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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寡人要他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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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死心呐……”

“都到了這個份兒上,還想著把那位阿嬌皇後,硬給我貼上來……”

“——唉~”

“母親不曾生下過女兒,倒也算是孤之大幸?”

坐在從長樂宮返回未央宮的馬車之內,回想起方才,在祖母竇太後那裡遭受到的‘薄待’,劉榮根本想都不想,便為祖母這反常的舉動做出了判斷。

——沒死心。

在劉榮以皇長子的身份得立為儲,梁王劉武徹底沒了獲立為儲君‘皇太弟’之後,竇太後仍舊沒有死心。

自顧自思慮良久,總算是將祖母帶給自己的生理性煩躁壓製下去,劉榮的目光,自然便落到了身前不遠處,被自己邀請進車內,同乘對坐的汲黯身上。

幾聲醉喃道出口,梁王劉武又將腦袋一聳拉,再度陷入漫長的沉默之中。

——在劉榮看來,一出失敗的‘儲君皇太弟’,已經足以讓祖母就此收手,不要再拚著晚節不保,去呼風喚雨搞騷操作了。

“殿下,勿憂……”

感受到汲黯這如臨大敵的鄭重,劉榮隻帶著耐人尋味的笑容,直勾勾凝望向汲黯目光深處。

如今,難得能在國朝儲君麵前對答,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什麼時候說、什麼時候停,對汲黯那傳延七世的淵博家學而言,顯然並不在話下。

旋即便將那尊空空如也的酒爵送到嘴邊,煞有其事的灌下一口空氣,而後便又再度恢複到先前,那副醉酒懷疑人生的姿態。

但若是通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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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在皇祖母眼裡,女兒劉嫖很值得信任,又為何這般自信的認為一個阿嬌皇後,便能成為我的牛鼻環?”

“大哥……”

“是啊?”

“還是偏隻有陛下想起來了?”

戰爭的痕跡,已經被梁國充盈到令人咂舌的府庫,給抹除的乾乾淨淨。

含糊不清的話語聲,卻引得梁王劉武定定出了神;

隻那渙散迷離的雙眸,在這段話傳入耳中之後,一點點重新聚焦到了一起。

“近幾日,汲卿便多往長樂宮走走,陪皇祖母探討探討‘黃老無為’之道。”

“所以在卿看來,館陶姑母,能維護我漢家東、西兩宮之間的關係;”

這是因為在封建時代,要想成為垂名青史的名人,首先得躋身於朝堂;

這裡的儀容儀表,指的當然不是後世小學生那種個人衛生、服裝整潔、發型統一之類;

其中一人滿是醺腔的寬慰,卻隻讓梁王劉武好似行屍走肉般,機械式的抬起手中酒爵,與開口那人遙一舉杯;

——作為已經定下的太子宮屬官,汲黯額頭上,早就被貼上了‘太子榮’的政治陣營標簽。

“臣,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甚至不惜將那個比我小了十幾歲,甚至都不懂什麼叫‘夫妻’的表妹,娶回來做太子妃?”

“——不得不防。”

短短小半年之前,尚還處於血戰之中的睢陽城,此刻卻早已經容光煥發。

隻嘴上,也對汲黯這個還沒被劃入太子宮的屬官,下達了第一個指令。

“對了!”

“——在過去,這樣的紐帶有兩條,一曰:館陶主,二曰:梁王武。”

語氣淡然的道出一語,餘光掃見汲黯若有所思的點下頭,劉榮也終是會心一笑。

“依太祖高皇帝製~”

——哪怕汲黯肚子裡一點墨水都沒有,單就這幅皮囊,在如今漢家,便至少值一個縣令!

