石液嗎?不過是一個滅亡小宗,礦中階下囚臨死前的幻想罷了!”
“就你這般貨色,也能成就金丹?!”
“做夢罷了,不過做夢罷了,世間豈有魂魄穿越兩界不死,附身再活之事?!”
“顧遠,你早就死了!”
幻境之聲,直入心神,以顧遠心底最大的秘密為劍,死命的詆毀,乾擾他的心智,想要將他刺死在石階之上。
可顧遠不為所動。
隻是邁步前進。
若是金丹中期的神魂之力,必受此幻境之乾擾,可以他金丹巔峰的魂力,幻境雖然真實,可他還能抗住。
就這般堅持不懈,一步一個腳印,終於看到了石階的儘頭。
石階之後,崖頂寬闊,雲霧繚繞,一尊恢弘的殿宇,矗立其上,古樸巍峨,好似神仙居所。
顧遠見狀,心中微動。
終於到了!
石液探查之中,機緣就在殿中!
兩道不知信息的金色機緣,和那道蘊含著“法”的銀色機緣,皆在前方。
沒有言語,顧遠快步疾行,走出石階,順著一條青石山道,朝著那恢弘的殿宇走去。
山道兩側,一道道金色的陣紋刻在崖石之上,明滅不定,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好似有無窮偉力,蘊含其中,欲要擇人而噬。
但顧遠腰間,寶崖令微微顫動,似乎有玄妙的靈機流動,陣紋頓時蟄伏下去,不再閃爍。
見狀,顧遠也鬆了口氣。
這整座寶崖山,全是陣紋道篆,勾連了不知多少靈機,最起碼也是一座四階大陣,且是完好無損的。
此等大陣,遠不是金丹修士可以強行抗衡的。
但好在,此崖終究是試煉之地,並非殺敵之所,腰持令牌,即可安然無恙的通過。
順著青石山道,走了不過百丈,就到了大殿之前。
抬眼望去,大殿巍峨,百丈高,不似凡人居所,門上金匾上書三個大字:
靈寶殿!
殿門緊閉,神識難測,隻能見到一尊尊玉柱,撐天而起,雕刻水火,靈韻流轉。
不過殿門雖然緊閉,但其上並無太大的禁製,似乎隻要法力一推,即可推開大門。
顧遠微微站遠了一些,而後心念一動,法力席卷,幻化為一張大手,準備先推開此門再說。
可就在這時,他突然眉頭一皺,轉頭看向了身後。
隻見青石山道之後,雲霧繚繞之中,五道身影,聯袂從石階之中走出,步伐一致。
正是寶舟上的五人。
“這般快?”
顧遠蹙眉不止。
他肉身橫渡大湖,定比幾人迅捷,問心石階,他更是以金丹巔峰的魂力登頂,怎麼說也會比這五人多上小半日的時光,足夠他做很多事了。
可這才多久?這五人就追了上來?
這也太過迅捷了!完全不符合常理!
“終於,追上了!”
而此時,石階上的幾人,看到顧遠的背影,也忍不住鬆了口氣。
卦道人更是如釋重負。
追上就好,追上一切都還有希望!
否則若是讓這劍修得了靈寶,自己等人,隻能淪為砧板魚肉了。
而顧遠見狀,也停下了腳步,不再前往大殿。
青石山道,不過百丈,須臾可至,這個距離,已經無法占領先機了。
不“勸”走這幾人,這金色機緣,是注定無法得到了。
“道友好快的腿腳,可真是讓我等好追啊!”
“得入靈寶崖,即是有緣,不妨同入大殿,共探秘境?!”
卦道人快步而至,向著顧遠走來,同時笑著說道。
鬆羽陽等人也是快步而來,似有包夾之勢。
唯有白發青年,眉頭緊皺,步履不動,不知再想些什麼。
巍峨殿宇,雲霧繚繞,顧遠孤身一人,立於殿前,卦道人、鬆羽陽、雷蛟、虯髯大漢紛紛快步而來,似乎要將他逼入死角。
可顧遠神情不變,不動聲色的看向四人:“幾位道友,氣勢洶洶,意欲何為啊?”
鬆羽陽抬頭,目中帶著戰意:“勝負未分,再戰一場!”
顧遠聞言,輕笑出聲:“再戰一場,自無不可,隻不過道友是想君子之爭?還是輪番而上,行生死之爭?!”
說道最後,顧遠神色冷冽,眸中月華流動,不似生人。
君子之爭,隻分勝負,不分生死!
生死之爭,那就各憑手段了!
顧遠這一番話,就是明顯至極的警告,也彰顯了他勢在必得的野心。
一對一和我打,敗了不殺你!
一起來,死了莫要怪我!
雷蛟和虯髯大漢,臉色微變,似有猶豫。
連鬆羽陽都有一絲躊躇。
卦道人也是神色一變,但看了一眼前方的靈寶殿,最終還是決定咬牙一試。
“這位道友,我等自知手段遠不如你,但讓我等就此離去,我等也絕不甘心,不妨我等合力,於閣下鬥上一場,若是閣下當真有無雙天威,我等甘願拱手相讓此殿,絕不踏入其中!”
卦道人對著顧遠拱手說道。
“哈哈哈,閣下算卦莫非用的是算盤?當真好算計啊!”
顧遠卻隻是大笑。
“我也是為道友考量,我等聯手,道友當真有十成把握,可應付我等?萬一事有不暇,一身修為付諸流水,豈不可惜?”
“君子之爭,皆不傷性命,豈不妙哉?”
“閣下若是不信,我等可立下禁製,相約立誓,隻鬥法,不害命!”
卦道人誠懇的說道。
其餘人也是蠢蠢欲動。
這提議確實符合他們的心意。
爭是要爭的,可拿命爭,卻又令人猶豫,能君子之爭,那是最好了。
可顧遠卻搖頭不語。
世間豈有以四敵一的君子爭法?
想得好處,又舍不得命來,天下間豈有這般好事?
聯手相逼,這幾人焉能輕信?
大道唯爭,想要求得性命,靠的是道行,是術法,是手中之劍,而不是什麼誓言!
若是此前,顧遠可能還會考慮一番。
可今日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股殺意彌漫,似乎想要發泄。
他心中已經有了定計,但卻並未立時出手,而是抬頭,看向了遠處七寶法身宗的白發青年,朗聲問道:
“石道友,你待如何?”
見狀,卦道人立時傳音,似乎想對白發青年說些什麼,可白發青年卻已經開口答道:“君子!”
說罷,白發青年稍稍後退,退了幾步,似在彰顯誠意。
見到這一幕,卦道人臉色微變,鬆羽陽等人也是眉頭一皺。
白發青年此舉,不僅顯得他們幾人齷齪,還有引而不發,伺機而動的苗頭,自然引得幾人不快。
可事已至此,幾人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
一對一對決,誰也沒有把握對付顧遠,若是被其各個擊破,靈寶必然失之交臂。
大道唯爭,講什麼道義啊!
卦道人和雷蛟等人相視一眼,下定了決心。
而顧遠聞言,則是大笑:“既然如此,那就請石道友見識一番我的手段,免得無人喝彩,顯得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