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失敗了麼？”
秦瑤輕歎了口氣，眼眸中冰紋繚繞，眼底漸漸露出一抹猙獰之色。
以她的心性，即便今日注定要隕落在帝山之上，也勢必要為楚梟爭得一份帝機。
隻見她緩緩轉身，看向遠處的秦天，眼底殺機盎然，冰封諸天。
作為秦烈、秦昊一脈的老祖，秦天就是他們在秦族最大的倚仗。
隻要今日，秦瑤能夠將其斬殺，以秦戰、秦鐵囡等人的地位，足夠庇護楚梟，令他日後在秦族乃至人間橫行無忌了。
“嗯？”
帝山之下，秦天眼眸微凝，自然看懂了秦瑤眼中的殺機。
隻見他手掌猛然一握，周身靈機沸騰，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以秦瑤的境界，換成任何一人，都不值得秦天如此忌憚。
可她是秦瑤啊，是秦族史上最妖孽的天驕。
哪怕如今，她剛剛踏入天機境界，可她合道是極北雪國，天地人尊，完美道基。
以她的寒冰聖體，若是以死相搏，就算秦天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單單此刻，秦瑤一縷眸光，都令天地凍結，結出層層可怕的冰晶。
寒冰聖體，恐怖如斯。
“嗡。”
就在秦瑤腳步邁出，欲要朝著秦天奔掠而去時，臉色卻陡然一愣，皺眉看向身後的霧靄之處。
方才她全神貫注，妄圖破開眼前的神印封印，所以並未理會山下的喧嘩。
此時看著那層層奔湧的魔氣霧靄，秦瑤心底突然生出一絲淡淡的寒忌。
隱隱間，她似乎看到，在那迷霧儘頭，有一道身影正在邁步走出。
怎麼可能？！
這一條葬帝山道，雖有無數的亡魂煞氣，卻並未有生靈存在。
除了…先祖？！
“嗡。”
一瞬間，秦瑤的身軀就漸漸緊繃起來，森白的骨骼上，隱有一絲絲冰紋繚繞，衍化成血肉肌膚，晶瑩而神聖。
她明白，今日她的種種舉動，勢必會引來先祖的怒火。
畢竟，秦族最忌內訌，當初秦幽老祖的下場，就是為了震懾族眾。
隻是！！
就在秦瑤眸光凝重，欲要拚死一搏之際，臉色卻再度呆滯了下來。
她看到，那自迷霧中走出來的身影，並非先祖，亦非此地的亡魂煞靈，而是…楚梟！！
“梟兒？！”
秦瑤嘴唇顫動，眼睜睜地看著楚梟躍過重重霧靄，站在了她的身前。
這一刻，秦瑤笑了，白皙絕美的臉龐上，是一抹由衷的驕傲。
她不知道，楚梟是如何以大乘修為，登上這一座證帝山巔的。
也不知道，這短短一條山道，這個少年究竟經曆了怎樣的凶險與折磨。
可她明白，楚梟踏上帝山，一定是為了自己。
此時此刻，她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母親。”
楚梟莞爾一笑，抬頭看向山巔上那一尊放置在一方古石台上的金色帝印，眼神平靜而深邃。
與此同時，整座秦嶺再度陷入無儘的驚嘩。
所有人看著證帝山巔，那並肩而立的兩道身影，眼眸中皆是一種濃鬱的驚悸、苦楚。
一族母子，同登帝山。
這樣的天賦，實在叫人嫉妒。
再看秦烈父子，位居帝位，卻始終未能將秦族帶上更高的天地。
這一刻，就連秦臨川、秦憐這兩位秦族老祖，內心裡都不得不承認，秦瑤母子…更具帝相。
“母親，剩下的…交給我吧。”
楚梟神色溫和，抬腳走到秦瑤身旁，伸手朝著那一道神印屏障印下。