更何況這副皮囊,還僅僅隻是汲黯躋身官場的敲門磚而已……

第二更,下午吧,容我睡一覺。

“至於以後如何,也總得有‘以後’,等那個‘以後’到來再去考慮。”

自長安歸來之後,梁王劉武,已經很久沒有走出王宮了……

汲黯一絲不苟的開口一語,引得劉榮不由得為之一奇,輕‘哦?’了一聲,便對汲黯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聽汲黯這話,劉榮當下便是眉角一挑:“卿覺得···”

略帶譏諷的反問,卻惹得汲黯麵色隨之一肅,旋即便沉沉點下頭。

再加上家族累世為宦,讓汲黯自小受到熏陶,養出了一股令人極其舒服的溫潤氣質。

···

“嘿……”

感受到韓安國滿滿惡意的目光,那幾人也不著痕跡的停止了眼神交流,默契的各自起身,晃晃悠悠的朝著上首,劉武所在的方向而去。

不知有多少齊、楚名流齊聚於此,寄希望王宮內的梁王劉武,能注意到自己的‘治世之才’。

如此淵博的家學,尤其還是代代相傳的‘做官心得’,自是讓汲黯在很小的年紀,便將官場上的爾虞我詐摸了個透徹。

而這個任務,便是劉榮對自己第一個屬官,所布置的第一道考驗。

隻是這一回,竇太後采取的方式……

而華夏上下五千年,其中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間隔內,華夏政權對於官員選拔的第一項考核,都往往是儀容儀表。

通過了,那劉榮也不會吝嗇:太子家令不敢說,一個元從班底的位置,卻也是會給汲黯留好。

說到此處,汲黯便適時止住話頭,給劉榮留下了恰到好處的遐想空間。

“大王?”

“凡宗親諸侯~”

“聽說汲卿,治的是黃老。”

說著,梁王劉武便陡然站起身,下意識便望向斜前方,已經官拜梁國中尉的韓安國。

“可他袁盎,出手就是往長樂——往母後身邊跑,三言兩語間,都讓母後厭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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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梁王劉武依舊是這幅自甘墮落,甚至是徹底躺平的姿態,那幾人隻麵色古怪的看了看彼此,眼神一陣交措;

交流過後,又不忘不著痕跡的瞥一眼旁觀於側的韓安國;

待韓安國淡淡移開目光,那幾人當中,才終於走出第三人,走到王榻前,俯身對梁王劉武附耳低語道:“大王不能做儲君,全都是長安朝堂的官員們在搗鬼……”

“是啊……”

不等劉榮後半句話道出口,汲黯便趕忙對劉榮使了個眼色,以提醒劉榮隔牆有耳;

待劉榮悄然住了口,方再點下頭。

一個‘榮’字,便足以說明許多。

“屆時,陛下就算想將那封詔書,再原封不動的塞回長樂,恐怕,也絕非易事?”

“梁王覬覦神聖而不得,就算不因此而懷怨,也無法再成為陛下與太後之間的橋梁。”

旋即便將身子往後一仰,從王榻上的木枕下抓出一張絹布,隨手朝那第二人丟去。

“冊立儲君的詔書,是陛下去長樂要回來的。”

“怎就如此相信館陶姑母呢?”

“但若是日後,再有什麼奇奇怪怪的詔書從長樂送出……”

“這件事,便交由公孫去辦。”

“王上,這是要一蹶不振了啊……”

“如果殿下問的,是此事對宗廟、社稷而言是好是壞,那臣會說:當不是壞事。”

“無詔不得私朝長安……”

汲黯作為本就留名青史的名臣,自更是個中翹楚。

“依律朝長安……”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最初的起點:東宮竇太後,想要用陳阿嬌這個太子妃繞個小彎子,來將整個竇氏一族,捆綁上漢家下一任天子的戰車。

帥!

而且帥的批爆!!!

一隻酒爵懸懸欲墜的掛在梁王劉武指尖,隨著梁王劉武不時打出的酒嗝,而輕輕晃動著。

“袁絲誤我……”

想到這些,劉榮隻莫名煩躁的深呼出一口濁氣,隻為祖母竇太後的‘堅持不懈’而感到些許不耐。

饒是對姑母劉嫖嗤之以鼻,劉榮也還是不得不承認:劉嫖的眼光相當不錯。

卻很少有人知道:如今的梁王劉武,早已不複小半年前,那場吳楚七國之亂爆發前的意氣風發,以及亂平之後的器宇軒昂。

“——切記!”

