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何在微信裡催了好幾遍,她是真不走都不行。
阮綿起身,把桌上的碗拿去廚房刷洗乾淨。
邊忙,邊解釋:“這個客戶比較難纏,先前就跟我們醫院醫生鬨過很大的矛盾,聽說對方挺有家世背景的,我得趕過去處理問題,要……”
聽到客廳窸窸窣窣的動靜聲。
她停下手,擦乾淨,循聲望去。
隻見陸淮南在套外套,一件白襯衫,套上件淺灰色的針織開衫。
沉穩儒雅。
她楞了瞬,腦子裡快速思忖完:“你也要出門?”
“隻準你走,不準我走?”
聞言,阮綿立馬笑眯眯:“不是。”
下一秒,她就笑不出來了,笑容僵在漂亮的臉蛋上,因為陸淮南開口,說:“在燕州,她家世背景有我大?我送你過去,看她能鬨出什麼花樣來。”
他那口吻不像是真心送她,反倒像是要去打架的。
想都沒想,她上前攔住人:“不用。”
陸淮南臉往下垂著,半垂的姿態,目光深沉又凝重的睨住她,伸手輕輕挪開阮綿擋在麵前的身板:“用不用不是你說了算的。”
他不是生氣,是容不得有人欺負她。
偏偏阮綿還很是不吃他這一套。
她儘量抿起笑,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客戶是上帝,我們應該的。”
陸淮南腳步頓住。
兩人一前一後的站在大門口的玄關處。
他以一種怪異的神情,打量她:“你是被人欺負慣了,都不知道反抗了嗎?”
阮綿其實不是那種容易給人欺負的,相反的她性格尖銳。
陸淮南很多年前就看出來了。
若不是真的被逼到走投無路,她不會這般,想到這些,他隻覺得人都快炸掉,所以他隨腳踢掉拖鞋,換上一雙略顯成熟的運動鞋,一言不發出門。
她無奈,隻得跟上去。
瞧著男人黑黢黢的一顆後腦勺,阮綿心思沉重。
五味雜陳。
她要怎麼跟陸淮南說,那位所謂的客戶是江岸的母親,葉慧琳。
在車上她好幾次張嘴,話都到了喉嚨,欲言又止。
“認識的?”
“啊?”阮綿快速反應過來:“算是熟人。”
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陸淮南興致缺缺的扣了兩下,沒扭頭看她,嗓音沉沉悶悶的:“是嗎?熟人那更好開口。”
小何又發來連續幾條短信,手機嗡嗡作響。
她沒查看。
陸淮南心生不悅,覺得她做事猶猶豫豫,優柔寡斷。
如果不是他今天湊巧遇上,還跟她擺冷臉,她是不是都不打算跟他講?
看她那樣子,也確實。
陸淮南覺得自已這個男朋友不稱職的同時,也心疼。
“不看?”他問。
她回:“小何的消息。”
陸淮南很淡的笑了下,沒說話。
阮綿也猜不準他是在想什麼。
車急速在道路上,接連超了好幾輛,她雙手摁在大腿上,拽著包包帶子,十指收攏攥緊成拳,她想叫他停下來,卻沒有過於勇猛的勇氣說。
陸淮南將她所有的表現,儘收眼底,保持沉默,不聞不問。
車一停:“愣著乾嘛,下車。”
阮綿快速收回思緒,推門下去,意外的是他沒跟著下車。
而是坐在駕駛座上叼了支煙,在打火點煙。
彼此兩道視線,被一道車窗玻璃相隔。
他深吸一口,滿臉坦蕩:“嚇唬你的,真以為我要跟上去?”
知道她心裡負擔,陸淮南故意說道。
實際上,他有他的考量。
不管裡邊的是鬼,還是哪路神仙,他都得進去會會,之所以讓阮綿先走,是不想給她太大的壓迫感,她什麼脾性,沒人比他陸淮南更了解了。
“路上注意安全。”
“嗯。”陸淮南假模假樣的啟動車,還故意提醒她,做戲做全套的說:“彆忘了晚上的電影。”
“好,我現在就買票。”
他裝得像副模樣,眼巴巴的盯她手指在屏幕上來回操作。
買好票,阮綿反過手機,給他瞧:“晚上七點半的。”
這一刻,她覺得自已有點無下限了。
怕她覺察什麼不對勁,陸淮南把臉湊近點,認真仔細看完,掀開眼皮,挑動眉梢,嘖嘖開口:“一場電影就被你收買了,真覺得自已好沒出息。”
阮綿親他臉頰:“好了,快回去吧!”
“這邊不親?”
他把臉轉過去,另一邊臉頰對著她。
阮綿來者不拒,又湊近幾分,在他那邊啵一口,陸淮南心滿意足,在她退身之前,狠狠用牙齒啄她的嘴唇,疼得她齜牙咧嘴的:“過分了哈。”
他說:“那也沒你過分。”
自知理虧,她沒跟他計較。
看著他的車離開,阮綿遂而才放心的提步進門。
卻不知,陸淮南開出去拐了個彎道,右轉從對麵開了回來。
車停靠到原來的位置,他撥弄起手機給康堇打電話,剛撥出去又掛掉。
轉為發微信:「查查最近萌美得罪過什麼人,馬上要。」
葉慧琳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在燕州可圈可點。
她不會像平常婦女那般,撒潑大吼。
隻是安靜優雅的坐在那,便給人一副泰山壓頂的強烈壓迫感。
阮綿上樓時,加快了步調。
小何吸吸鼻尖,暗下抻著眼去打量她的表情神態,麵不改色,心神不動,淡定從容得仿佛裡邊就是一位再普通不過的客戶,她不是特彆重視,也不是敷衍。
走到門口頓住。
“你去端杯清水跟咖啡上來,咖啡不要加糖。”
“好。”
摸不準葉慧琳習慣喝哪一種,索性兩樣都安排上。
阮綿握住門把手,推門而進,一眼看到葉慧琳的臉,兩人目光迎麵相對。
在陸淮南家時,電話裡小何跟她講得很明白。
葉慧琳是買通了她們醫院一個大客戶的賬號,直接預約聯係到的她,如此一來,雙方都不失顏麵,還能正麵相對。
倘若是葉慧琳借著她本人名義來。
阮綿可以拒絕,對方大約顧慮的也正是這一點。
她腰背挺直,走過去,腳上五六公分的高跟鞋蹬得地板哢哢響。
“葉女士。”
“阮醫生。”
互相打了個招呼。
阮綿明知故說:“我沒記錯的話,這個賬號是蘇文麗小姐的,您跟蘇小姐是朋友,還是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