“哼，找死！”
見此一幕，秦天等人臉上既驚又怒，無比怨恨。
一個秦瑤，已經令他們顏麵儘失，如臨大敵。
如今，楚梟橫空出世，不僅當眾碾壓了秦昊，破了萬神印仿器，如今竟又以大乘修為，站上了證帝山巔！！
這樣的天賦，已經很難用恐怖形容，而是真正的…當代禁忌。
即便如此，眼前這座神印封印，就連秦瑤也不曾破開。
楚梟天賦再強，也不過才大乘而已，又怎麼可能輕易將其打碎。
一旦他在證帝山上，被這道封印之力反噬，立馬就會被山中魔意侵蝕，徹底陷入萬劫不複。
“哢嚓。”
就在眾人神色複雜，心中暗歎之時，卻聽遠處虛空突然傳來了一道詭異的破碎聲。
“嗯？”
一瞬間，所有人的眼眸就陡然瞪大了，嘴巴顫抖，狠狠咽了口口水。
他們看到，在楚梟手掌落下的地方，那一道神印屏障，竟崩裂出一道道可怖的裂痕。
而楚梟的身影，竟真的踏過封印，站在了證帝山最高處。
天地俱寂！！
此時就連秦川等人，眼眸中都透露著一抹駭然，顯然也是被楚梟的天賦所驚懾。
唯獨顧青棠，神色平靜，紅唇微微掀起。
她堅信，她的夫君…從不會讓人失望。
“嗡。”
整座帝山，大道齊鳴。
隻見一縷縷流光從山中四濺而開，勾勒出山河大嶽，創世之景。
無儘的霞輝升騰而起，將山中的魔意煞氣儘數驅逐。
與此同時，秦瑤也終於踏出最後一步，站在了楚梟身旁。
下一刹，隻見她骨骼之上有血脈浮現，骨肉重生。
短短一息，她的身軀容貌就恢複如初，氣息愈發雄渾浩蕩，竟隱隱有了突破的跡象。
“這…”
秦天等人麵麵相覷，與秦烈對視一眼，神色無比陰沉。
從此刻起，無論秦瑤能不能舉起帝印，都已經有了挑戰帝位的資格。
甚至！！
如若她真的能將那一枚象征著秦族氣運的神印舉起，也就意味著…她將直接取代秦烈，成為秦族有史以來，第一位天命帝君。
“老祖…”
秦烈苦笑一聲，一雙金色的眼眸中，透露著一絲淡淡的無奈。
“莫慌，她剛登帝山，血脈神魂皆受重創，此時出手未必是你的對手。”
秦天沉吟片刻，微微搖了搖頭。
旋即，他忽然朝著秦昊招了招手，將其喚到身旁，輕聲叮囑了幾句。
“老祖…我…”
聞言，秦昊眼眸顫動，露出一抹駭然之色。
“昊兒，你要明白，隻有活著…才能奪回你想要的一切，以你母親背後的勢力，足以庇護你的安危，就算秦族也絕不敢輕易招惹。”
秦天輕歎了口氣，像是突然蒼老了數萬歲，身軀愈發佝僂。
哪怕他還沒有輸，卻終究是…大勢已去。
而一旦秦瑤登臨帝位，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斬殺秦昊，徹底斷絕他們這一脈的傳承。
“而且，你母親那一族中掌控著一件極為恐怖的古寶，威勢媲美至尊器，那或許是你唯一能夠逆改命運的倚仗。”
秦天眼底閃過一絲深邃，語氣滄桑地道。
“是。”
秦昊手掌緊握，緩緩點了點頭。
這一條退路，對他而言堪稱恥辱，卻又無可奈何。
以楚梟的狠辣，方才若非老祖及時出手，他恐怕已經死在這個少年手中了。
“梟兒…”
與此同時，證帝山巔。
隻見秦瑤眸光柔和地看著楚梟，臉上是一種慈藹驕傲的笑意。
她做夢也沒想到，最終她竟被自己的兒子庇護，才擺脫了帝山封印，起死回生。
今日若非楚梟，恐怕她的下場，注定是十死無生。
“母親，試試吧。”
楚梟低頭看著眼前那一枚古老的神印，臉上露出一抹燦然笑意。
