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知故問,加上語氣誠懇,果然,似乎這正中了公叔庭月的心意,公叔庭月猶豫片刻,一臉欣慰,她說:“其實也沒什麼,本來隻是想過來瞧瞧你,不過……”她說著,故意拉長了尾音,似有另一番深意,林墨婉也並不著急,隻是滿眼懵懂的望著她,似是在很認真的等著下文。公叔庭月當然也沒有讓她失望,隻是稍有停頓,便有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接著道:“方才我見你這般辛苦,應該也很吃力吧,不如這樣,這些活兒我做起來還是比你更得心應手的,這樣你也不用太累,不是嗎?”她看著林墨婉,眼神期許,甚至是帶著一絲央求,可林墨婉也隻是眼含笑意的看著她,良久,才在她緊張的目光中輕蔑的笑了。見此,公叔庭月臉上的笑容一僵,從未有過的恥辱感湧上心頭,她從來都不是能忍得住委屈的主,可是這次,她必須要拿回江家的鋪子的掌控權,那是屬於江家命脈的一半。更何況,那些賬本裡,還有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她說什麼都必須得將它拿回來才行。顯然,林墨婉也是預想到了這一點,在公叔庭月幾乎快要掛不住臉上笑意的最後一秒,她才緩緩開口:“其實我並不覺得累的,夫人。”林墨婉這話,仿佛就是在直勾勾的告訴公叔庭月,她不交,這可給公叔庭月氣的夠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林墨婉臉上的笑容卻越發燦爛,她回過頭,佯裝不經意的掙脫了公叔庭月的手,垂下眼簾,低聲道:“夫人可千萬不要怪罪,我這個人天生嘴就笨,若是讓夫人不開心了,就全當我是無心的吧。”公叔庭月看著她,一時間有些語塞,她哪裡不知道,林墨婉可不是什麼最笨,而是全在她願不願意嘴甜,畢竟先前哄著老太太的說辭可是一串一串的。公叔庭月正有些氣悶,這樣拐彎抹角,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奈何如今自己偏需要養精蓄銳,不宜大動乾戈,她也是硬生生的忍下了這口氣。正當她想著還有什麼說辭能讓林墨婉主動歸還所有權時,林墨婉卻突然主動開口:“若是夫人想將這些賬本和印章拿回去,也不是不可以的,畢竟他們本來也不屬於我。”一聽這話,公叔庭月原本狠戾眸中閃過一絲欣喜,卻也隻是稍縱即逝,便被狐疑取代,她可不相信林墨婉會有這麼好心。可林墨婉在她探究的目光中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地合上賬本,將手上的本子放在另一側,起身分揀桌上的其他賬本。公叔庭月不解,但林墨婉卻道:“我會將這幾天看過的,和沒有看的都分揀好,回頭就讓玉枝找幾個人送去夫人院裡,這些可都是最重要的賬本了,夫人可要好生看管。”公叔庭月狐疑的看著她,想立刻應答下來,卻始終擔心其中有什麼問題,就在她短暫的糾結之下,林墨婉說罷,似是許久沒聽到對方的應答,便有些狐疑的抬眸看她。在四目相接的瞬間,公叔庭月眼底閃過一絲錯愕,隨即有迅速恢複了正常,繼而也下意識跟著站起了身,她撫了撫衣袖,彆開眼掩飾自己的尷尬。林墨婉卻隻是垂眸低笑:“夫人放心,我若是真的對江家的財產感興趣的話,還會有您被放出來的這一日嗎?”她說這話時,明明是笑著的,用著開玩笑的語氣和口吻,但卻讓人莫名的毛骨悚然,公叔庭月忍不住拉下了臉,恢複以往那副冷漠的樣子。這一刻,偽裝了大半個月的慈祥瞬間崩塌,她沒說話,林墨婉卻接著開門見山的道:“你用不著疑心我,我願意幫你這一次,當然也不是讓你白拿我的好處的。”一聽這話,雖然公叔庭月打從心底裡覺得鄙視,但還是不由自主的心中一安,大概率是因為像林墨婉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有什麼好心的。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求回報的,如果沒有,她寧可不做,尤其是在來那個人曾經還不對付的份兒上,她這樣的性格,表麵上看起來人畜無害,溫順賢良,是男人都會喜歡的,甚至很多女人都喜歡和這樣的人成為知己。可也隻有接觸過的人才知道,林墨婉可不是個省油的燈,菟絲花的外表,卻是一副蛇蠍心腸,被紮傷的人通常都會有個中毒道毒發再到死亡的過程。她就披著這副皮囊,不知道誘殺過多少人。一想到這裡,公叔庭月就打從心裡升起一股子惡寒,她牽製自己穩了穩心神,問她:“你想要什麼?”林墨婉見她有妥協之勢,微微勾了勾唇角,但也是稍作猶豫,道:“現在你要的,就是我要的。”聞言,公叔庭月更加疑惑了,不太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她公叔庭月要的,就是她林墨婉要的?她張了張嘴,還想問什麼,但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怎麼問,林墨婉顯然不願意在多說什麼,隻是一如往常的笑得甜美溫柔,道:“夫人請回吧,賬本和印章,我回頭會讓玉枝送回去,你用不著親自來拿。”一想到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自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一咬牙,她沒多留,轉頭帶著岑嬤嬤就離開了。林墨婉的目光則是跟隨著他們一起出了院子,看著她們逐漸走遠,直到身影消失在轉角,玉枝上前去望了一眼,將門合上才折返回來。她看著桌上的賬本,皺了皺眉,也知道這些賬本意味著設呢麼,如果林墨婉能夠掌控它們,也就能真正意義上不靠任何人在這裡站穩腳跟。所以,當玉枝聽到林墨婉要將賬本全部歸還時,心中是有一萬個不理解的,當然,這個疑問,她也在薛忠找人將賬本搬走之後問了出來。一來確實不明白,二來也是想為林墨婉打抱不平,這些本來也是江文清點了頭的,她家主子又沒做錯什麼,如今公叔庭月就憑三言兩語就要了回去,豈不太不合理了?可林墨婉卻有些不屑,隻是靠在椅子上,在暖洋洋的壁爐前合上眼,閉幕眼神,繼而輕笑道:“我要那些東西做什麼。”反正要不了多久,等他們都死了,不照樣也都是她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