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梟兒,你沒事吧?”
秦瑤眸光清冽,眼底隱有一絲深邃。
以楚梟的性情,此時既然未將這枚神印當眾拿起,一定是有所原因。
隻要今日,她能坐上秦族帝主的座位,彆說這枚萬神古印,楚梟就算要抽了秦嶺的龍運,秦瑤也會幫他按住龍頭,刮掉龍鱗,親手送到他的手中。
“我沒事。”
楚梟搖了搖頭,神色溫和,可眼神裡卻是一抹極致的森冷。
方才一刹,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這枚神印中蘊含的一絲魂識波動。
可明明之前,白幼薇曾說過,這枚神印中的器魂已經被磨滅了。
那麼,這一絲神識氣息就隻可能源自…秦族先祖。
秦道!!
自始至終,這位秦道先祖都未曾現身。
而以他的修為境界,不可能察覺不到帝嶺中的變故。
他在等待什麼,又在圖謀什麼?
“隨我下山吧。”
秦瑤拍了拍楚梟的肩膀,當先抬腳朝著山下行去。
“是。”
楚梟並未多言,心底始終有種淡淡的不安。
雖說!!
以他的神魂境界,此時並未察覺到秦族先祖的氣息。
可莫名的,他卻始終有一種被人窺探的感覺。
楚梟眉頭輕皺,轉頭看向帝山深處,眼底魂紋湧蕩,清冽無比。
“嗡。”
隨著秦瑤、楚梟身影從天而降,落在帝山之前,所有秦族老祖、長老的臉上,皆浮現出一抹複雜之色。
尤其是秦臨川、秦憐,更是稍稍挪動身軀,離秦天、秦烈等人遠了一些。
既然秦瑤成功登頂,也就意味著…她將正式擁有挑戰秦族帝位的資格。
而以秦瑤的天賦,這一戰…她必勝無疑。
哪怕這位秦族帝女才剛剛踏入天機境界,可整個秦族…無人認為她會輸。
畢竟,從小到大,秦瑤都沒有輸過。
她曾是秦族無數強者眼中,無敵的代名詞。
若非她幼年性情頑劣,鑄就大錯,這秦帝之位根本輪不到秦烈身上。
即便如此,在被鎮壓極北無儘歲月之後,秦瑤不僅沒有因此蹉跎,反而完美合道,成為人間有史以來,第一位合道極北的強者。
如今她既然回來了,這秦族的一切…也該重新回到她手中了。
“秦天老祖,現在…我可以挑戰帝位了麼?”
秦瑤一身白衣,瑩瑩如輝,就連發絲都流溢著一絲絲狡黠之色。
她整個人像是一尊要羽化的仙,隨時都能破開虛空,飛升九天。
“秦瑤,你不是始終對帝位嗤之以鼻麼?現在怎麼又來爭?”
秦天臉色凝重,蒼老的眼眸中隱有一絲不甘。
原本他以為,秦瑤胡作非為,召出帝山,勢必會引來秦道先祖的憤怒。
即便最終,她踏上證帝山巔,也不可能被輕易饒恕。
如今看來,先祖…似乎並不願插手此事,始終未曾現身。
可當初,明明是先祖下令,放逐秦瑤,這才給了秦烈登臨帝位的機會。
為何如今,他又放縱秦瑤肆意妄為,將秦烈一脈逼向死路?
“是啊,以前是我太任性了。”
秦瑤搖了搖頭,明眸深邃。
這一刻,她的身上仿佛散發著一種超脫仙韻,是一種曆經紅塵,看破萬古的悲憫。
以前的秦瑤,向往自由,縱情山水,從未想過要被一個帝位桎梏。
可年輕時追求的東西,向來都是幼稚可笑的。
如今,她曆經人間苦難,雖不是真的在意這一尊帝位,但她有了比自由更想要守護的東西。
“你真的要將我往死路上逼?!”