出師不利,那幾人眼神稍一碰,當即便有第二人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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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曆史人物垂名青史的原因,總是各有所長、各有所短;

但除了極個彆極端按理,絕大多數曆史人物——尤其是正麵人物,都總有一個共同點。

娶阿嬌為太子妃,是好是壞,劉榮自是了然於胸。

言罷,梁王劉武又是半帶譏諷,半帶自嘲的笑著搖搖頭。

卻是愣了好一會兒,才滿臉譏諷的搖搖頭。

“不過是個儲君之位而已,又何必如此耿耿於懷呢?”

“而我作為太子儲君,本就夾在兩宮之間,自更需要同這個維係兩宮的橋梁打好關係;”

“故而,自殿下獲立為太子儲君,一直到東宮長樂易主——在這段絕對不會太短的時間裡,唯一能成為東、西兩宮之間的橋梁的,恐怕隻有館陶主了。”

見汲黯如此直接的表示‘我不明白’,劉榮不由咧嘴一笑,淡然道:“館陶公主,想要將自己的女兒送進太子宮,做我漢家的太子妃。”

至今足足七世,汲氏代代為官——無論是最初的衛國,還是後來的秦國、秦帝國,亦或是如今漢家,汲氏每一代都能貢獻出至少一位可堪一用的官員,在朝堂中樞榮任卿、大夫。

“——如今天下,誰人不知吳楚亂平,大王才是最大的功臣!”

——汲氏一族世代為官,最早可以追溯到戰國時期的衛國,汲氏先祖,便已經是能遊走於衛國國君左右的人物。

“——大哥,騙得我好慘呐……”

“騙得我好慘……”

“大王於國有功,長安不願意封賞,那大王,大不了就不要那鳥封賞了嘛……”

“殿下說的是?”

“陛下詔諭~”

“便這般吟詩作賦、飲酒作樂,豈不美哉?”

卻也總算是發現了先前,自己已經‘喝’下了好幾口空氣——招手讓宮女為自己斟了酒,便仰頭一飲而儘。

“——趕寡人出長安的時候,陛下專門頒下了這封詔書。”

劉榮水到渠成的坐上了儲位,竇太後便也回到了最開始,那一邊拿喬著身份,一邊要控製儲君的倨傲姿態。

在此基礎上,個子越高、相貌越俊、身材越好,在官場上就越受人待見、政治前途就越廣明。

透過公孫詭等人肩側的縫隙,韓安國最後看到的景象,卻是梁王劉武憤憤不平的深吸氣,又麵色猙獰的咬緊了後槽牙。

“隻如今,陛下因冊立儲君一事,而和東宮生了嫌隙;”

“大王……”

“依卿之見,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隻是劉榮本就不是真的在問策,對於汲黯如此熟稔的留白,劉榮自也就權當沒發覺。

便見汲黯稍一沉吟,便繼續道:“館陶公主,是東宮太後與當今聖上之間的紐帶、橋梁。”

隻是韓安國才剛動了動唇,都還沒來得及開口,梁王劉武便猛然從榻上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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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轉醒’之後的第一句話,便將梁王劉武低落的心境,毫無保留的彰顯在了殿內眾人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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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開口問,也不過是想借此,多了解了解麵前這位名臣。

“也好讓朝野內外,那些個屍位素餐的知曉:寡人和太後,可不是誰三言兩語便能離間的!”

“——朝野內外有人反對,不過是臣下的本分罷了,左右‘皇太弟’這三個字,也確實足夠駭人聽聞。”

在如今漢家,一個人能入朝為官,尤其還是在奉常做官,顯然已經可以被默認為‘相貌不凡’‘儀表堂堂’之類。

便說如今漢家,對於官員選拔最基本的要求,便是身高七尺(一米六一)以上,五官端正,體態自如。

隨著劉榮正式獲立為儲,梁王劉武替代皇長子劉榮的計劃,也算是徹底宣告失敗。

“——眼下,東西兩宮看似相安無事,但東宮對陛下,總歸是有怨氣的。”

就拿此刻,跪坐在劉榮對側的汲黯來說:至少八尺(一米八四)往上的身高,足以讓無數少女為之頃心的俊朗麵容,以及如今漢室,最受歡迎的精壯、厚實的身材。

——一場吳楚之亂,一場睢陽之戰,卻是在沒有人注意到的角度,滋養了這片本就肥沃的遼闊土地。

正值開春三月,冰封解凍,萬物複蘇。

見此狀況,陪坐席間的韓安國心下再一沉,眉頭更是皺的能夾死蒼鷹。

“尤其是那袁盎袁絲——反對大王做儲君也就算了,居然還去勸了太後,讓太後都不再幫梁王了。”

睢陽城內,街頭巷尾,人影戳戳,車水馬龍。

“非但有怨氣,而且還是很大、很難平息的怨念。”

榮任。

“嗝~~~”

“便拿你袁絲的項上人頭,來讓長安朝堂震上三震!”

