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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傳薪睡得比彆人都早。
已經很晚了,漢口繁華地帶的路燈已經關閉,犄角旮旯卻依舊亮著。
鳳竹蓀主編的《漢口中西報》就記錄關於路燈的事:警察三局專辦方灌青大令,近於所轄地段僻靜之處添設路燈,以免夜間黑暗,行人不便,且明燈照耀盜賊,亦無能為害,此亦警察之善政也。後湖一帶地方,近來人煙繁盛地麵空闊,水塘溝港甚多,夜間行人頗稱不便,現經濟生善堂首董,擬於該處沿路添設路燈,以免夜行有失足之虞……
一個小流浪漢,從地上撿起《漢口中西報》,拂淨上麵的泥汙,吃力的用手指頭在報紙劃著念著。
他曾經在街頭販煙,親眼目睹了趙傳薪痛擊列強租界。
趙傳薪還跟他說話哩,問他的誌向,他說長大後要做官。
連戰神都誇他有出息,說他醜小鴨……說他帶白天鵝的種。
當官的都識字,所以他也要認字才是。沒條件,便自學成才好了。
讀了一則消息,小流浪將報紙團成一團,塞進了衣服裡,如此在夜裡睡覺能夠禦寒。
他又望了一眼英租界方向,心說戰神趙傳薪何時再次大發神威?好教這些鼻孔朝天的洋人知道厲害。
英租界江灘,橫濱正金銀行。
這個點已經沒有職員了,大門緊鎖。
數個持械的巡邏人員不敢大意,在樓下樓上皆走了一圈,尤其著重巡視了保管錢財和貴重物品的庫房門口。
因為之前漢口眾多銀行被洗劫一空,損失慘重。
此時的庫房,用的是重達50噸的厚門。
漢口、上-海等地的銀行,自從被趙傳薪光顧後,基本都改成了這種厚門,橫濱正金銀行還算是保守的,據說英國的彙豐銀行準備上200噸重的鐵門。
他們在千日防賊。
此時,倉庫裡。
趙傳薪閃現而至。
他睡得早,是因為半夜要起來乾活。
到了橫濱正金銀行金庫,趙傳薪看了一眼架子上的銅眼,拿起來左右觀察環境。
星月說:向前越過三個架子,在拐角處有個岩石基座頂著承重立柱,你將岩石化開,將銅眼置於其中包裹,隻露出一點即可。
趙傳薪走去,果然發現了立柱。
他將岩石對向開闊地帶的一麵化開碗口大的小洞,銅眼放進去後,將岩石恢複原狀,卻留個隱蔽的瞭望孔。
做完這些,趙傳薪摸著下巴。
對於此地,他後續有一連串的計劃。
這時,趙傳薪才將注意力轉移到金庫當中。
他先是在架子間溜溜達達,看見字畫,有喜歡的便收起來。
讓他詫異的是,竟然還發現了齊白石的畫。
也不知道齊白石如今是否還和郭人漳廝混。
許多人說齊白石的貴人是這個是那個,但趙傳薪認為,齊白石最重要的貴人就是郭人漳。
他將齊白石的畫收了,繼續向前走。
又收了幾件瓶瓶罐罐。
他是有選擇性的拿,稀稀拉拉拿了一些。
最後來到擺放金銀、紙鈔、大洋的區域。
趙傳薪摩挲下巴,琢磨了一下。
在銀錠區域,他收了三分之二銀子,留下了三分之一。
從秘境中拿出鐵塊放在地上:“銀的密度是10.49g/c,你按照比例,種出空心鐵錠。”
星月麻利的操縱黑色傀儡工匠乾活,趙傳薪在旁邊拿著剩下的銀錠,將星月種出來的鐵錠,用舊神坩堝烙印融出銀水裹上。
裹好的“銀錠”,被他按照原位置重新碼了上去,數目大體一致。
那些紙鈔,他取出幾遝紙,用精靈刻刀裁切出紙鈔大小,然後上下用真鈔夾上,裝模作樣放了回去。
忙活了幾個小時,趙傳薪滿意的看著仿佛沒怎麼變樣的金庫。
他轉身閃現回巴公房子閣樓,繼續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趙傳薪照例先是將星月造的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收起來,洗漱後,劉華強敲門。
這貨昨晚上沒少喝,起的倒是很早。
“校長,昨夜發完獎金,還剩下不少銀子,你帶走,還是並入立興洋行賬上?”
