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健是起身草莽之中的,他這個將軍名副其實,在二代水影鬼燈幻月時期,他被超拔,所以對鬼燈家族,他是負有責任的。
一直以來,他也非常注重與鬼燈家的關係,不說是同休憩,也是共甘苦。他身邊的兄弟,大多是也是那個時代的老人,或者是從基層之中,一步步走到他身邊的人,能力與忠誠都不欠缺。
他對屬下並不縱容,軍隊在他手上,如同栓上了繩索,保護了一方的安寧。
他的野心是在什麼時候滋長的,他自己也不清楚,硬要推,大概就是為了保護鬼燈家族,正式與霧隱村的暗部對峙的那一刻吧。
最終的結果,是霧隱村選擇了退讓,也是從那一天起,霧隱村的虛弱,大名的無能,徹底暴露在他的眼中,同時他為了自保,加強了屬地的控製,一點點的將這水之國西部的權利集中到了手中。
但他始終缺少行政上的人才,整個的水之國都缺少這樣的人才,軍閥控製地方,形成割據之後,百姓的日子就會很苦,他們不知道該聽誰的話,因為大名、將軍都隻會管他們收稅,卻不會管他們死活。
立健想過減輕百姓的負擔,大名收過稅的,他便不再收了。結果就是,百姓以為立健將要向大名服軟,開始傳一些風言風語,最先急的是那些老夥計,對大名動刀他們沒有心氣,但是對老百姓,他們不僅敢,而且做的更狠,更絕情。
一番好殺之後,一部分沒有交稅的村莊居然主動將稅收超額交了上來,立健看著那帶頭的村民,一臉的卑微,明明恨極了自己,卻裝作一副服從馴綏的樣子,他更加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真實。
最後的善念,在心中被斬去,立健如所有人願望那樣,成為了一個軍閥,大名忌憚著他,老兄弟們敬畏著他,鬼燈一族防範著他,百姓恐懼著他。
他被時代裹挾著前進,沒有一刻感覺過快樂,他的本性中,最愛的,還是當年當兵的日子,無憂無慮,肆意縱情。
可他現在,是水之國西部的將軍,比小國的國主,更加權勢顯赫,一念,決定著許多人的死生。霧隱村墮落時,他恨其不爭,現在霧隱村振興起來,他卻更加難以入眠。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站在了霧隱村的對立麵,與當年的恩主,鬼燈幻月締造的村子,已經是生死之敵。
這個可悲的真相,讓他更加痛苦。更讓他痛苦的是,鬼燈家族想要回歸霧隱村的想法一出,他連鬼燈家族都防備了起來。
河川建成茅屋的那幾天,他整個人的神經都是緊繃的,在他的揣測中,這個人,很大概率是霧隱村的間諜,因為,時機實在是太巧妙了,但他又不敢直接和河川撕破臉。
直到調查到河川與鬼燈滿月暗地裡接觸之後,他再也忍耐不住,安排手下先下手為強。
結果很令人驚悚,那個河川,有著不為人知的恐怖力量,他的精銳部隊,在他手上,如同兒戲一般,這個結果,令立健很難以接受,原本,他還以為自己有對抗霧隱村的力量,現在看來,隻是對方現在敵人太多,沒空搭理自己罷了。
那一日,他等了河川一夜,擔心的難以入眠,他想要在被刺殺之前,和河川好好談一談,用他能給出的條件,為自己的求一條出路。
然後,一夜無事,河川自此消失了,鬼燈家也沒有新的消息傳出,一切,仿佛回到了原地,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發生了的事情,隻是埋在了人的心底,並未消散。
鬼燈一族,已經如同一根刺,紮在了他的心上,那個心從來沒有向著自己的鬼燈滿月,那個背叛了自己的鬼燈義孝,還有那些想著回歸霧隱村的鬼燈族人,都已經成為了立健難以容忍的存在。
夜色正濃,立健抬眼望天,覺得今日的月光好美。
那是一輪彎月,撒上了血色的光暈,弦月上的紋路,漸漸化作新的紋路。
已經年過四旬的立健,即使身材體魄保持的不錯,精神上早已經開始衰朽,他感到一陣的恍惚。
朦朧之中,他聽到了無邊的喊殺之聲,無數的霧隱村暗部,帶著猙獰的鬼麵,他們衝入了人群,見人就殺,他奮力指揮著軍隊抵抗,這個時候,鬼燈滿月帶領著鬼燈家族的人,出現在他的身後。
他預料中的,最恐懼的事情發生了,鬼燈家族背叛了他,他開始腹背受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