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這些東西現在在她手上,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不利於她接下來要做的事。而她先前之所以要接過這燙手的山芋,全是因為想要拿到公叔庭月做假賬糊弄江文清的證據。如今東西已經拿到了,她也就沒必要將剩下的留在自己身邊了,讓她拿回去,不僅不會讓旁人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更加能夠讓外人覺得公叔庭月是專橫霸道,絕對不容許被人侵犯一丁點的權利。那些證據雖然不足以真的扳倒公叔庭月,但是徹底離間他們還是綽綽有餘的。可玉枝卻並不明白林墨婉心中的算計,隻是無奈又擔憂的道:“您是不稀罕,可如今二爺被旁的事情絆住,一時間也沒辦法時常關注您這邊的動向,若是您沒點東西傍身,再讓那些人欺負了怎麼辦?”林墨婉垂下眼簾,沉思了片刻,才又抬眼看她,四目相對,隻見玉枝的神色格外認真,眼底的交集,就好像是自己會被欺負一般。林墨婉衝她笑笑,坐在一旁伸手拉過玉枝的手,微微仰頭,道:“沒關係,好玉枝,我不是還有你嗎?難道,你也不願意保護我?”“當然不是!”玉枝焦急的解釋,聲音都不自覺的拔高了幾度,她蹲身子,反握住林墨婉的手,以為她真的不懂,就耐心解釋:“姑娘啊,我現在當然可以保護你啊,但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我和二爺一樣,有什麼事耽擱了,需要你一個人麵對危險的時候,我喜歡姑娘能夠有足夠的能力自保。”聽著她發自肺腑的擔憂,林墨婉臉上原本玩笑的笑容逐漸消失,隻覺鼻尖有些酸澀的同時心頭劃過一絲暖流。默了默,她迅速收好心緒,隻是衝她笑著點點頭,遞給她一個寬慰的眼神。細想來,這麼些年,雖然玉枝確實是沈微遠的人,但捫心自問,她對林墨婉也算是真的當成了另一個主子照顧。對於林墨婉而言,她自詡早已窮途末路,破罐子破摔,若是臨死前能拉著江家的人一同陪葬,那也未嘗不是賺到了。翌日,吃過午飯,天色又忽的陰沉起來,雪花翩翩落下,算不上大,但走在路上,陣陣寒意還是有些刺骨。林墨婉坐在窗邊,看著外頭翩然落下的雪花,玉枝在旁邊繡著帕子,小三花睡在活路旁,架在火爐上的水壺冒著滾滾煙霧。不多時,一個小丫頭從外頭進來,站在玄關處,粗略的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哈著氣進了屋子,快步走到林墨婉身邊,上前去彎腰湊到林墨婉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林墨婉收回放空的思緒,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站著的小丫頭,沉默片刻,她點了點頭,看向一旁的火爐:“我知道了,去喝杯茶暖和一下。”“謝姑娘。”隨即,林墨婉又轉頭看向一旁的玉枝,玉枝也已經放下了手上的活計,對上林墨婉的目光,問:“我們現在去嗎?”林墨婉點了點頭:“她不在,當然是最好的時機了。”“好,我這就去準備。”玉枝說罷,起身走進了內屋,林墨婉也隻是笑著轉頭去換衣裳。從暖洋洋的屋子出來的時候,本是已經做足了心裡準備的,可還是猝不及防的被迎麵而來的寒意凍的縮了縮脖子。玉枝拿著東西,跟在林墨婉身後,兩人先去了趟廚房,隨後直奔江文清的書房。他們到的時候,書房外隻有兩個站崗的侍衛,一見來者是林墨婉,也都沒有阻攔,這倒是讓林墨婉進去的異常順利,隻是詢問了兩個看守的侍衛,確定江文清在裡麵。她敲了敲門,裡頭的人似乎並不知道是林墨婉,隨口便讓她們進去了。直到兩人走近,江文清的目光才從手中的書本上抬起,看見是林墨婉之後,不僅僅的是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就連手上握杯子的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林墨婉隻是掃了一眼,雖然是捕捉到了,但終究還是佯裝沒看見,隻是一如往常笑得溫柔:“怎麼了爹爹?”聞言,江文清才反應過來似得,手上握著杯子的手突然一鬆,隻聽“啪嗒”一聲,杯子落在桌麵上,水花四濺,他立刻手忙腳亂的將茶杯扶正,正尋找東西擦拭桌上的水漬。可找了半晌,卻並沒找到什麼可以用的東西,就在這時,林墨婉主動遞上去一條手帕,江文清怔了怔,隻是猶豫了幾秒,雖然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戒備,向來是不想讓林墨婉覺察到的。但隻是片刻,他還是猶猶豫豫的接過了林墨婉遞上來的手帕,竟還客客氣氣的道了聲:“謝謝。”林墨婉笑的明媚又溫柔,忙道:“爹爹真是的,跟我還這麼客氣。”江文清努力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勉強,還有些難看,林墨婉見此,心頭暗暗湧上一股舒心,看他過的不痛快,她心裡就痛快。對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想來心情最煩悶的還當是江文清了,他潦草的收拾好桌麵,將弄臟的手帕放在一旁,才道:“你來有什麼事?”雖然他已經努力在克製了,但還是不難聽出他語氣中催促的一絲,就差明麵上讓她有話就說,沒話就走了。不過這也不能怪江文清,隻是自從林墨婉來江家會後,似乎是鮮少來書房的,更加彆說是專程過來看他,他心裡自然是有些彆扭和不適。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不知道林墨婉又想搞什麼幺蛾子,江文清心裡越想,就越發沒底。林墨婉並不著急回答,隻是轉頭,將玉枝手裡的參湯端過來,輕輕放在他跟前,道:“天氣寒涼,爹爹喝點參湯暖暖身子。”江文清沒說話,隻是目光落在那碗湯上,眼神複雜,第一個反應就是:她下毒了。他當然是拒絕的,可又不能明著說出來,隻是戒備的看著眼前的湯,仿佛那真的是什麼致命毒藥。林墨婉也隻是笑盈盈的看不破不說破,順便催促一下:“爹爹,您怎麼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