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楚梟的神魂感知，輕易就能感覺到，眼前這座“帝山”，似乎與周圍山嶽完全不同。
或者說，在真正擁有一方小世界後，楚梟對於這種世界之力，有著更為敏銳的感知。
眼前這座山峰，雖在秦嶺之上，卻並非真正的山峰。
它更像是一種道與法的衍化，是真正超脫秦嶺龍脈，又以龍脈為根基，憑空創造的一方…空間？
怎麼可能？！
一瞬間，楚梟心底就生出了一絲寒意，透骨冰涼。
眾所周知，衍化世界，乃太初神明的手段。
彆說人間之地，就算九天之上，億萬仙族生靈，也根本沒有幾人能夠真正掌控這種力量。
甚至！！
若非楚梟融合了世界種子，掌控了一方真正的小世界，他也根本不可能察覺到這座山峰的奇異之處。
如今看來，這位秦族先祖的實力，很可能比楚梟想象的還要恐怖。
更可怕的，是他或許掌控了一種…衍化世界的力量。
“呼。”
楚梟深吸了口氣，這一刻，他突然有種掉入圈套的感覺。
如若秦道先祖當真邁出了人間一步，那他不可能察覺不到楚梟身上，並無一絲秦族血脈。
可他竟允許秦瑤登臨帝位，允許楚梟坐上帝子之位，這…合理麼？
一念至此，楚梟心底寒意愈濃，卻仍舊是邁步走出，朝著山峰之上行去。
按照白幼薇所說，他想要真正合道人間，就必須要找到九大至尊器。
尤其是這尊萬神古印，背後更是牽扯著當初遠古九祖最大的秘密。
那一方神秘的世界，人間第十州，究竟是那位“神主”杜撰，還是真的存在於人間。
還有，神主是誰，如果他並非人族，來自人間之外，又為何會幫人族對抗仙域？
這一係列的謎團，在楚梟看到這座神秘的山峰時，愈發深刻了。
直到！！
他的身影出現在山巔之上，遠遠就看到，在那山崖之前，盤坐著一位頭發雪白的老者。
與楚梟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這位秦族先祖身上，並無一絲帝儀神勢，普通的就像是一位凡間老者，風燭殘年。
就連他的生機血脈，都仿佛曆經了時光雕琢，變的虛弱至極。
在他身上，楚梟看到的不是一位成道者的霸道與張揚，更像是一種…螻蟻一般的蟄伏。
平凡，謹小，努力將自己偽裝在時光之外，不引起任何關注。
越是如此，楚梟內心非但沒有一絲鬆懈，反而愈發緊繃。
大道至簡，返璞歸真。
拋開這位秦族先祖的境界不談，他的這份心境，已經達到了一種令人驚悸的地步。
最起碼，在楚梟見過的一切人間強者之中，無論是上古人物，還是如今站在人間巔峰的巨擘聖主，無一人能與眼前的秦道相比。
他盤坐原地，盯著眼前一張光滑平整的青石桌案，像在沉思。
這一刻，楚梟明明看得到他，卻又感知不到他的氣息。
這種感覺，就好像眼前的老者，早已超脫陰陽，獨在乾坤。
“先祖。”
楚梟微微躬身，眸光清冽。
“嗯？”
同樣的，此時楚梟表現出的平靜，令那白發老者眼眉輕挑，緩緩轉身朝著他看了過來。
“過來吧。”
秦道點了點頭，指了指身前的那張青石桌案，“陪我下一盤棋。”
“嗯？”
楚梟臉色一愣，與秦道相對而坐，眼眸驟然一凝。
隨著他一縷魂識墜入青石之中，眼前頓時掀起驚天的波瀾。
“嗡。”
天地萬裡，風雲震蕩。
隻見一縷縷大道靈紋如潮水般席卷而開，化作一張碩大的棋盤，橫亙在虛天之上。
隱隱間，在那棋盤之上，竟有一尊萬丈神龍盤踞，正用一雙漠然而蒼老的眼神，俯瞰著整座秦嶺。
頓時間，秦族上下，無數族人的眸光皆是不約而同地彙聚而來，皆蘊含著一抹濃鬱的震撼、驚悸之色。
尤其是秦瑤、秦川等一眾天機強者，眼中更是透露著一絲淡淡的恐懼。
此時他們能夠感覺到，在這一縷縷道機神輝中，竟然蘊含著一絲真正的天道氣息。
“嗡。”
帝宮之中，秦瑤腳步邁出，就欲朝著後山行去，卻被迎麵走來的秦川與秦戰阻攔了下來。
“帝主現在過去，怕是為時晚矣。”
秦川搖了搖頭，眼底隱有深邃。
聞言，秦瑤眼中當即閃過一絲冷意，玉手緊握，心底輕歎了口氣。
以她的實力，絕不可能是秦道的對手。
換句話說，即便她降臨楚梟身邊，也根本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等等吧，如果先祖想要對楚梟出手，根本無需多此一舉。”
秦戰輕歎了口氣，眼底同樣是一抹滄桑之色。
“秦道先祖，當初合道的是什麼？”
秦瑤突然張口，神色間似有困惑。
此時她總有一種被人俯瞰的感覺，毫無秘密，好像…無論她如何掙紮，都很難逃脫這種壓製。
“秦嶺。”
秦川苦笑一聲，眼底隱有一絲深邃，“準確地說，是秦嶺中那一條縱貫人間的龍脈。”
“嗯？”
聞言，秦瑤眸光顫動，眼神愈發凝重了。
與尋常“地利”不同，這座秦嶺，堪稱人間始龍，是人間一切龍運的源頭。
無論是九州王族，亦或者神州帝主，但凡修煉龍運帝道之人，都將以人間龍氣為根基，同時…隨著他們修為提升，又將反哺龍運，妄圖長生不朽。
如此一來，豈不是說，無形中…秦道已經淩駕在了人間帝道之上？
“原來如此麼？”
突然間，秦瑤似是想到了什麼，白皙冷漠的臉龐上，漸漸露出一抹苦澀。
與此同時，帝山之巔。
隻見楚梟盤坐在青石之前，低頭看著眼前縱橫交錯的棋局，眼眸中隱有一絲驚悸。
此時他發現，這座棋盤中並沒有任何棋子。
可隨著秦道手掌輕揮，在那棋盤之上，頓時有諸多神紋浮現，衍化出無窮無儘的異象神景。
山河萬裡，神霞交織。
隱隱間，楚梟竟在這一副棋盤中，看到了人間大世，萬種生靈。
下一刹，秦道手掌探出，輕輕撚落一子，竟引人間風雲震蕩，造化升騰。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