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像是徹底點燃陸淮南渾身的火氣。
他拉住她往前,疼痛感蔓延全身四肢,以及每一處肌膚,這樣的作為,也隻有他陸淮南能辦到,他從後把下巴貼在她肩頭:“說了很多很多,你想聽哪一句?”
到底是什麼,他又不講。
阮綿深刻的意識到,陸淮南故意吊胃口的。
她安靜乖巧得像隻沒有脾氣的羊羔。
耳畔都是迷離之聲,有她的,有他的,交合在一起。
阮綿渾身是汗,黏膩膩的特彆難受。
偏偏他不讓她洗,兩人的汗膩在一塊,她已經說不出那種感受。
在絕對安靜的環境下,心跳都會變得無比躁動。
陸淮南抓住她扣牆的手指,五指握住蜷起,在她耳後呢喃,口吻不分好壞:“怎麼?你問我這些又不做聲,是在腦子裡衡量該替誰說話嗎?”
一句話,莫名點燃了阮綿心頭的委屈。
她不想哭的,也一路做好了心裡安慰。
奈何他讓她輕易破防。
起先是眼角有點不適應的溫熱,再到整個眼球布滿了霧氣,她覺得眼前晃動得厲害,視野還含糊不清,阮綿忍著喉嚨裡即將溢出的聲音。
她是真沒想到,自已會哭。
她背對陸淮南,若不是親眼看到,他不會曉得她在哭。
各自懷揣著心事,做完一切。
屋子裡冰冷冷的,沒有半點溫度,18度的空調她都懶得去調。
何況還有比這更冷的,陸淮南的臉,以及她那顆千瘡百孔的心。
洗好澡,阮綿躺在床裡。
他則是在陽台邊抽煙。
腳邊的煙灰缸,堆積著一小團煙蒂。
房間空間太大,即便是一個床上,一個在陽台,都隔著起碼十幾米遠的距離。
窗簾大敞,隱隱綽綽的這個點還有一些光亮照進來,路上行人漸多,車輛亦是,早起的掃地工已經上崗了,阮綿也意識到,此時是早上七點。
準確說,他跟他z了四個小時。
陸淮南說到做到,她哭一次重新來。
逼得最後阮綿不敢哭,也不敢說話,甚至是喊一聲都不敢了。
這樣的待遇,她覺得好生變態畸形。
陽台邊開了一扇窗,暖風吹進來,打得她理智歸位。
“你還要抽多久?”
“有事?”陸淮南問得無情:“還是剛才不夠?”
她開口的每一句話,他都要加倍的分量還回來。
阮綿此時很疲憊,不止她,他也一樣,她看得出來,隻是他在掩蓋事實,而她很坦然的表現。
“可以跟我說說,你們聊的內容嗎?”
“這麼執著?怕我罵他還是損他?”
真的。
在那一刻,她望向男人寬厚的背脊,徒然之間生出一種恐懼感,好似曾經那個心狠手辣的陸淮南,又回來了。
阮綿一鼓作氣,她衣服都沒穿,走到他麵前,渾身凍得發抖。
筆直的站著,居高臨下在看他的臉:“陸淮南,有意思嗎?”
從她趕來鹽城,再到見到人,一直都是理智平靜的。
此時,像個忍不下去的火球。
滿臉的紅不堪入目,好看的眼睛裡可惜都迸發出火星子。
隨時都可能燒到陸淮南身上去。
他煙沒滅,低頭在盯著鞋尖,喃喃出聲:“宋硯安是不是一直都在你心裡,沒離開過?”
兩個問題,完全不搭尬。
阮綿不顧自已的感受,先去回答他:“一個人活生生的跟你好過幾年,你會說能忘得沒有一點痕跡?陸淮南,你做得到嗎?那叫失憶,不叫放下,可我沒失憶。”
她還是微笑著的。
聽在他耳中,是**裸的挑釁。
陸淮南眼裡帶著血色,煙圈一口接一口。
她伸手奪走,直接摁進煙灰缸裡:“彆躲了,有話直說。”
阮綿最受不了他這副樣子。
她不懂他,他不懂她。
陸淮南覺得兩個人站在一起,心裡是隔著一道無法跨越的屏障。
他幽黑無底的眸眼,掃上她的臉,神情難測:“你為什麼不拒絕,不等我回來一塊去,我陸淮南他媽有那麼見不得人,有那麼心思狹隘嗎?啊?”
最後那一個質問的“啊”,無比到位。
顯滿了他張狂,不受控製的情緒。
人在極端的吵架氛圍時,總是會忘掉所有過往的美好,湧入腦海的都是那些不堪。
麵對麵,陸淮南已經站起來了,比她高出一截。
他身上的浴袍鬆鬆垮垮搭著,露出胸膛一片肌膚。
阮綿哧地笑出聲,笑不是笑,眼裡含淚。
“宋慍和死,當時他家說得急,我能不去嗎?”
“能啊,所以你去了。”
陸淮南那看穿她的眼神,半點情麵都沒打算給她留,就是要**裸的揭穿她那一刻的愚蠢。
自尊心在一定程度上受不住了。
人是會發狂的。
哪怕她來前再勸自已冷靜,阮綿提聲:“陸淮南,彆以為你能揪著我這點過錯說事,那你自已呢?你跟付迎,你跟蔣自北,你跟那個莫名其妙的方以禾。”
或許是沒想到她這樣的反擊,陸淮南呆愣在那,眼球蠕了蠕。
他嘴唇緊抿,下頜繃緊。
整張臉的肌肉都在抽搐般,太陽穴也突突跳動。
紅線這種東西,隻有足夠冷靜的時候,才會時刻提醒自已。
她連笑都懶得擺:“那晚上,你電話沒掛,你跟方以禾深更半夜因為一顆紐扣見麵,我心裡怎麼想?”
她說:“比起我去海港見一個過世的長輩,誰更過分?”
漆黑的夜,早被時間推得開始發亮。
窗外的大亮,慢慢將整個屋內變得有了一些溫暖。
可陸淮南的心,冷到極點。
他僵持在原地,動都動不得,木訥迷茫的睨著她的臉,阮綿還在說:“我以為你更委屈,直到過了這一夜,我他媽才發現我就是那個傻逼。”
他可憐,他童年少年沒人愛。
是她阮綿造成的嗎?
不是。
那她自已呢?
母親早年過世,活在阮家陰影之下,憑著自已一股血氣調查母親的死因,當初得知凶手是阮文斌,自已的親父親,她多絕望,沒人能理解。
那誰來心疼她,誰來可憐她?
阮綿忽然就覺得,多餘的心軟。
說完,她轉身抓起地上的衣服,利落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