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粉荔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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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車回家,引開記者。”梁懷暄輕描淡寫地說,“你今晚先住我的套房。”

“誰要住你的套房了。”岑姝小聲嘟囔。

“怎麼。”他突然傾身靠近,很輕地哂笑了一聲:“這麼不情願,怕在頂樓碰到你說的孟小姐?”

岑姝壓根沒有預料到梁懷暄會突然俯身靠近她,看著眼前這張突然放大的麵龐難得卡了下殼。

即便她再討厭梁懷暄,眼前的男人也毫無疑問有一副極具欺騙性的皮囊。

他的骨相立體深邃,眉眼成熟且英俊,尤其是那一雙東方標致的丹鳳眼生得極為漂亮,開扇型雙眼皮,典型的眉壓眼。

他還戴了一副金絲眼鏡。

還真是……

人模狗樣的。

“說話就說話,你突然靠我這麼近乾什麼?”岑姝回過神來,不客氣地伸出一根食指抵住他的胸口,把他往後推。

梁懷暄垂眸看了眼抵在胸前的手指,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那我就勉為其難地住一晚好了。”岑姝輕哼一聲,彆開臉不看他,過了會兒,又看似好心地問了句:“要不要給你時間讓人去打掃客房?”

“你有需要的話,我現在讓人打掃。”他的套房有專門的人定期打理,平日裡沒有他的授意是進不去的。

岑姝又補充了一句:“彆我進去之後,發現有什麼女人的東西。”

梁懷暄:“……”

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岑姝這麼難纏的女仔,閉了閉眼冷靜了一下,有什麼辦法可以堵住她的嘴?

梁懷暄掃了一眼,取了一瓶礦泉水遞給她,“剛才已經讓你的助理帶著你的……愛犬,這兩天讓它陪你。”

岑姝偏過臉,果然看到小宜不知何時已經抱著cra,一臉焦急地等在地庫電梯門口。

岑姝有些疑惑,他什麼時候聯係的小宜?

她很勉強地應了聲“好吧”,然後打開車門下了車。

車內重新歸於寂靜。

梁懷暄目送她進了電梯,剛要升起車窗,突然看到岑姝又去而複返。

梁懷暄看她,“怎麼了,要我陪你上去?”

“……不是。”

“那怎麼了。”

他注視著她,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

岑姝看著他,紅唇抿了又抿,遲疑了幾秒,最後才彆彆扭扭地擠出幾個字:“……剛才,謝了。”

最後兩個字說得又快又輕,生怕他聽清楚似的。說完,岑姝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隻留下一個纖薄的背影。

好在她始終挺直著脊背,依舊像那個驕傲的小孔雀。

梁懷暄眼底浮現出淡淡的詫異。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岑姝對他說“謝謝”這個詞。

梁懷暄重新拿起文件,卻發現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突然變得難以聚焦。

他摘下眼鏡,修長的手指揉了揉眉心。

大概是連軸轉的行程終於讓他有些吃不消了。

閉目養神時,鼻尖忽然捕捉到一縷若有似無的晚香玉氣息。

是岑姝身上常用的那款香水。

她似乎格外鐘愛這個味道,奇異地緩解了些許他的疲憊感。

梁懷暄腦海裡驀地浮現出和岑姝這幾個月相處以來的點點滴滴。

這次在國外有一場重要的合作,一個月前,在岑姝要和岑心慈一起度假之前,他就告知她可能無法出席這次晚宴。

彼時她正慵懶地陷在沙發裡,被四位造型師眾星捧月般環繞著,主廳裡擺滿了空運來的十幾件高定禮服,璀璨的華貴高定珠寶擺了一桌。

而她聞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滿不在乎地應了句:“哦,知道了。”

自從這位大小姐搬進來,他的生活就徹底亂了套。

衣帽間裡她的衣服多到能開時裝周,沙發上永遠散落著她隨手丟下的衣服,絲巾、披肩。岑姝從小嬌生慣養,背後的傭人彎著腰跟著她一路撿。

而對有潔癖和強迫症他而言,無異於一場慢性折磨。

他提醒過幾次,岑姝卻像是在故意挑釁他,不退讓,也絲毫不知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地擴張領地。

兩個生活習慣天差地彆的人,八歲的年齡差,每次見麵都嗤之以鼻的相處狀態,這段聯姻從一開始就注定充滿火藥味。

其實岑姝像今天這樣坐他車次數也少,但不知為何,她明明嫌棄得要命,坐他車的時候,卻會把她常用的口紅、香水、防曬霜等等,許多零碎的東西都扔進儲物格。

一邊凶巴巴地威脅他:“我的東西不要彆人碰,你的副駕駛座也不許彆的女人坐,要是讓我聞到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她倒不是真的多在意又或者是吃醋。

實際上,她的潛台詞大概是,等她捉到他出軌的把柄,他就完了。

在某些瞬間,梁懷暄突然覺得如果和她結婚也不錯,雖然有時候張牙舞爪,但比那些曲意逢迎的名媛們可愛得多。

卓霖在十幾分鐘後再次返回,上車坐上副駕,手裡提著一個小巧的紙袋,臉上還洋溢著藏不住的笑容。

“什麼事這麼高興?”梁懷暄頭也不抬地問道。

“咳。”卓霖戰術性咳嗽了一聲,“剛才送岑小姐到房間,岑小姐給了份小禮物。”

文件翻頁的聲音突然停了。

梁懷暄推了推眼鏡:“給我的?”