“並入賬上。”趙傳薪肩膀上搭著毛巾,捋了捋頭發說:“再給你一筆錢,你拿去央人自海外購回一輛戴姆勒卡車繼續研究。我不計成本,但要求你們儘快造出車來。鹿崗鎮的馬路已經修葺好,臚濱府明年緊隨其後,汽車須得提上日程,我想要在關外的公路上,看見的第一輛汽車、卡車,都是國產車。”
合資都不行奧,必須國產。
趙傳薪不但留下了買車錢,還有後續的獎金。
劉華強見趙傳薪拿出的錢五花八門,有廣東鑄幣廠產的銀元,有麵目全非的銀錠,有鷹洋,有英鎊,有日元紙鈔,竟然還有荷蘭盾……
他撓撓頭:“校長,莫非去你劫洋人銀行了?”
“咳咳……”趙傳薪滿臉嚴肅訓斥:“胡說什麼呢,趙某遵紀守法,熱愛和平,平生最恨燒殺搶掠的馬匪和綹子,又豈能效仿之?”
劉華強慚愧。
校長大人高義!
劉華強問他:“校長,你要不要去立興洋行看看?”
“不了。”趙傳薪拒絕:“我最多再呆個一兩天就走。”
“……”
趙傳薪又取出一些圖紙:“這是我關於汽車的一點心得,交給研發的學生傳看,或許會有所幫助。”
這是星月還原趙傳薪記憶,再進行運算,儘可能給出的有關於直列四缸發動機和v6發動機的圖紙和參數,對錯勿論,反正是一個思路。
還有氣缸排列、氣門布局和曲軸設計優化,以提高燃燒效率和動力輸出的一些想法。
星月的空間感遠超人類,清楚的畫出各個構想的六麵圖和內部圖,極為詳儘。
這便是投喂大量數據的好處。
劉華強震驚。
校長果然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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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若珍寶的收起了圖紙資料。
趙傳薪沒有在漢口閒逛,因為花姐回來了,他得準備些禮物,畢竟有些心虛。
至於為何心虛?嗬嗬,趙傳薪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虛。
他閃現定東島上蓋的小房子,將一些金銀存進了地下室厚厚的岩石層中,再將岩石地麵還原,避免錢財太過占據秘境的空間,畢竟武器才是最重要的物資。
此時,星月提醒他:11號眼已經就位。
11號眼,既送往夏威夷檀香山的銅眼。
夏威夷,檀香山。
卡納卡族大祭司收到了銅眼。
來人告訴他:“此為趙傳薪趙先生送來的,讓伱們擺在祭壇上,不要藏在角落裡蒙塵。”
大祭司翻來覆去的擺弄銅眼:“既然庫庫戰神這樣說,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果然,他將銅眼端端正正擺在了祭壇上。
……
夏威夷到了,伊森莊園還會遠麼?
趙傳薪藏完了應急銀子,沿著海岸向南跑。
等氣溫逐漸升高,高到他能接受的時候便潛入海中。
這裡大概在灣灣東海岸附近。
趙傳薪狠憋了一口氣,讓星月帶著他下潛到接近百米深的海床。
此時的海水沒有像後世那樣異常升溫,所以珊瑚沒有白化。沒有工業垃圾,海床狠乾淨。礁盤漁業和過度捕撈現象不存在,海洋生態極佳。
趙傳薪能有什麼壞心思,他不過想掰一塊紅珊瑚而已。
可他發現,想要不傷珊瑚根本,在外麵隨便掰一塊不太現實。
外麵珊瑚蟲眼多,密度低,不夠細膩,顏色偏橙,怎麼看也不像能拿得出手。
趙傳薪無奈,繼續尋找,星月不斷的在周圍掃描。
直到星月發現見了一塊大個兒的,給出了珊瑚的大體麵貌。趙傳薪估摸了下,這塊紅珊瑚生長了怕是不下數百年,其芯兒還是個心形挺彆致的。
老趙左右看看,一咬牙,心說:老子現在不采,用不了幾十年也得叫後世不肖子孫給糟蹋死。
於是切開了外麵,將裡麵的牛血紅花芯兒給采了。
至於珊瑚會不會死,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慢慢上浮,趙傳薪在海麵透了一口氣。
……
趙傳薪前腳剛離開漢口,漢口各國銀行經理便緊急開會。
事情無關乎趙傳薪。
原因是軍機大臣張之洞受命兼任粵漢鐵路及鄂境內川漢鐵路兩路督辦,清廷試圖讓張之洞將湖廣鐵路築路權,從民間士紳手中收回,歸為國有。
可想要築路,得有錢啊。
不讓士紳參與,就得向列強借款,朝廷是沒多餘銀子的。
張之洞剛放出去消息,德國的德華銀行立即派遣經理上門接洽。
此時的德國,正遭受協約國的圍追堵截,急於四處尋找突破口,恰好清廷拋出了橄欖枝,他們立即接住。
故而,在借款條件上非常優越。
連比利時那等撮爾小國都敢得寸進尺,偌大的德國卻讓步許多,張之洞能不心動嗎?