此時他看到，在這帝印四周，雕琢著四幅完全不同的圖騰盛景，像是紀元的更迭，囊儘人妖萬物。
按照白幼薇所言，這枚神印的器魂，已經被徹底磨滅。
這也就意味著，如今的它…是無主之物。
可如果它真的是人間第十州，那一方古老世界開啟的鑰匙，秦族先祖又怎麼可能輕易將其贈予彆人？
這其中的陰謀，深邃可怕，不言而喻。
“好。”
秦瑤輕輕頷首，抬腳走到那一尊神印之前，伸手輕覆了上去。
“嗡。”
頓時間，天地四處，神輝照耀。
隻見一幅幅紀元畫卷徐徐展開，將天地遮掩，萬物複蘇。
其中正在衍化的景象，就連天機之人看到，都感覺道心震蕩，神魂欲裂。
有古老的神祇矗立在大日之上，左手撫月，右手摘星。
金色的大霧垂落下來，每一縷都像是一尊聖人法相，層疊不止。
一個個大道符紋在跳動，恍惚間眾人仿佛看到一方古老的世界，從無到有，生機沸騰。
這是難以言述的大道之景，無儘的秩序枷鎖環繞諸天，仙音震蕩。
刹那間，秦瑤的臉色就徹底蒼白了下來，每一寸皮膚都在發光，就連發絲間都有冰霜凝現，道法共鳴。
奈何，以她的境界，在這股大道神勢下，僅僅堅持了片刻，就徹底敗下陣來。
隨著一道泣血聲傳來，秦瑤的身影也是狼狽倒退了數步，臉上露出一抹苦澀無奈。
“母親，你沒事吧？”
楚梟伸手將秦瑤攙扶下來，眼底隱有一絲深邃。
方才一刹，他能感覺到這尊神印中蘊含的浩蕩生機與道韻。
這種生機道韻，透露著一種鴻蒙初始，太上如刀的蒼莽與純粹。
哪怕以他的荒古聖體，在這股氣息下，都有一種渺小之感。
“沒事，梟兒，你要不要試試？”
秦瑤搖了搖頭，眼神中隱有期待。
楚梟的荒古聖體，在這人間之地堪稱至高無上。
如果，這尊神印當真是在等待一個有緣人，這世上還有比楚梟更合適的麼？
人間聖體，仙神共祭。
而萬神印代表的，即是人間正義，是守護蒼生的職責。
一人一物，立場契合，天造地設。
“好。”
楚梟沉吟片刻，抬腳走到石台之前，緩緩伸出一隻手掌。
在其眉心之處，一縷神紋悠然顯化，迸射出一股銀白絢爛的光華。
隱隱間，在那光華照耀之處，似有一尊白鹿奔跑於森林之中，如月般狡黠。
在所有秦族強者複雜的眼神中，楚梟手掌探出，握在了神印之上。
“轟隆隆。”
下一刹，隻見那古印之上，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輝光，像是一輪日，照耀萬古玄黃。
“怎麼可能…”
一眾秦族老祖麵麵相覷，眼底皆是一抹真正的震撼。
此時他們看到，楚梟手中的神印，雖也有諸般異象顯化，卻並非是一種抗拒，更像是一種…血脈共鳴。
“咦？”
就在此時，帝山深處，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驚咦聲。
而楚梟那一隻探出的手掌，也是悄然一滯，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注視下，緩緩收了回來。
“嗯？梟兒？”
秦瑤黛眉輕蹙，明顯有些詫異。
方才她明明看到，在楚梟手掌抬起的一刹，那一枚神印明顯已經離開了石台。
可怎麼，最後關頭，他卻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