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端,《月光奏鳴曲》的旋律流淌在夜色中。程淮舟修長的手指從第三樂章的激烈,漸漸過渡到第一樂章的沉鬱。黑白琴鍵在他手下起伏,像是某種無言的宣泄。
他好像就是靠這個奏鳴曲平複心情的。
阮朝陽輕輕走過去,將臉貼在他緊繃的手臂上。她能感受到他皮膚下跳動的脈搏。
"ay告訴我,"她的聲音悶在他的襯衫裡,"下周一會發布你的任命通知。"
琴聲戛然而止。程淮舟轉過身,手指撫上她濕潤的臉頰。"朝陽,"他的聲音很輕,"權力博弈比你想象的複雜。我、jan、atty都是hili的人,而dennis代表另一派global artners。"他頓了頓,"hili生病的消息周一就會公布,我必須回英國幫他穩定局勢。至少半年。"
淚水無聲地滑落,浸濕了他的袖口。
"你"他的拇指擦過她的淚痕,"想去英國嗎?"
更多的淚水湧出來。她想起年初康複後的atty被victor接去了德國,想起這半年來圍繞她的保護牆正在一塊塊剝落,露出外麵原本的荒蕪與荊棘。或許那才是她本該麵對的世界,隻是命運先給了她一段太過美好的幻覺。
"我不去。"她抬起頭,嘴角揚起一個倔強的弧度,"我知道是你一直在保護我。atty和jan也教會我很多我總要自己長大。"
程淮舟凝視著她淚光中閃爍的堅定,眼裡是不忍,“你可以繼續住在這裡。阿爾法會陪你。"
她何其幸運,初入這紛繁人世,先遇見了贈她羽翼的人。
"我要你。"她直接跨坐上他的腿,手指插入他的發間,"就現在。"
他的唇壓下來的瞬間,像一團火驟然點燃了她。阮朝陽被他抵在鋼琴邊,琴鍵發出淩亂的和弦,如同她驟然失序的心跳。程淮舟的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舌尖撬開她齒關。
他的手掌扣住她後頸,指腹摩挲著那塊敏感的肌膚,引得她渾身戰栗。她抓皺了他的襯衫,布料在指間發出細微的撕裂聲。鋼琴的漆麵冰涼,貼著她發燙的背脊,冷熱交疊間,她恍惚聽見自己破碎的喘息。
程淮舟突然咬了她下唇一口,疼得她輕哼。他退開半寸,呼吸粗重地拂過她濕潤的唇,她回咬他,他再次重重吻上來,這次纏綿得近乎凶狠,像要把半年的離彆都預支乾淨。
——
程淮舟飛回倫敦後不久,albert和robert相繼被辭退。消息傳來時,阮朝陽正在鄭州的項目會議上,她盯著郵件裡那封人事通告,指尖在鍵盤上停頓了幾秒,最終隻是輕輕合上了電腦。
六月,darren 的內推讓她拿到了香港貝嘉的offer。axwell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了——atty在德國,jan在新加坡,程淮舟遠在英國。林墨,yui ,昭昭也都不在。這座城市突然變得空曠起來,她想去新的地方,看看自己還能走多遠。
離開上海的那天,她回到了程淮舟的公寓。推開門,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照在床上的蕾絲四件套上——她記不清是什麼時候換上的了,隻記得那天他皺著眉說"太矯情",卻也沒讓她拆下來。花瓶裡還插著她上周買的洋桔梗,已經有些蔫了,相框裡的照片還是他們在青海的合影,她的護膚品、發圈、看了一半的書,全都安靜地留在原位,仿佛她隻是出門買個咖啡,很快就會回來。
她在外灘站了很久。黃浦江的風吹亂她的頭發,她想起第一天來上海時的樣子——爸媽拖著行李袋送她去海大報到,她站在校門口,滿心都是對未來的期待。那時的她怎麼會想到,這座城市會給她這樣一場盛大的相遇,又這樣猝不及防地告彆。
飛機起飛時,她望著窗外漸漸變小的城市輪廓,輕輕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