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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這裡是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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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盞昏黃的台燈,像一個忠實的、沉默的守衛,在他們之間投下了一圈小小的、溫暖的光暈。光暈之外,是無儘的黑暗與寂靜。光暈之內,是鉛筆劃過紙張的沙沙聲,和少年那刻意壓低了的溫柔的講解聲。

風信子坐在他身邊,極近。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那雙因受傷而微微腫起的眼瞼下,濃密纖長的睫毛在光線下投下的、細碎的陰影。她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混合著淡淡血腥味、青椒炒肉的油煙味和少年人特有皂角香的、獨一無二的吳桐的味道。

這味道,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握著她的手,教她寫一個新的字。那是一個結構很複雜的符號,上麵是一個“寶蓋頭”,下麵圈著一個“豬”。

“這個字,念‘家’(iiā)。”吳桐的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麼。他的臉頰,離她的銀色長發隻有幾厘米的距離,他能感覺到發絲上傳來的微涼的觸感,這讓他的聲音不自覺地又放柔了幾分。

“‘家’是什麼意思呢?”他看著紙上的字,像是在對她解釋,又像是在對自己提問,“你看,這個字上麵像一個屋頂,下麵是一頭豬。古時候的人覺得,有屋頂可以遮風擋雨,有豬可以吃肉果腹,這就是家了。一個……能讓人安心的地方。”

“家?”

風信子在自己的數據庫裡,找不到能與這個音節完全匹配的概念。是“巢穴”嗎?但“巢穴”隻意味著安全和領地。而吳桐在說出這個字時,他身上散發出的情緒能量,卻遠比“安全感”要複雜得多。

那裡麵,有一種深深的、幾乎化不開的渴望。

她看著他。看著他那雙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明亮的眼睛,正失神地望著這個小小的破舊的房間。他看著那張半舊的沙發,看著那個被她當過窩的舊書櫃,看著那扇被踹壞的、用椅子抵住的破門……

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悠遠,有些迷茫。

“一個能讓人安心的地方……”他重複著這句話,聲音低得像夢囈,“我以前覺得,我沒有家。”

風信子沒有說話。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看著他那張鼻青臉腫的臉上,慢慢地、浮現出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混雜著苦澀與恍然的神情。

“這個地方,又破又小,還有一個隻會要錢和打人的混蛋老爸……”他自嘲地笑了笑,眼底卻沒有笑意,“怎麼能算家呢?”

他沉默了。房間裡,隻剩下他那有些不穩的呼吸聲。

風信子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情緒正在劇烈地翻湧。像一鍋即將沸騰的水,水麵平靜,底下卻暗流洶湧。

她伸出了另一隻空著的手。

不是觸手。而是那隻屬於人類少女的、纖細白皙的手。她學著他剛才安慰她的樣子,極其緩慢地極其輕柔地,覆蓋在了他那隻放在桌子上的握著鉛筆的手背上。

她的手微涼,而他的手,因為緊張和激動,有些滾燙。

吳桐的身體猛地一僵。他像一隻被驚擾的貓,下意識地就想把手抽回來。

但他沒有。

他隻是僵硬地,任由她那隻柔軟的、微涼的小手,就那麼靜靜地、覆蓋在自己的手背上。一股奇異的、酥麻的、仿佛能撫平所有焦躁的舒適感,從他們皮膚接觸的地方,緩緩地不容置疑地擴散開來。

“但是……”他又開口了,聲音卻比剛才,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奇異的安穩,“但是現在……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他緩緩地,緩緩地轉過頭,目光終於不再躲閃,直直地,望進了她那雙鮮紅的、如同最純淨紅寶石般的豎瞳裡。

那雙眼睛裡,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沒有嘲笑。隻有他自己的清晰的完整的倒影。

“這裡有你。”他說,聲音輕得像一聲歎息。

“你會等我回家,會聽我說話,會……會笨拙地安慰我。”他看著她,臉上慢慢地、綻開了一個發自內心的、溫柔的笑容。雖然那笑容牽動了嘴角的傷口,讓他疼得齜牙咧嘴,卻依舊是他今晚露出的最真實、最動人的表情。

“風信子……”

“有你在的地方……好像,就是家了。”

那一刻,風信子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純粹的、溫暖到幾乎要讓她這具新身體的核心都融化掉的正麵情緒能量,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地湧來。

她無法完全理解這種名為“歸屬感”和“被治愈”的複雜人類情感。

但她知道,她的“飼養”,取得了階段性的、巨大的成功。

她反手,用她那雙微涼的、柔軟的手指,輕輕地笨拙地回握住了他那隻滾燙的、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的手。

