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黑袍老者眸光顫動,尤其是眼前這個青年眼神裡的渴望,連他這位鬼族強者都感到無比驚悸。
“你怎麼知道我教背後還有一位主人?”
“你們這些所謂的鬼使,也不過是棋子而已,隻知殺戮,靠你們複興鬼族,可能麼?”
餘安眼神愈發不屑。
這樣的神色,更是令黑袍老者眉頭緊鎖,感到無比的荒謬。
一個化神之人,居然敢這麼跟他說話?
不過,越是如此,黑袍老者心底的殺機,反而漸漸消散了。
“然後呢,見到那位大人,你想做什麼?”
“我要站在你們頭上,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主宰,然後就像現在你對我這樣,將你握在手裡,肆意決定你的生死。”
餘安陰森一笑,眼中的執拗,令黑袍老者都是感覺心神顫動,緩緩鬆開了手掌。
這一刻,他突然對餘安生出了一絲好奇。
他很想看看,這個野心磅礴,天賦普通的青年,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借助這位蒼生觀傳人的手,為我曰天神教謀一份天地氣運,假若你真的做到了,我保證你能見到那位大人。”
話落,黑袍老者根本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轉身離開了。
“呼。”
餘安身軀一顫,臉色徹底蒼白了下來,像是耗儘了心神。
此時他心底,並沒有太多慶幸,反而對楚梟越發敬畏了。
今日他所有的說辭,都是楚梟教給他的。
如今看來,這位楚師弟對於人心的把控,當真是叫人驚悸。
就連這樣一位修為恐怖的鬼族強者,都難逃被他算計的下場。
“餘師兄。”
就在此時,遠處山林間,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隻見一道白衣身影邁步走來,臉上是一抹淺淡溫和的笑意。
此時琴姨已經確定,那黑衣老者已經匆匆離去了。
一個尚未突破破妄的強者,其實楚梟完全可以命琴姨將他留下來。
方才兩人都未敢施展神魂感知,可在看到這道黑影時,琴姨的一句話,卻令楚梟改變了主意。
這位無敵大乘竟然在這道神秘黑影身上,感覺到了一絲熟悉。
換句話說,琴姨應該是見過它的。
這些年,她一直在薑家修行,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方才的黑袍老者,就是薑家隱藏的那位鬼族強者。
與血眸聖童不同的是,他應該是奪舍了一道大乘肉身,從而掩蓋了鬼族的氣息。
隻是!
就算現在,楚梟心底仍舊是有所疑惑。
這些鬼族之人是如何越過劍氣長城,出現在人間之地的?
如果說劍氣長城中出現了叛徒,楚梟不信。
畢竟,這道封印,由人間第一劍仙,李慕道親自鎮守。
以他的劍道造詣,但凡劍氣長城中出現一絲變故,恐怕都難逃他的感知。
很明顯,這人間的水,似乎比楚梟看到的要深的多。
殺了這位鬼使,的確能大大削弱曰天神教的實力。
但對於楚梟而言,一個能在薑家潛伏的鬼使,勢必會與曰天神教背後的那方勢力,或者說那個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
“楚師弟?!”
餘安神色一凜,有些緊張地看向天穹之上。
“放心吧,它走了。”
楚梟搖了搖頭,忽然朝著餘安躬身一拜,“師兄,辛苦了。”
方才的餘安,距離死亡僅有一線。
可他卻毫不在意,以身入局,就為了幫楚梟揭開曰天神教的陰謀。
這份大義,的確叫人欽佩,卻難改他棋子的命運。
“師弟辛苦,若非師弟,我根本不敢想象這曰天神教居然已經發展到了這等境地。”
餘安輕歎了口氣,從方才那黑袍老者的態度中,他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位曰天神教背後的大人,一定是大有來頭。
一方被封印了不知多久歲月的鬼族,不僅成了九州世界黑暗中的主宰,且已根深蒂固。
細思極恐!
“師兄,現在情況有些變化…”
楚梟輕歎了口氣,將玄陽帝城中發生的事情,簡單跟餘安介紹了一下。
“所以,師弟是覺得那個蒼生觀傳人不好對付?他會察覺到我們的計劃。”
餘安輕輕頷首,一個能令楚梟感覺忌憚的人物,心性該是恐怖到了何等地步?
就算餘安騙過了曰天神教,但在這樣的無上妖孽身旁,仍舊會感到驚悸,難免不會露出破綻。
“不錯,所以我們要換一種思路。”
楚梟眼底閃過一絲森冷,“我們故意露出一些破綻。”
“什麼?!”
餘安神色微凜,顯然是有些不理解楚梟話裡的深意。
故意露出破綻,那還如何誆騙蒼生觀傳人找尋其他禁器?
