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的也隻是阮綿的麵子。
薑輕慈渾身都在顫抖哆嗦,她能聽到自已上下牙齒的磕碰聲,愈發明顯清亮。
原來她的秘密不是秘密。
宋硯安什麼都知道。
薑輕慈是真的喜歡他,正是因為太過喜歡,卑劣的一麵展露在對方麵前時,她感覺自已的整個世界觀,都在一瞬間全麵崩塌了。
她的陰暗,虛假都無地自容。
“不,不是這樣的……”
宋硯安冷切著眸子:“你彆說做這些,是為了我。”
確實是。
可她卻沒法張口解釋了,因為他不會信。
起初薑輕慈隻是羨慕阮綿,能受到醫院如此器重。
直到她調走去一院,發現宋硯安在背後默默幫她說話,借用自已的人脈關係,幫阮綿壓迫著孫濤,她忽然就覺得這世間太不公平了。
人的善惡,真的隻是一念之間的事。
左則善,右則惡。
宋硯安說:“薑輕慈,本來你是有機會改正的,隻可惜你自已不要,把它丟了。”
剛才,她完全可以跟阮綿說明一切。
可惜她生性貪婪,不想把自已弱勢的視覺,轉為迫害者的身份。
從裡邊出來,阮綿渾身血液上湧。
除了臉上被情緒激出的紅暈外,其餘部位是僵冷的。
她坐在車裡,眼睛布滿紅血絲。
胃裡跟著有些反酸,阮綿低頭剛扯出個袋子,就一口吐了。
換季胃炎,加上情緒不佳,她吐得臉紅脖子粗,抬起眼眸睜了睜神,下車去把垃圾袋扔掉。
她沒過問宋硯安,也沒主動找薑輕慈說什麼。
直接回的南山公館。
在車庫沉了許久的神,才進門。
見她臉色擦白,張媽低聲喚她一聲:“太太,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就是有點換季胃炎發作,張媽,你去廚房幫我燉碗魚片粥,我先去樓上眯一會。”
阮綿拖著疲倦不堪的身軀,往樓上去。
薑輕慈那張臉,不儘的在她腦中盤旋。
她第一次在她身上,看到那種嫉恨如仇的表情。
阮綿雙眼緊閉,嘗試著讓自已能睡個好覺,可她一閉眼,滿腦子都是嗡嗡作響的聲音,像是飛過無數隻蒼蠅那麼惡心難受。
“嗡嗡嗡……”
手機在床頭邊,震動幾下。
她拿起,半撐著身子去接,眼皮浮腫,喉嚨發澀:“喂。”
許是聽到她乾冽又低啞的嗓音,陸淮南沒很快說話,過來兩秒:“在家裡還是外邊?”
“南山公館。”
明顯的情緒不對。
陸淮南也沒問她出了什麼事。
徑直說道:“你來公司一趟,我讓康堇去接你。”
阮綿身體像一根懸浮在水麵的泡沫板,沒有一點支撐力,全靠那雙僵硬麻木的腳站穩,她去取衣服穿好:“什麼事?”
“得當麵說,你來了就知道了。”
簡單收拾下,準備去陸氏。
張媽剛熬好一整碗魚片粥:“太太,你這是又要出去?”
“我去辦點事,待會再回來吃。”
康堇是半小時後到的南山公館,一輛深黑色的商務款邁巴赫,沿著大道行駛進來,緩緩停靠在她身前,最先下來的人是康堇。
車內後座,坐著兩名牛高馬大的黑衣人。
她認得,是陸淮南的保鏢。
心裡微微預感到不妙。
什麼情況,連保鏢都用上了?
阮綿忐忑著心,坐上車:“康秘書……”
沒等她開口說完,康堇深吸口氣,回眸看她的眼神帶了絲怪異神色:“阮小姐,等去了公司,陸總會跟你說的。”
車沿途開到陸氏。
康堇領著她從專人直升電梯上的樓。
電梯牆壁映照出她端正模樣,隻是眼底紅潤得厲害。
陸氏大樓堪稱得上是燕州最翹首,輝煌不衰的,這話絕非虛傳,整座大樓聳立在全燕州最繁華的市區心臟地帶,巍峨到令人敬畏。
金碧輝煌,高聳入雲端。
四處透著金錢的味道。
連一磚一瓦,絲塵不染。
陸淮南辦公室的門敞開著。
走到中央位置,阮綿幾乎能隱約看到他半邊身影,一截熨燙整齊的襯衣袖子,撩在電腦屏後,他的臉也如同匿在後邊。
“阮小姐,你進去吧!”
阮綿沉著氣,走進門。
身後的門被反手拉上。
埋在文件裡的臉,不疾不徐的抬起,陸淮南眼底似怒,似嗔,還剩下幾分異樣的心疼跟煩躁,他蠕動下唇瓣,把手裡筆丟開。
起先她還覺得是陸淮南見不得她去見宋硯安,特此叫她來興師問罪。
再看他的狀態,儼然不像。
更像是她出了什麼事。
“你跟薑輕慈有什麼仇,她要這麼搞你。”
阮綿還混沌不清的大腦,嗡地一聲炸開了鍋。
她目光茫然無措的看向陸淮南。
可陸淮南的臉上,無比認真。
短暫的沉默過後,心底漸漸升騰起一片駭然:“她……怎麼了?”
陸淮南眉心蹙動,蹙得很深,他眼底眯起,去好生打量阮綿的表情,仿佛是判斷她這副樣子,是真是假。
秒多鐘後,他喃喃出聲:“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她應該知道什麼嗎?
阮綿繃著好看的臉,抿了下唇,說:“你一次性把話說完吧!”
喉結微不可見的滾動。
陸淮南目光直視她,修長的手指磕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點扣。
他越是這般,她心裡巨浪翻湧。
陸淮南聲音出奇平靜:“薑輕慈把你跟孫濤的事,全都抖落了出來,還說你在二院期間,想方設法的勾引孫濤,排擠同事。”
阮綿不可置信。
喉嚨一陣陣的酸水往上湧,與此同時還有腦中的氣血。
頂得她臉緋紅一片。
她眼睛瞪大,唇瓣咬得死死的,下唇都泛白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
見狀,陸淮南臉色已經完全下沉。
他黑著一張麵孔,聲線轉而冷淡:“現在有柳菁菁幫她作證,你覺得媒體是信你一麵之詞,還是更信有罪證,有證人的一方?”
阮綿絲毫沒掩飾眼底的慌張恐懼。
她動作有些遲鈍緩慢。
像是想去抓手機,卻手無從下手。
頓了好幾下,她才抬起手指,把手機掏出來,顫顫巍巍的點開薑輕慈的電話。
嘟嘟聲傳過來。
同時,還有陸淮南的話:“你覺得這個時候,哪個傻子還會接你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