秦天手掌緊握,言語中已經有些威脅之意。
他明白,從秦瑤踏上證帝山巔的那一刻,他們這一脈…就再沒有什麼追隨者了。
無論秦臨川還是秦憐,他們追隨的,從來都是秦族的律法族規。
他們擁護的,並非是秦烈,而是坐在帝位上的秦帝。
“我逼你?”
秦瑤黛眉輕蹙,眼底隱有冰紋閃爍,漠然而獨絕。
“老祖怕不是忘了,當初你將我放逐極北時,是如何說的了?”
“秦瑤,當時我們也是身不由己,你堂堂秦族帝女,難道就不能大度一些?”
秦天輕歎了口氣,眼神中透露著一抹懇求之色。
作為秦族帝主,今日秦烈一旦戰敗,就將陷入真正的萬劫不複,被釘在秦族曆史的恥辱柱上,貽笑萬年。
“大度?看來老祖還是不太了解我,不過既然老祖說起大度,這一次…就讓老祖給我大度一次看看吧。”
話落,秦瑤的眸光,漸漸落在了秦烈身上,臉上帶著一絲清淺溫和的笑意,雲淡風清,很是超脫美麗。
“秦烈,出手吧?”
“好。”
自始至終,秦烈都未曾多言,靜靜地看著秦瑤以及諸祖。
相比於秦天放下尊嚴的哀求,他更希望的,是與秦瑤公平一戰。
從小到大,他就始終被這位秦族帝女壓了一頭。
不僅是修為天賦,就連與同族兄弟的感情,秦烈都不如秦瑤。
甚至!!
如今他坐的這尊帝位,在很多人看來,都是秦瑤少不更事,讓給他的。
這些年秦烈雖然不說,但內心裡無時不刻不想著證明自己。
如今,既然秦瑤回來了,他也得到了人生中唯一一次證名的機會。
“嗡。”
隨著秦烈腳步邁出,直接落入了帝宮之前一方高大的石台之上。
這尊石台,乃是秦族當代解決紛爭矛盾的戰台,其上靈紋繚繞,刀痕劍刻比比皆是。
“梟兒,我記得你之前修煉了一門火焰功法對吧?”
秦瑤並未著急,忽然轉頭看向楚梟,露出一抹慈藹笑意。
“嗯?”
聞言,楚梟臉色微凝,頓時明白了秦瑤話裡的深意,緩緩點了點頭,“是,母親。”
以秦瑤的寒冰聖體,自然輕易就能察覺到楚梟血脈中奔湧的靈火之力。
而秦烈的底牌,正是誕生於血脈中的帝炎。
這道火焰的威勢,可比尋常靈火要恐怖的多。
“好,那今日母親便送你一道帝炎,恭賀你坐上帝子寶座。”
秦瑤語氣平靜,身姿嫋嫋,給人一種獨尊諸天的高貴之意。
“你!!”
秦天等人眸光顫動,敢怒不敢言。
這一場帝戰,既決帝位,亦決生死。
無論秦瑤還是秦烈,勢必都會抓住機會,給予彼此致命一擊。
“嗡。”
隨著秦瑤腳步踏出,周身霧靄蒙蒙,同樣落在了戰台之上。
在其腳下,一縷縷銀白色的冰紋沸騰而起,縱貫諸天,衍化出層層異景。
“二祖,就勞煩你來封印戰台,在此戰未結束之前,誰也不許插手。”
秦瑤轉頭看向秦臨川,語氣漠然地道。
“這…是。”
秦臨川遲疑片刻,最終卻不敢忤逆,大手一揮,隻見一層靈幕從天垂落,將那一方戰台籠罩。
天地萬裡,神星轟鳴。
可怖的氣息傾瀉下來,照映出諸多古老的神兵殘痕,仿佛一座古老的戰場在衍化。
“轟隆隆。”
見此一幕,秦烈眼中當即噴湧出一縷金色的帝炎,戰勢沸騰。
隻見他手掌橫推,同時祭出一柄金色的長刀,宛如神日浮沉,怒貫諸天。
天機三重的神勢,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而那一柄被帝炎繚繞的古刃,仿佛能輕易斬斷萬古時光,令諸天星辰顫抖,發出陣陣恐怖的悲鳴。
對此,秦瑤臉上卻不見太多波瀾,隨意地揮動衣袖,就見一道道冰淩射落,天地寒徹,將一切靈紋、刀勢儘數冰封瓦解。
“嗡。”
下一刹,秦烈手中的古刃,突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華。
金色的火焰,自刀鋒處噴湧而出,將那一整片虛空焚至模糊扭曲。
哪怕有陣法封印,這股恐怖的炙熱,仍舊是溢出戰台,將周圍的山林古木統統焚成了齏粉。
緊接著,在所有人驚悸的眼神中,隻見秦烈雙手握刀,橫斬而下,徑直朝著秦瑤眉心斬落。
大道和鳴!!