張之洞心動,可把其餘列強急壞了。
好像看見美味的一群惡狗,準備洶湧撲食。
英國彙豐銀行是最先行動起來的。
旋即是法國。
日本人其實沒有爭奪的實力,他們好像剛融入大哥圈子的小弟,大哥們打他一巴掌他隻能忍氣吞聲,但對下麵一眾小弟卻吹胡子瞪眼。
他們之所以也跟著開會,是因為美國國務卿諾克斯一直惦記著關外的中東鐵路和日本的南滿鐵路。
德國此時還是美國的支持者。
如此一來,美國暫時成了日本的敵人,敵人的朋友也是敵人。
所以他們才開會討論。
漢口橫濱正金銀行的代理經理澤村榮太郎說:“英國外交大臣愛德華·格雷發給大藏省電報,聲稱美國覬覦南滿鐵路,妄想使南滿鐵路中立化。此時美國的支持者德國又與張之洞合作,答應借款。我猜英國必不至坐視不理。如此,我們或可參與其中,最不濟也要阻撓德國獨占鼇頭。”
副經理久保川皺眉:“此時其它支行可以參與,我們漢口支行怕是……”
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竟然還想要參與列強財團對清國鐵路築路權爭奪戰,那不是癡線妄想麼?
澤村榮太郎自然明白處境,他笑了笑說:“無論有能力與否,至少我們該做出姿態。”
“哦……”久保川懂了。“我們暫緩民間借貸,廣吸儲戶,給德國和美國人枕戈待旦的錯覺是這樣嗎?”
“正是如此。”澤村榮太郎微微咧嘴,旋即又保持假正經的嚴肅態。
主要是給他們的背後大佬日不落一個姿態。
久保川猶豫了一下說:“經理,昨日駐漢總領事上野專一先生和三井物產漢口出張所的山本條太郎先生,兩人聯袂去拜訪了趙傳薪。據山本條太郎說,趙傳薪已經鬆口,答應不再抵製日貨,我們漢口支行會漸漸好起來的。”
“咦?”澤村榮太郎:“趙傳薪不該在臚濱府嗎?”
“不,據山本條太郎先生說,趙傳薪可能一直藏匿於漢口。”
“那不可能,我們的情報人員親眼目睹趙傳薪出沒於臚濱府府衙,就在前些天。”澤村榮太郎一口咬定。
關外好像篩子,趙傳薪根本堵不住日本的情報人員。
“啊這……”久保川懵了:“趙傳薪難道會分身術?”
“這,倒是極有可能。”
“……”
澤村榮太郎覺得事情有些棘手了:“趙傳薪絕非善類。此前比利時欲謀劃盧漢鐵路,趙傳薪搶了立興洋行,奪了他們的租界。此時,我們若是露出想要參與爭奪胡廣鐵路築路權當中,會不會觸怒趙傳薪?上野專一總領事多次強調,我們萬萬不能與華人產生糾紛。”
久保川想了想,提議道:“山本條太郎與趙傳薪相談甚歡,或許可以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備車,咱們這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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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大堂時,看見零星有人來辦理業務。
有人收了銀錠,本能的在手裡顛了顛。
有經驗的人,根據份量就能判定銀子的真假。
似乎沒問題,那人帶著銀子離開了銀行。
兩人沒過多理會,直接出了大門。
他們找在三井物產漢口出張所,找到了三井物產理事山本條太郎。
道明來意後,山本條太郎沉吟半晌說:“趙傳薪之前跟我說了一句話,他說與列強發生摩擦,可尋求他說和矛盾。結合他收了我們五千日元教育經費,或許橫濱正金銀行也可……”
久保川接過話茬:“也可支持卷王技術學院教育?”