“大王~”

說著,便望向那幾人中,最後開口提醒自己‘袁盎才是罪魁禍首’的那人。

莫名其妙的一聲告誡,惹得汲黯下意識一皺眉。待看見劉榮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那不加以掩飾的急切,汲黯才莞爾一笑,旋即拱起手。

“若卿去拜會皇祖母是,館陶姑母也在,卿務必多加小心!”

“——卿是齊人,應該是有門路,從燕趙尋些刺客死士的?”

“在這個前提下,作為東宮不情不願、勉強冊立的太子儲君,殿下最明智的選擇,是儘可能滿足東宮。”

那屍橫遍野的城郊,也比其他地方更早的萌生了花草嫩芽。

被劉榮冷不丁問一句‘你覺得呢?’,汲黯自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稍一思慮,便徑直將疑惑問出了口。

“袁盎這樣的人,是在離間大王和太後啊……”

“汲卿認為呢?”

而是單指五官、身高,以及身材。

讓這些人抱有如此幻想的,則是那些已經步入梁王宮,出現在梁王劉武左右的前輩們。

“——是隻有寡人不記得?”

這一回,梁王劉武的反應倒劇烈了些。

宮人小心一呼,梁王劉武卻是動都不動一下,好似就這般醉死了過去。

許久,終又冷不丁咧嘴一笑,順勢將目光從汲黯身上移開,重新做出一副觀覽街景的架勢。

“不用擔心金錢用度——隻要能殺了袁盎,再多的錢,寡人都出了!”

相比起第一人,這人語氣中的醺腔少了些,說起話來,也稍嚴肅了些。

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劉榮才總算抽出功夫,仔細觀察這位在原曆史線上,便曾留下過濃墨重彩之筆的名臣。

直到宮人壯起膽子,輕輕拍了拍梁王劉武的後肩,這才總算是將劉武從醺醉中喚醒。

“——白紙黑字寫著:著,梁王劉武,於當今新元六年冬,依律入朝長安……”

“大王如果咽不下這口氣,何不再去長安,尋太後做主?”

“吳楚未舉兵作亂之時,怎不記得我漢家,還有這規矩?”

如是想著,韓安國便將腦袋一側,望向席間其餘幾人,目光隻一陣說不出的晦暗。

·

·

·

梁都,睢陽。

隻是三年前,先帝才剛駕崩,館陶公主劉嫖便帶著竇太後的政治任務,卻在鳳凰殿吃了栗姬的閉門羹;

“太後一向寵愛梁王,梁王再去一趟長安,太後稍一心軟,事情不就又會有轉機了嗎?”

“偏偏這嫌隙的要害,又出在了梁王身上。”

“——陛下如此背信棄義,睢陽城內,不知有多少人,在說我漢家的皇帝朝令夕改,不履行自己的承諾。”

此言一出,韓安國麵色隻陡然一變!

正要起身上前,卻被公孫詭在內的其餘幾人輕輕一挪腳步,便全然擋在了梁王劉武視線之外。

“願聞其詳。”

隻不過,汲黯接下來的回答,饒是劉榮早有心理準備,也還是不免為這位‘直臣’的膽略,而生出些許敬佩。

被血汙、泥塵染紅的城牆,此刻隻通體泛著青灰;

但瞧這架勢,分明還差得遠……

王宮正殿之上,梁王劉武微紅著臉,眼神迷亂,慵懶側躺於榻上;

“就這麼定了!”

之後的一切,如儲君皇太弟之類,也基本可以理解為東宮竇太後,在發現‘太子劉榮’看似很難控製之後,所選擇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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