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天地間，冰紋與帝炎交替縱橫，散發出鎮世的威儀。
整片天地的秩序，都在這種冰與火的碰撞中發生了變化，像是最原始的神通在衍化。
隻是！！
在秦瑤的聖體異象之下，秦烈即便燃燒了血脈，卻仍舊是漸漸被這股寒冰之力壓製，眉毛發絲間竟結出一層厚厚的冰霜。
他明白，一旦等這些冰霜將他身軀覆蓋，這一場帝戰，也終將會落下帷幕。
“帝怒！！”
一念至此，秦烈眼中最後一絲顧慮逐漸散去。
下一刹，隻見他渾身的血脈都在沸騰，氣血逆流，宛如一尊太陽，迸射出璀璨的血輝。
此時就連他手中的古刃，都被這股血氣灌溉，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血色。
“轟隆隆。”
天地間，殷紅的帝血衝霄而起，像是一方血色的天幕在墜落，符紋萬縷，將所有冰紋寒霧儘數驅逐。
隨著秦烈手中血刀斬落，那一整座戰台頓時崩塌破碎，裂痕貫穿，觸目驚心。
大道的氣息開始升騰，驚世的鋒芒，幾乎瞬間斬開虛空，連同道法天機，統統撕碎。
天地轟鳴！！
在這一刀之下，諸天光明都在破滅，像是陷入了萬古的空寂。
所有人看著那一道血色炙熱的刀鋒，眼底皆是一抹濃鬱的驚恐。
就連秦川，這位剛剛踏入了天機巔峰的人間至強，此時臉色都是有所蒼白。
他能感覺到，秦烈這一刀，近乎仙人之下…無敵。
“嗡。”
看著那一縷斬滅乾坤陰陽的血色刀鋒，秦瑤臉上卻仍舊不見太多波瀾。
隻見她素手輕抬，朝前輕輕鎮壓。
頓時間，在其頭頂之上，一縷縷冰霜神紋顯化而出，縱橫浮沉。
而那一副雪國聖景，竟開始如潮水般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達萬刃，一眼看不到儘頭的冰雪神峰。
“那是什麼…”
這一幕，頓時令秦族眾人眸光顫動，眼底隱有困惑。
還不等他們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就見那萬刃冰峰之上，一道身穿白衣，發絲晶瑩的身影緩緩凝現，朝著山下走來。
她的臉龐無比模糊，周身霧靄升騰。
唯獨那一雙冰藍的眼眸中，繚繞著萬千符紋，神性盎然。
頓時間，整片天地的溫度，驟然寒徹。
隨著秦瑤玉手橫推，那一尊冰雪倩影同樣探出了一隻手掌，朝著虛空蓋壓而下。
“嗡。”
僅僅一刹，那一片天地就像被徹底剝離，自成世界，又如一塊上古的堅冰，映照出七彩的霞輝。
其中，秦烈的身影，連同他周身的火焰、刀勢，統統被定格在了原地，仍舊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就連臉上的神色，都不曾有一絲改變。
與此同時，那一尊冰雪神影，則是徐徐轉身，踏上冰峰之巔，消失在了茫茫大雪之中。
唯獨，那一串遺留在山道上的腳印，似乎印證著她曾經降臨過這方天地。
“這是…”
“第二種聖體異象…”
秦川等人麵麵相覷，臉上漸漸露出一抹苦澀笑意。
縱觀萬古，人間聖體本就屈指可數，其中覺醒了初代聖體的，更是鳳毛麟角。
這倒不是說，九大初代聖體一定要比其他人間聖體強大。
隻是，這九種聖體，已經被證明能夠戰天伐仙，是人族的脊梁與信仰。
眾所周知，每一種聖體，天生便會伴生一種天地異象，是聖體最恐怖的威能之一。