“師兄隻需按我說的做,其他的我自有主張。”
楚梟並未解釋,低頭把玩著手中最後一枚禁器碎片。
如今這尊六道輪回盤,已經儘數落入了他的手中。
可五大禁器的秘密,要在集齊五大禁器之後,才能真正揭開。
接下來,楚梟會前往稷上學宮,想辦法將那一柄封印的魔刀拿到手。
再然後,他大概會與柳庸一起,去一趟劍氣長城了。
對於這方人間聖地,楚梟心中倒是一直有所向往。
畢竟,人間劍修八百萬,登峰造極者…大都在劍氣長城中。
這樣的地方,一定不會缺少劍道妖孽。
而楚梟完全可以借助這個機會,探查一下鬼族的過往。
出世是不可能出世的,就算楚梟根本不在意蒼生死活,但這些鬼族之人,手段詭譎,一旦掙脫封印,勢必是引狼入室,將會在短時間裡成為一大禍害。
但那個隱藏在曰天神教背後的主人,既能瞞過世人,手段可見一斑。
隻要楚梟能夠捏住它的命門,或許就能掌控一方勢力,甚至是一方種族。
至於蕭遙…
如今這位蒼生觀傳人,對於做局陷害他的幕後之人,同樣是極感興趣。
楚梟將餘安送到他身邊,以蕭遙的心性,一定不會著急將其誅殺,而是會借此機會找出餘安背後之人,洗刷冤屈,報仇雪恨。
所以,他大概率會假裝信任餘安,與其同行,找尋其他禁器下落。
這對於楚梟而言,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是。”
餘安躬身拜下,看向楚梟眼神裡,是一抹狂熱的崇拜。
“嗡。”
時間流逝!
當楚梟的身影重新回到玄陽帝宮,卻見這座昔日的聖宮,早已殘破不堪,血跡遍地。
唯獨地上的屍骸以及鬼族邪魔,早已不知去向。
“楚公子。”
大殿之上,玄陽帝君皺眉沉思,在看到那一身熟悉的白衣後,當即起身驚呼道。
“你可算回來了。”
他雖不知曉楚梟究竟去了何處,但他的身上卻有著決定玄陽聖朝命運的東西。
那一枚禁器碎片。
這短短數日,玄陽帝君的心緒可謂是過山倒海一般,起伏…伏伏伏伏伏。
龍三太子降臨,聖朝輝煌就在眼前!
赤巡少主、赤焰天老祖隕了,聖朝危矣。
龍三太子隕了,聖朝瀕亡矣。
老祖隕了,聖朝亡矣。
“帝君在等我?”
楚梟神色溫和,自然知道玄陽帝君在顧慮什麼。
隻見他直接從乾坤戒中,取出最後那一枚禁器碎片,“帝君是在擔心這個吧。”
“啊這…楚公子說笑了,我隻是擔心公子的安危。”
玄陽帝君喉嚨滾動,臉上露出一抹諂媚笑意。
玄陽老祖還活著的時候,他尚且不敢招惹這個少年。
如今老祖死了,天武覆滅,而戰帝朝與無雙仙朝,一個跪在楚梟胯下,自甘為奴,一個跪在楚梟胯下,與他管鮑和鳴。
這樣的背景之下,玄陽聖朝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
恐怕用不了多久,楚梟或者顧無雙甚至可以是戰靈兒,隨隨便便找個理由,就能順手將玄陽聖朝覆滅,徹底完成一統四朝的無上功績。
這一刻,玄陽帝君像是站在一個十字路口,麵臨著命運的抉擇。
“咕嚕。”
最終,在楚梟略顯玩味的眼神中,玄陽帝君突然走下大殿,恭恭敬敬地跪在了楚梟麵前。
這一幕,更是令在場一眾玄陽重臣嘴巴怒張,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以玄陽帝君的身份,彆說一個當代少年,就算五大山主,也不過是平起平坐。
可如今,他卻當眾跪在了楚梟身下,神色虔誠,如皈依,如信仰。
“帝君這是做什麼?”
楚梟神色雖然驚訝,卻並沒有著急將玄陽帝君攙扶起來。
一個死了老祖的神朝,對於他而言,一句話就能將其覆滅。
琴姨,拜托了。
不過,玄陽聖朝畢竟是四朝之一,底蘊深厚。
隻要玄陽帝君不死,玄武血脈就不算斷絕,仍舊能震懾
“公子大義,舉世皆知,我玄陽聖朝已經無力再封印這枚禁器碎片,希望公子能體恤蒼生,擔起這般重則。”
玄陽帝君語氣肅穆,隱有哀求。
“當然,我知道這個請求有些唐突,所以我特意為公子準備了一份厚禮,隻望公子能夠以蒼生為重,庇護我玄陽子民。”
“這…”
楚梟眸光清冽,似是有所為難。
而玄陽帝君當即從懷中取出一個乾坤袋,塞入了楚梟手中,沉甸甸的。
“好吧,既然帝君如此信任楚某,楚某即便天賦平平,毫無背景,也願意為此拚儘一切。”
楚梟輕歎了口氣,雙手將玄陽帝君攙扶起來。
“公子…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