卓霖突然笑得有點乾,“是給我的。”

“嗯。”梁懷暄重新低頭看文件,過了三秒又突然抬眼,“什麼東西?”

“哦,冇乜嘢。就、就一個錢夾。”卓霖一時得意忘形,“岑小姐嘅眼光真係好,係我上個月睇中但唔舍得買嘅款!不過岑小姐幫小宜買嘅禮物更加精致,就連佢隻狗都有禮物!”

“…………”

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

卓霖有,狗都有,他沒有。

是這個意思麼?

見後座久久沒有動靜,卓霖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梁懷暄唇邊帶著一抹極淡的笑。

鏡片後的眸光卻讓他後背一涼。

卓霖立刻正襟危坐,垂下頭,嚴肅且認真地說了句:“先生放心,我是您的特助,我絕對隻為梁氏服務。”

卓霖跟著梁懷暄工作很久,除了工作時要求百分百投入和專業,閒暇時間,太子爺還是很平易近人的。

時間久了,卓霖也敢開幾句玩笑。

梁懷暄聽到這,不由得失笑:“胡說什麼,岑姝和我是一家人。”

卓霖有些詫異地看向梁懷暄,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自家boss說這樣的話。

梁懷暄已經若無其事地繼續翻閱文件。

“不過,既然你這麼敬業。”梁懷暄慢條斯理地推了推眼鏡,“明日要是有一條關於她的不實新聞見報……”

卓霖一個激靈,“明白!”

其實就算梁懷暄不說,岑姝還給他帶了禮物,他無論如何都會好好處理這件事。

岑姝今晚入住的是頂樓的行政套房,準確來說,是梁懷暄在萊汀酒店的私人領地。

她才剛到套房裡,199支粉荔枝就被酒店管家用推車送了上來,甚至花瓣上還掛著晶瑩的露珠,花束中放了一張印著酒店lo的白色賀卡。

花束上還綁著絲絨蝴蝶結,賀卡上用鋼筆手寫著祝福詞。

落款——

萊汀港島旗艦店全體員工敬上。

隨花一同送來的還有兩份宵夜和安神湯。

岑姝看著突然送到眼前的花,還有些詫異,撥弄了一下還帶著露珠的花瓣,嘀咕了句:“這麼晚哪弄來這麼大一束花?”

小宜抱著cra欲言又止,還是開口:“stel,是先生安排的。”

岑姝看了她一眼,“你怎麼知道?”

小宜回憶著那通意外的來電。那時候她還在休息室等岑姝,來電是卓特助的號碼,她接通之後,卻是那位太子爺。

太子爺紆尊降貴給她親自打電話,本人十分平易近人,“小宜,你好。”

小宜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有些吃驚地應聲:“梁先生?您、您好。”

“今天諾寶心情不好,你今晚帶著她的狗…那隻……”太子爺忽然頓了一下。

顯然是不記得那隻馬爾濟斯犬的名字。

小宜迅速接話:“cra,克拉拉。”

“嗯,cra。”太子爺的語速不疾不徐,“勞煩你今晚陪她在萊汀住。”

“好的。”

男人頓了頓,又吩咐了句:“讓她泡個澡放鬆一下,等下酒店管家會聯係你,辛苦。”

岑姝聽完小宜說完電話內容,莫名有些心虛,他怎麼突然這麼好心?

岑姝先前積攢的一些不滿,倒是減輕了許多。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岑姝也不是那麼不知好歹的人。

岑姝又抱起cra走到落地窗前。

萊汀酒店是允許攜帶寵物狗入住的,但禁止狗狗進入餐廳、泳池等公共區域,另外需要付額外的清潔費。

除此之外,萊汀還推出了寵物梳洗、遛狗服務及專屬寵物設施。

岑姝低頭看了一眼不停往她身上攀的cra,心裡又軟下來,她今天也累了,陪cra玩了一會兒之後就打算去休息。

套房內空間廣闊,現代風裝修,配有三間臥室,還有獨立的書房和會議室。

小宜已經幫岑姝放好了洗澡水,提議先帶狗狗去房間休息。

岑姝應下,進了主臥,路過衣櫃時看到裡麵幾件熨燙妥帖的男士襯衫整齊懸掛,旁邊的表台上,梁懷暄的一枚百達翡麗腕表正靜靜躺著。

她鬼使神差地走近,伸手,指尖挑起一件襯衫的袖口,似乎還能聞到他身上慣有的味道。

隨即回過神來,又像是觸電一樣鬆開了手。

岑姝最後沒在主臥睡,去了另外一間次臥,點了一根香薰蠟燭,在按摩浴缸裡泡了澡。

泡完澡,岑姝換了一件絲質吊帶睡裙,虔誠地對著浴室鏡完成每晚的護膚儀式,然後往床上一倒。

她閉了閉眼,腦海裡閃過今晚的很多畫麵。

她今晚的確很生氣,甚至有些失態,和他對峙,卻又因為那群忽如其來的記者,兩個人的緊張的關係又莫名緩和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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