可他們從未聽說，這人間有哪種聖體，伴生兩大異象。
偏偏，方才秦瑤第一次施展聖體威勢時，虛空儘頭已經出現了一種異象，雪國山河，冰封萬裡。
而她最後鎮壓秦烈的，卻又是一種全新的天地異象，像是…掌管冰雪的神在降臨。
“哢嚓。”
就在眾人內心震顫之際，秦瑤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秦烈身前。
隻見她緩緩探出一隻手掌，朝著這位秦族帝主丹海徑直刺入。
“秦瑤！！你敢！！”
見此一幕，秦天、秦昊的臉色，幾乎瞬間猙獰了下來。
尤其是秦天，再不顧老祖威儀，直接抬腳朝著戰台之上奔掠而去。
“秦天老祖，戰台之上，生死勿論，既然秦帝還未張口認輸，老祖最好…稍安勿躁。”
秦川搖頭一笑，一步踏出，直接阻攔在了秦天身前。
隻見他手掌輕輕一揮，諸天符紋沸騰，化山川河泊，草木溪流，將秦天的腳步徹底阻攔了下來。
“嗯？秦川…你…”
秦天眼眸圓瞪，睚眥俱裂。
認輸？！
此時的秦烈，已經完全被這股冰雪之力凍結，生機渙散，根本無從掙脫。
他如何張口認輸？！
“給我滾開！！”
秦天牙關緊咬，一掌落下，天穹頓時黑暗了下來。
可怖的天機神勢傾瀉下來，重如山嶽，將虛空崩碎。
就在此時，戰台之上卻突然傳來一道清脆的破碎聲。
隻見秦瑤那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掌，徑直洞穿了秦烈的丹海，從中掏出了一團金色的烈焰。
“嗯？”
這一幕，頓時令周圍無數秦族強者眸光顫動，寒意遍生。
放眼萬古，他們從未聽說，這人間有任何一位帝主被人當眾廢掉。
秦烈，是唯一一個。
“秦瑤！！我跟你拚了！！”
虛空之上，秦天嘴唇顫動，眼睜睜看著秦烈的身軀，宛如冰晶般破碎，眼中最後一絲理智，終於是轟然潰散。
隻見他仰天發出一聲嘶吼，渾身迸射出一縷縷血色的波瀾，像是徹底墜入了魔途。
“轟隆隆。”
此時他根本沒有絲毫猶豫，宛如瘋魔一般，朝著秦瑤怒掠而去。
“哼，秦天，想以老欺小？”
秦戰等人冷哼一聲，剛欲邁步向前，眼眸中卻突然閃過一絲震撼，隨後變得不可思議。
隻見他們紛紛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虛空儘頭，臉上隱有些煞白之色。
天地暗淡！！
隻見一道漆黑掌印從天地儘頭延伸而來，起初隻有磨盤大小，很快就與天地同寬，宛如星河垂落，將一切磨滅。
“轟隆隆
一瞬間，秦天的身影就被從天鎮壓，砸落在帝嶺之上，揚起無儘的煙塵。
見此一幕，所有秦族長老的臉色，頓時蒼白了下來，仰頭看向帝山儘頭。
隻見那裡，正有一道古老模糊的身影，靜靜地矗立在山林之前，用一雙蒼老漠然的眼瞳俯瞰著他們。
“先…先祖？”
秦臨川等人眸光震顫，紛紛跪地叩拜。
整座帝山，頓時掀起驚天的喧嘩。
無論是老祖弟子，亦或者山間靈獸，此時皆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太可怕了！！
堂堂秦族老祖，天機巔峰的秦天，竟連這位先祖的一道掌印都無從阻攔，被一掌鎮壓。
難以想象，如今秦道先祖的境界，該是達到了何等恐怖的層次。
唯獨楚梟，眉頭輕皺，眼底似有深邃，緩緩轉身朝著秦昊看了過去。
秦烈已廢，秦天生死不明。
如今他們這一脈，就隻剩下一個秦昊對於楚梟尚有一絲威脅。