然後,她用那空靈的清脆的、已經變得流利了不少的語調,一字一句地、認真地回應道:

“嗯。”

“吳桐,在。風信子,在。”

“這裡,是家。”

那句“這裡,是家”,像一句擁有魔力的咒語,瞬間驅散了房間裡所有殘存的尷尬與不安。它為這段誕生於雨夜、成長於傷痛的奇異關係,下了一個溫暖而鄭重的定義。

當那場漫長的、充滿了意外的識字教學結束時,吳桐感覺自己仿佛打了一場漫長而艱苦的勝仗,渾身疲憊心裡卻被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滿足感填得滿滿當當。

他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時針已經指向了深夜。

“很晚了,”他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臉上帶著一絲不自然的紅暈,開始了他每日例行的、試圖用日常流程來掩蓋內心慌亂的程序,“那個……該……該休息了。我……我先去洗澡。”

他說著“我先”,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屬於一家之主(他自認為的)的安排。

浴室裡很快便響起了熟悉的水聲。風信子坐在床沿,安靜地等待著。她能清晰地感知到,水流包裹下的那個熱源,心跳平穩,情緒是一種混雜著疲憊、放鬆和一絲絲揮之不去的麵對她的緊張。

很快,水聲停了。吳桐裹著浴巾,帶著一身溫熱的水汽走了出來。他沒有像昨晚那樣落荒而逃,而是努力地挺直了腰板,雖然目光依舊不敢與她直視。

“到……到你了。”他指了指浴室,聲音還有些發緊,“還……還記得怎麼洗嗎?”

風信子點了點頭。她站起身,像一個聽話的學生,走向那個充滿了溫熱水汽的小隔間。

“等……等等!”吳桐突然又叫住了她。

風信子回過頭,用那雙純粹的紅瞳不解地望著他。

吳桐的臉,又一次不受控製地紅了。他指著她身上那件自己的舊t恤,結結巴巴地說:“那個……衣服……臟了,換下來……我,我明天一起洗。櫃子裡有……有乾淨的。你自己……自己找一件。”

說完,他便像被火燒了尾巴一樣,逃到了書桌前,一頭紮進了那堆還沒完全收拾好的作業裡。

他沒有真的在寫作業,隻是把練習本攤開,拿起筆,裝模作樣地在上麵劃拉著。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聽覺上。他能清晰地聽到,身後傳來衣櫃門被輕輕拉開的聲音,布料摩擦的窸窣聲,以及她那赤足踩在地板上的腳步聲。

最後,是浴室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

吳桐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緊繃的後背都快要僵掉了。

而浴室裡,風信子正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小小的空間。她脫下那件帶著吳桐味道的t恤,學著昨天的樣子,打開了花灑。

溫熱的水流,衝刷著她那具完美的、不屬於人間的身體。水珠順著她光潔的肌膚滑落,像流動的鑽石。她後背那幾條不安分的觸手,似乎也愛上了這種感覺,在水流下愜意地舒展著,像幾條在溫泉裡嬉戲的紅色水蛇。

她沒有用沐浴露。她隻是伸出舌尖,輕輕地舔了舔手臂上的水珠。她能分析出水中的礦物質成分,以及……殘留的、屬於吳桐的、極其微量的皮膚細胞信息。

這對她而言,是一種比任何食物都更有趣的、信息層麵的“品嘗”。

當她擦乾身體,從吳桐那個小得可憐的衣櫃裡,翻出另一件同樣寬大的、帶著乾淨皂角香氣的白色t恤穿上,然後悄無聲息地走出來時,吳桐還維持著那個埋頭“苦讀”的姿勢。

她走到他身後,沒有出聲。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看著台燈在他漆黑的發絲上投下的光暈,看著他因緊張而微微聳起的、瘦削的肩膀。

吳桐感覺到了。

他感覺到了身後那道無法忽視的、純粹的視線。他感覺到空氣中那股混合著水汽和她身體特有清香的、曖昧的氣息。

他的筆尖,在紙上畫出了一個毫無意義的、顫抖的墨點。

他再也裝不下去了。

“洗……洗好了?”他清了清嗓子,沒有回頭,聲音卻暴露了他的心虛。

“嗯。”風信子的聲音,就在他耳後,清冷而空靈,“你在……學習?”

“對……對啊!學習使我快樂!”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像是在給自己打氣。

風信子歪了歪頭,似乎在處理“學習”和“快樂”之間的邏輯關係。然後她伸出了一隻手。

那隻白皙纖細的剛被溫水浸潤過的手,帶著一絲微涼的濕意輕輕地,搭在了他緊繃的滾燙的肩膀上。

吳桐的整個身體,瞬間僵硬得像一塊被冰封了千年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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