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過視線,阮綿不苟言笑的跟唐衍道:“我去上個廁所。”
旁邊就是公共廁所。
她頭不回的往裡走,臉繃著。
陸淮南跟進來時,看到阮綿雙臂環胸,眼線生冷,她從上到下打量他一眼,隨後冷嗬一聲道:“陸總,你可彆跟我說,在這遇見你是碰巧。”
“你在躲我?”打那晚年夜飯後,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陸淮南問過陳正則,都不知道她去了哪。
阮綿對他的話不以為意,轉身去擰開水龍頭,洗把手:“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不是碰巧。”
陸淮南身子堵上來,兩邊結實的小臂撐在她身側,一邊一隻。
男人手背寬厚好看,皮膚裡的青筋根根分明。
他將她堵得動彈不得。
但凡阮綿動觸一下,又或者是往後倒,都能跟他來個“親密”碰撞。
她腰間能清晰感覺到那處的輪廓。
阮綿仰著臉,氣不打一處來:“你這純屬騷擾,知道嗎?”
“為什麼躲我?”
陸淮南定定的,一眨不眨的望著鏡中的她。
再次重複著原話。
阮綿臉色微紅,不是羞,是氣惱不甘,她不上手揪他兩把,都算是心慈手軟了的。
後背抵著滾燙的肉牆,她腰杆發酸,不得已雙手撐到洗手台上去。
嘴裡嚼著傷人的話:“大過年的,我來洛溪看自已親人,你覺得我是在躲你,難道我還得跟你報備一聲不成?”
“說好的……”
“你說那事啊!”
阮綿繼而講道:“你不是談了個新女朋友嘛,我要是再跟著你回陸家,就算她不吃醋,我還不願意讓媒體捕風捉影的說我插足人感情……”
腰間一疼。
陸淮南的手緊緊掐在她後腰處,男人手掌本也寬。
真的就是盈盈一握。
逼得阮綿登及沒了好臉色,她手肘往後懟,便要狠狠傷他。
陸淮南另一隻手掐住她手腕,將其摁在台麵,她手掌在下,他在上,剛好夠貼住,他五分玩笑,五分認真的說:“你這麼在意我有女朋友,吃醋了?”
“我吃你妹的醋。”
阮綿咬牙切齒,漂亮的臉卻是笑著的。
更顯得她像一隻叛逆而又血腥的狼。
陸淮南好整以暇的鬆開她的腰,環抱住,把她直接拉過來麵對麵。
被這麼一帶,她頭暈目眩。
沒等她清醒,他臉壓下來罩住她的:“我什麼時候說過我交女朋友了?”
原本還理直氣壯的阮綿,直接被這話懟得啞口無言。
按照這話來說,李錦心確實一沒拍到實質性的證據。
二來,人家也沒親口承認是情侶關係。
但阮綿心口的惡氣,是隻增不減,蹭蹭的往頭頂冒,她抬腳踩住他皮鞋,臉上笑盈盈的樂嗬:“我管你有沒有對象,彆沒事來我這戳磨人。”
陸淮南也倔。
腳疼到心眼子了,他說什麼就是不放手。
麵部表情一副坦然無事:“想不給我戳磨也可以,跟我回……”
知道他要說什麼。
阮綿冷聲打斷:“最討厭你這副大男子主義,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親人,我乾嘛要跟你大過年的回燕州去你家?”
“既然你這麼想,那我留在洛溪過年。”
她這回啞然無話了。
“家裡沒準備你的碗筷。”
話音剛落,陸淮南徑自去掏手機,給唐青打電話,惱得阮綿要原地蹦起來,她單手纏住他腰杆,另一邊跳著高去搶他手機:“你彆打。”
他滿臉寫著“我很正直”四個字:“怕什麼,我又不是土匪。”
她眼圈頓時紅透。
有一股股的霧氣在裡邊打轉。
撓他的動作也停下,阮綿看他的眼神,帶著深切的忍讓與憎恨:“陸淮南,你非要鬨得彆人家也不安寧嗎?”
她這話說得陸淮南心驚肉跳。
他原意不是這樣的。
眼淚奪眶而出,滴在她衣領上,阮綿沒有傷心難過,滿心窩子都是憤惱。
她這人什麼都好,唯獨跟人爭急了眼,眼淚就抑製不住。
有一瞬間,陸淮南整個人都是措手不及。
幾秒後,他默默的拿下手機,掐斷連線。
他剛抬起的手,被她冷聲嗬住:“不用那麼假惺惺的,我不需要。”
這時,洗手間門口有幾人進來。
阮綿猛地推開他,走了出去。
陸淮南默不作聲的在後邊持續跟著,唇瓣抿得有些發疼,他鬆開,想說的話堵在喉嚨口。
唐望清走後,她很重視洛溪的舅舅舅媽一家,他那麼做無非是觸及到她的底線。
路邊的車行色匆匆,呼嘯著從身邊刮過去。
洛溪的隆冬雖說不及燕州,但也不好受。
阮綿身上穿得單薄,寒風卷起她一邊衣角,她伸手給它撫了下去,吸吸鼻息,開口:“我不想因為你的出現,搞得舅舅舅媽心神不寧。”
“對不起。”
她縮動兩下肩膀:“不過你來都來了,就一塊回去吃個飯再走。”
陸淮南的視線,筆直的落在她攥緊的手指上。
“誰跟你說的?”
他在問女朋友的事。
阮綿抬眼去看對麵紅燈的秒數,等綠燈亮起,她邁步出去,懶懶的蠕唇:“有人看見了。”
“是懷靈,那天我喝多了,她正好在附近,幫我開的車……”
“這些不重要,你沒必要跟我解釋。”
陸淮南步調緊慢的跟在她身側,他提起好幾口呼吸:“阮綿,你能不能彆總是這麼彆扭,愛一個人不丟人,又或者說你覺得愛我,是一件讓你很難堪的事?”
兩人正走在馬路正間。
阮綿雙腿沉甸甸的,她想停下來,可周圍都是車。
被迫的往前走。
陸淮南話裡的每一個字,都是一根針,紮在她心尖。
“是,我弱懦,我不敢承認。”
她胸口起伏,麵紅耳赤脖子粗,唯有神色是坦然的。
這副樣子,心疼得他都快瘋了。
阮綿兩邊眼球紅得像兔子:“陸淮南,現在你知道了,是不是覺得很滿足,我阮綿最終還是會喜歡你,還是像個爛人一樣……”
“夠了。”
來往都是人,大庭廣眾之下,陸淮南抱住她。
她無力掙紮,任由他抱著。
眼睛不爭氣的開始發燙,很想哭,卻沒有那種淋漓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