頓時間,那一方天地就被刀鋒分割,時光倒逆。
更可怕的是,在這股帝炎籠罩之下,整座戰台已經完全化作火海,迸發著足以焚殺天機的炙熱。
“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居然一點長進都沒有?以帝炎凝刃,這個方法還是我教你的,你忘了?”
秦瑤神色漠然,語氣雖然溫和,卻儘顯霸道。
隻見她素手輕揮,霧靄蔓延。
隱隱間,在其頭頂之上,似有一副異象之景徐徐顯化。
雪國風光,千裡冰封,萬裡雪飄。
望天地內外,一片茫茫,寒冰如骨,封禁諸天。
“嗡。”
一瞬間,秦烈手中斬落的刀勢烈焰,竟在這一道天地異象中,逐漸凝固,化作一道冰鋒,雖還在朝著秦瑤斬落,速度卻在停滯。
直到!!
這一道彙聚了秦烈渾身帝勢的刀鋒,化作一道冰雪神鋒,停在了秦瑤眉心之前,揚起她滿頭青絲,淡然而超脫。
此時她矗立在風雪之中,頭頂萬象升騰,雪國盛景,像極了一位人間冰神,掌控萬道。
與之相比,秦烈臉上卻是一抹濃鬱的震撼與不甘,喉嚨輕輕滾動,那種年少被秦瑤支配的恐懼,再一次湧上心頭。
哪怕如今,他已是人間帝主,至高無上。
可在秦瑤麵前,他仍舊會驚悸,有種深深的無力與絕望。
天地俱寂!!
所有人看著戰台上,那一身白衣,青絲芳華的絕美倩影,眼底皆是一抹濃鬱的震撼。
誰能想到,在被鎮壓了無儘歲月之後,秦瑤剛剛出世,就以一種無敵的姿態,碾壓了一位…帝?!
“不愧是我秦族有史以來,最強妖孽。”
秦川燦然一笑,眼底是一種發自深心的欣慰。
如今看來,當初秦瑤被鎮壓極北,似乎也並非是一件壞事。
“我不信…”
秦烈牙關緊咬,周身烈焰沸騰,整個身軀像是被這股帝炎淬煉,黑發如刀,斬儘天地。
“轟隆隆。”
下一刹,他再度握刀,掌心中一縷縷神紋蔓延而出,揮舞出極致而凜冽的光華。
天地震蕩,可怖的帝炎刀鋒劈開一切,將虛空磨滅。
到了秦烈這樣的地位,根本不存在弱者。
即便他的天賦遠不如秦瑤的聖體神威,卻仍舊能斬動天地,覆滅蒼宇。
在其眉心,浩蕩的帝炎噴湧而出,彙聚帝血神機,茫茫無儘。
而他手中的古刃,更是複蘇了一般,有絕世的鋒芒流溢,化作蓋世的刀氣,將一切靈輝神紋統統磨滅。
“燃燒了血脈嗎?”
秦瑤喃喃一語,眉心處似有一道冰印浮現,彌漫著古老而複雜的紋路,像是一方世界在推演。
隨著這枚印記出現,一縷縷冰紋爆發而開,惶惶驚世,猶如一柄柄絕世的古鋒,朝著秦烈怒斬而去。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