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塞。
好多話堵在喉嚨裡,像一塊硬石,哽得她非常難受。
陸淮南一直冷著臉。
阮綿踮腳湊過去,將水杯擱在灶台上,朝他身後鍋裡的麵條睇了一眼,砸吧唇瓣,蠕動嘴好心提醒他:“再不撈起來,麵條得沱了。”
他倒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也沒打算去撈麵條。
眼珠子直勾勾得要掛到她臉上來。
陸淮南磨著牙根,恨鐵不成鋼:“覺得自已酒量很好?還是思想太單純天真?”
單純天真這四個字安在阮綿身上,顯然也不現實。
二十三歲之前,她尚且知道怎麼寫。
二十三歲之後,她就明白了,天真單純那是傻。
對於現實社會中,不是什麼值得炫耀表揚的優點。
口腔裡的唾液到喉嚨,慢慢往下吞咽,她擰擰巴巴的道:“我就是知道他們都是你朋友,我才敢喝的,平時我不這樣。”
話音落下,她自已都覺得矯情。
陸淮南眼眸深沉,用那種深度打量的視線在掃她,好似在衡量她這句話幾分真,幾分假。
看他這樣是有所鬆緩的跡象。
阮綿趁熱打鐵:“我說真的,你不信可以去問小何。”
她講的話也確實是真,起碼至今為止她沒單獨跟不熟的男人,在外邊喝醉過。
他往前走。
男性的力量感很強,陸淮南幾乎將她整個籠罩住。
眼前光線儘數遮掩,阮綿視線頓覺陰暗了幾分。
他身上覆著一層淡淡的沐浴香,是她以前沒聞過的,清新怡人,像薄荷味摻雜了橘子的氣息。
“換沐浴露了?”
“彆轉移換題。”
陸淮南依舊像盯鷹般,盯著她不放,眼睛要在她身上盯出兩個血窟窿來。
“那你說,這事怎麼才能過吧?”
阮綿覺得有些頭皮發麻,她伸手撓撓後腦勺,索性直接攤牌了。
他還有他自已的一套理:“怎麼?沒理,腰杆不直,開始跟我玩翻臉不認人這一套了?”
“我……”
話到嘴邊,還是沒吐出來,原來真正的欲言又止是這種滋味,阮綿頭一次覺得自已雖然長了一張嘴,可長嘴比沒長還難受:“下次不會了。”
陸淮南沒繼續搓磨她。
轉過身,開火撈麵,霸道**的說:“你根本就沒有下次。”
阮綿一邊在心裡暗戳戳的嫌棄他話說得太過絕對,一邊不得不好聲好氣的應和他。
儘量避免氛圍攪合出火星子。
她愣愣的看他撈麵,再把那一大盤白切雞拿出來,端上桌。
阮綿肚子裡的饞蟲全被勾得一絲不剩。
昨晚上喝完酒,到這邊她就連續吐,吐得胃裡空無一物。
餓,那是真的餓。
阮綿從沒感受過,對食物這麼饞欲。
陸淮南骨節分明的手指端起一碗麵,回眸來看她,語氣淡淡的道:“愣著乾什麼,你的那碗自已端進來,吐了一晚上,還要我伺候你吃東西?”
深知理虧,她馬上湊過去端起往客廳走,乾脆利落得眼都不帶眨巴一下。
他坐在對麵,給她遞過來雙筷子。
阮綿握著碗邊沿,攪拌得有些急促,拌得差不多就往嘴裡送。
她人是蹲在麵前的,胸口衣領又稍低。
白花花山峰挺立的模樣,儘數展現在陸淮南眼眸中。
他盯了兩眼,隻覺得口乾舌燥,身體也跟著不太爽,艱難的把視線往回收。
聲音沉啞:“吃完你洗碗。”
“嗯。”
阮綿回應得殼都沒打。
她蹲著吃麵時,陸淮南一直在看她,女人通體皙白,手腕也纖細,雪嫩雪嫩的,像是兩根嫩藕,她烏發披肩,兩縷散散的墜落在她胸前,安安靜靜的貼在皮膚上。
他感覺有螞蟻在身上爬。
陸淮南坐著都不安,他抬手捂住胸口,心跳得很快。
要不是看她吐了一夜難受,他真不想放過。
麵前的麵條吃掉大半多,阮綿胃裡開始發撐了,她收了收手,去拿紙巾擦嘴,恰好這時陸淮南也伸手過去,兩人指間觸碰,一冰一熱。
意識到這是個討好他的機會。
她抽開,把嘴往前湊:“那你幫我擦。”
“多大了還玩這一套?”
嘴上這麼說,陸淮南的手卻是聽話的去給她擦嘴,他動作特彆的仔細輕柔,生怕擦疼了她。
阮綿笑:“謝謝我多金又帥氣的男朋友。”
他眉梢一動:“彆擱這獻殷勤,你的事還沒了。”
她拿筷子夾雞肉吃,嘴裡邊咀嚼,邊說:“你這麼在意,說明你在乎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我看你不是高興,你是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那也是你罩的。”
陸淮南眼神一凝,有些冷了:“平時對你太寬容了?”
阮綿深吸口氣,佯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憋著嘴說:“我錯了。”
他時常覺得,愛這種東西最折磨人。
你明知道她是虛情假意,明知道她是裝的,也自甘墮落的上鉤,心甘情願鑽進她下好的套子裡去。
陸淮南腦子裡驀然冒出兩個字:“舔狗”。
或許在舔狗的世界裡,就是這樣,世間的對錯都與他無關,隻有她(他)。
阮綿睨他,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好半晌不講話。
“我保證,以後你的電話最多響兩次我就接,好不好?”
此時此刻的感受,就是無可奈何。
陸淮南要的不是口頭保證,他要的實質性的:“我看你也沒那麼老實,偷偷背著我去喝酒,招呼都不打,你的話我不信,這樣,以後打不通我就給舅舅舅媽打。”
這可是阮綿的命根子。
她想反對的,陸淮南低下臉,虎口掐住她下巴。
迫使她視線上仰,跟他對視。
他那雙如墨色般的黑眸,深沉得不可測,阮綿聽到他一字一句的說:“下次再這樣,可就不那麼輕易放過。”
她都不知道,他當時有多著急。
差點派人出去全城找人。
阮綿著實讓他這樣嚇到,她縮動脖頸:“那你鹽城的工作辦完了?”
“你說呢?”
他呼吸噴灑在她額上,溫溫熱熱的,還蠻舒服。
她又問:“那你臨時要回來,怎麼也不知道提前給我打個招呼?”
陸淮南稍稍加重力道:“你還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