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不想解釋,甚至欣然接受。
商衡眸子微挑起。
又從她身後繞到了身前,她覺得男人的神色有些古怪,哪裡怪又說不出,商衡說:“阮綿,你是不是覺得他除了傷你,一無是處?”
兩人好在待的位置不是那麼顯眼。
並未影響到旁人,也沒吸引到異樣的眼光。
阮綿眼帶嘲諷:“現在這就咱兩,商先生想說什麼,不妨直說。”
“淮南他也一直在贖罪,可你母親的死,不在於他選不選擇報警求救,那年他才九歲,你讓他怎麼做選擇?他暴露自已,阮文斌會留著他?”
她如鯁在喉,是難受的。
竟然他身邊的所有人都知道真相。
這麼多年,沒人跟她說過半句。
商衡說話時,定定的看著阮綿:“為了自保他沒得選擇。”
“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商衡:“阮綿,我隻是想告訴你,淮南他沒你想得那麼壞。”
“那阮家呢?借著吸血上位,討好陸鴻文,取得陸氏的掌舵權,今年他34,我聽說前年他就成功剔除了江慧麗跟陸顯的勢力,拿到了實權,真是要恭喜啊!”
她的語氣,聽著十分刺耳。
商衡冷笑聲。
阮綿不懂他笑什麼。“阮家?你不妨去問問他,為什麼要吸走阮家,他媽要不是為了你,你真以為他看得上阮文斌那種人,怕是挨著他,他都會覺得惡心。”
商衡是圈內出了名的優雅公子。
他從不會開口爆粗話。
這算是阮綿第一次見他情緒激烈的。
商衡抬手抹了下嘴角,說:“反正我話說到這,你愛信不信,不信就當我今天沒說過。”
江岸下樓時,正好看到商衡離開。
他猜疑心重。
他麵目裹著一層晦暗,阮綿眼圈微紅,沒敢過於抬頭與他對視:“不是說要見喬爺爺嗎,彆讓老人家等久了,咱們上樓吧!”
江岸忍了又忍,終究是忍無可忍。
他沒拽阮綿,聲音也是輕和的:“剛才商衡跟你說什麼了?”
“沒什麼。”
“阮綿,我想聽你說真話。”
阮綿腳步頓住,她吸了吸鼻尖裡的酸勁,努力維持好表情狀態:“江岸,你知不知道當初陸淮南吸阮家資源的事?”
“知道,為了上位不擇手段。”
對商衡帶著氣,江岸連說話的語氣都極為不好。
他很快又冷靜下來,摟住阮綿胳膊:“我不是對你生氣的意思,是看不得有些人仗著手裡權勢作惡。”
“嗯,走吧!”
……
港城。
陸淮南去港城出差三天,蔣自北連續打了上百通電話。
發的微信不計其數。
要死要活,威逼恐嚇。
迎來的卻隻是他的無動於衷。
蔣自北就差沒直接鬨到陸家人麵前去了。
早上開完視頻會議,中午便要過去談項目合作,陸淮南晚上十點才堪堪趕到酒店,人醉得很深,意識渙散,康堇一路將他攙扶上樓。
蔣自北的電話緊追而上。
“陸總,蔣小姐的電話。”
“掛了吧!”
陸淮南連個語氣詞都沒給,當真是麻木了。
他一直想好好安頓蔣自北,希望她過得幸福,可同時他又心裡滿懷愧疚,況且蔣自北不願意離開燕州。
他沒有辦法。
尤其是在阮綿回國這些時日,情況跟形勢變得越演越烈。
時常,陸淮南覺得她是在逼自已。
“阮……阮小姐,你怎麼在這?”
康堇扶著陸淮南進到大廳,看到阮綿坐在酒店明亮的大廳吊燈下,她雙腿合攏平放,胳膊邊攬著支挎包,穿著平日的T袖跟牛仔褲。
青春洋溢得,根本猜不出年紀。
二十九的她,保養得像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
康堇的聲音,聽得最清楚的非陸淮南莫屬。
腦中混亂的酒勁,刹那間清醒了大半多。
他腳步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阮綿掃過他的臉,確定陸淮南是真的喝醉了:“康秘書,你先扶他上去吧!”
陸淮南心尖狠狠一酸,不亞於被蹂躪了一團酸到掉牙的檸檬汁的程度,他口齒不太伶俐:“找我有什麼事?”
“確實有事,不過這件事得等你清醒後,咱們再……”
“我還沒醉死,你知道的,我能談得了。”
康堇最懂他。
但凡是能有一秒跟阮綿相處的機會,陸淮南都不舍得錯過,更何況是在異地,沒有江岸的城市,她單獨來找他談事,哪怕是醉死了。
他也能醒過來跟她談。
“你……”
阮綿嘴裡剛吐出一個字。
康堇說:“阮小姐,你一塊上來吧!”
房間內,隻剩下她跟醉意深重的陸淮南。
兩人相互沉默,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陸淮南雙眼猩紅駭人,白襯衫領口拉到第二顆紐扣位置,裡邊春光若隱若現,他呼吸重,胸口起伏不定的:“說吧,找我談什麼事?”
這個男人,即便是醉得一塌糊塗了。
還是維持著那副矜貴。
偏偏在他身上顯得刻意卻不裝。
“為什麼要這麼做?”
話音落下的第五秒,一直沒動靜的陸淮南,挺直腰板,身姿前傾,他伸手在茶幾上摸到煙盒,抖出支細煙含住,清脆的打火機聲,叩擊在阮綿心上。
下一秒,鼻息都是煙草的味道。
陸淮南麵不改色:“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他做的事情多了去了。
阮綿沉口氣,說得直白簡單:“你當初吸走阮家的資源,為什麼又要把這些東西還給我?”
若不是在喬家遇上商衡,她去查了自已名下的財產。
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
陸淮南把從阮家拿走的東西,全部轉為現金流,以她的名義買了幾套地段不錯的房子。
那些房子,毫不誇張的說,足夠她三輩子不愁吃穿,並且那些房子還在不斷的漲價,未來會漲到什麼價位,暫時很難估定。
他把事情做得那般隱蔽。
陸淮南抽了口煙:“那些本來就是你的,我隻是做了該做的事,物歸原主罷了。”
阮綿情緒徹底崩潰。
她怕自已在男人麵前落淚,快速起身,抓起手提包往外走。
再見陸淮南,她沒有自已想象中做得好。
走到門口:“當初你沒選擇救人,我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