“額……可以這樣講。”山本條太郎點點頭。
澤村榮太郎哈哈一笑,略帶不屑說:“還道他是什麼了不得的英雄人物,原來成名立腕後所求者,亦不過黃白之物爾。”
世間有太多這樣的人了,開始拽的二五八萬,實際上都是為了升官發財。
一旦達成目標,斂財無度,且不擇手段。
他覺得趙傳薪也是這種人。
兩人離開三井物產出張所後。
久保川問澤村榮太郎:“經理,我們要去拜訪趙傳薪麼?”
澤村榮太郎點上一根雪茄,淡淡道:“我們實際上沒必要為虛張聲勢付出代價。可我倒是覺得,有必要試探一下趙傳薪的態度,方便我們支行後續行事。正好,我聽說公興洋棧與德國人有些矛盾,不若讓公興洋棧出資試探趙傳薪,一箭雙雕。”
但凡有些實力的日本企業,都不會選擇日租界,反而去英租界立足。
因為日租界始終沒有繁華起來,大家都說日租界是漢口最醜陋的租界。
因為荒涼,日本人就想出了許多歪點子。
比如那裡是著名的商務娛樂區。
愛意隨鐘起,鐘止意難平。
另外還有賭和毒可供消遣。
公興洋棧,除了做洋行生意外,也開娛樂場所。
有德國人去找樂子不給錢,然後被揍了一頓,回去倒打一耙找場子。
日本人還是有點慫德國人的,公興洋棧便找到澤村榮太郎說情緩頰。
之前澤村榮太郎不屑乾這種事,現在卻正好可以拿來說事。
還不用他們銀行出錢。
……
趙傳薪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放黑。
他臉上帶著些疲色,顯得有些蒼白。
星月說:在補回狀態前,你以後最好不要再這樣長時間作業。
趙傳薪泡了一天海水,在海上東跑西顛,從灣灣到南海,又去了越南和柬埔寨附近的海域溜達,兜了好大一個圈子直接閃現回來的。
打開電燈,將從海裡撈的珊瑚和摳出來的南海珍珠一股腦擺在茶幾上。
取出精靈刻刀,和星月討論設計方案。
此時,敲門聲響起。
趙傳薪開門,見外麵站著四個人。
為首是劉華強,他身後三人,趙傳薪從麵相和身高看應是日本人。
劉華強側身,給趙傳薪介紹:“這是橫濱正金銀行經理澤村榮太郎,這是副經理久保川,這是公興洋棧經理石田照之。”
他直呼其名,可見對日本人是什麼態度。
趙傳薪詫異,難不成事發了?
可根本沒監控,他們怎麼知道是他乾的?
他們一開口,趙傳薪才知道自己多慮了。
“趙先生,我們一致認為,教育乃社會之本。聽聞卷王技術學院缺乏教育資金,讓我們一時間心急如焚,立即備好並來捐贈教育資金。”久保川有些小聰明,刻意在石田照之之前開口。
仿佛這些錢,是他們共同送出的一般。
劉華強:“……”
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小鬼子竟然排隊上門送錢?
趙傳薪內心也十分錯愕。
但他不露聲色,扶了扶口罩,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熱情的說:“哎呀真是貴客上門,快請進。”
三人一看,心中大定。
趙傳薪更樂。
吃了幾波兵線,偷了你們的水晶,反而還要上門送經濟,日本還是好人多,為了中國的教育操碎了心。
看見茶幾上的紅珊瑚和珍珠,石田照之問:“趙先生原來喜歡這些事物?”
趙傳薪一怔:這可是你親手解開的封印。
他摸向了紅珊瑚和一堆珍珠,眼中露出迷醉之色:“哎,說出來不怕石田先生笑話,趙某就愛這些珠寶翡翠,害,越多越好,少了我都不帶看一眼的。”
石田照之臉色瞬間僵硬。
他無助的望向了澤村榮太郎和久保川。
兩人心裡暗罵蠢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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