既然秦族先祖出手鎮壓了秦天，證明他已經認同了秦瑤的帝位。
如此一來，即便楚梟趁機殺了秦昊，這位先祖也未必會怪罪於他。
“嗯？”
似是感覺到了楚梟眼中的殺機，秦昊心神一顫，眼底儘是不甘與怨恨。
此時他根本不敢有絲毫猶豫，手掌猛然用力，將手中一枚金色古符捏成粉碎。
他身後的虛空，頓時蕩漾起一縷詭異的波瀾。
緊接著，一隻乾瘦蒼老的手掌，徑直自虛空中探出，一把握住秦昊的肩膀，將其拽入了其中。
“秦族…這個仇，我武族記下了。”
隨著一道低沉憤怒的聲音，自九天儘頭轟然響徹，秦昊的氣息頓時消失了天地儘頭。
這一幕，頓時令楚梟眉頭輕皺，心底有種淡淡的不安。
以他的性情，向來講究的是斬草除根，寧殺勿放，不會留下任何禍患。
如今秦昊被人帶走，對於楚梟而言算是一個不小的隱患，很難叫人心安。
不過，此時更令楚梟詫異的是，以秦瑤、秦戰等人的心性，怎麼會輕易放秦昊離開帝嶺。
可自始至終，他們都未曾出手，連一絲阻攔的意圖都沒有。
怎麼可能？！
放眼人間九州，有誰值得他們忌憚？
“來帝山找我。”
天地儘頭，再度傳來一道低沉蒼老的聲音。
一眾秦族強者麵麵相覷，紛紛抬頭看向先祖身影。
卻見此時，他的眸光正一瞬不瞬地盯在楚梟身上，旋即轉身走入山林，徹底消失了蹤跡。
“嗯？”
楚梟眉頭輕皺，轉頭與秦瑤對視一眼。
“如果你不想去，娘替你去。”
秦瑤揮手，將那一道金色帝炎打落到楚梟身前。
而她的身影，也是自戰台走下，出現在了眾人麵前。
在其身後，整座戰台冰紋融化，而秦烈的身影，更是狼狽地跪倒在地，丹海破碎，口中鮮血噴濺，身上再無一絲靈威神勢。
在被秦瑤生生剝奪了血脈帝炎之後，這位秦族帝主，已經徹底淪為了廢人。
他之所以還活著，並非是因為秦瑤仁慈，而是…秦烈的背後，還站著諸多秦族老祖、長老。
一旦今日，秦瑤真的動手將其誅殺，勢必會令這些人徹底喪失理智。
如今，秦烈活著，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紮在他們頸喉，拔不掉，也咽不下，時刻提醒著他們這一段屈辱與震懾。
“母親，方才那個救走秦昊的…”
楚梟搖了搖頭，眼底隱有一絲森冷。
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讓秦昊活下去。
不論他逃到哪兒，楚梟都會將他找出來，捏死。
“應該是鎮守仙關的那一族，遠古聖主奴族，亦是秦昊的母族…”
秦瑤眸光深邃，自然明白楚梟心中所想。
斬草除根！！
隻是，這方古族，與尋常勢力不同，對人間有大功德。
因此，就算秦瑤、秦戰，方才也未敢輕易出手，以免引來更大的災禍。
“鎮守仙關？”
楚梟眸光微凜，心底頓時有所恍然。
像這樣以一族傳承，守護人間和平的古族，大都在人間享有信仰。
他們舍棄榮華與地位，甘心鎮守一方禁地邪地，大義無雙。
這樣的古族，就算帝族也不敢輕易招惹，以免引來民怨。
更何況，一方鎮守仙關，阻攔仙魔後裔的人間古族，底蘊又能差到哪兒去呢？
“我知道了，母親打算如何處置秦烈與秦天？如果母親不方便的話，我可以代勞。”
“嗯？梟兒…”
秦瑤眸光顫動，尤其是楚梟眼中的那一絲凜冽，更是令她無奈一笑，眼底隱有深邃，“交給我吧，我保證他們不會再對你造成一絲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