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 22:47
寵物醫院的籠子裡,阿爾法的尾巴在睡夢中輕輕抽動。阮朝陽拍了段視頻發給程淮舟,對話框裡堆滿她單方麵的絮叨:
【我想去他房間拿玩具給他,不然他無聊。可以嗎?】
【今天便便成型了!】
【護士說可以吃處方糧了,我買點?】
上方是程淮舟機械的回複:
可以。
知道了。
隨便。
阮朝陽撇撇嘴,把臉貼在籠子上小聲嘀咕:"阿爾法,你爹真是個情緒穩定的ai。"
出院日
阮朝陽抱著阿爾法站在1902門前,指紋鎖"嘀"的一聲,她下意識屏住呼吸——程淮舟最討厭彆人進他家。
她像拆炸彈般輕手輕腳完成所有操作:
把阿爾法放進定製的胡桃木狗窩
在智能投喂器裡裝入低脂糧
甚至沒敢用衛生間
正當她踮腳撤退時,密碼鎖突然響起提示音。
程淮舟推著登機箱立在玄關,四目相對的瞬間,阮朝陽的語速堪比機關槍:
"我隻是放阿爾法回窩!換了狗糧!沒碰你東西!連廁所都憋著沒上!"
空氣凝固。
"嗯。"程淮舟摘下眼鏡揉了揉眉心,"謝謝。"
阮朝陽愣住——他居然說謝謝,雖然這是他該謝的,因為這幾天都是她陪阿爾法的。
"那個"她夾緊雙腿,"現在能借個廁所嗎?真的憋不住了。"
程淮舟的視線掃過她擰成麻花的站姿:"客臥。"
當阮朝陽從衛生間溜出來時,撞見了足以顛覆認知的畫麵:
程淮舟單膝跪在阿爾法窩前,昂貴的西裝褲壓在地板上。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梳理狗狗的毛發。
程淮舟穿著黑色襯衫,黑色西褲,梳著一絲不苟的頭發,戴著銀絲眼鏡,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距離感,可是卻溫聲細語地,對著阿爾法。
“沒事了。"他聲音低得近乎溫柔,與平日跟她說話時的冷冽判若兩人,"以後不逼你吃營養膏。"
阿爾法嗚咽著舔他手腕撒嬌。
阮朝陽突然想起寵物醫生的嘀咕:"胰腺炎多半是主人喂太好喂出來的"
月光漫過一室寂靜。她默默退回走廊,把空間留給這對彆扭的主仆。關門時,聽見程淮舟很輕地說:
"她把你照顧得很好。"
———
峰回路轉,阮朝陽的長信起了作用。
一周後,阮朝陽的手機突然震動——誠客數據的hr發來消息,問她是否還對data cleansg analyst(數據清洗師)的崗位感興趣。
“之前那位入職一周就辭職了。”hr的語氣帶著幾分無奈,“您看……明天能來上班嗎?”
阮朝陽盯著屏幕,笑了,“行,我明天到。”
——陰差陽錯,她居然又撿回了這份工作。
阮朝陽還是懂點職場生存法則,入職第一天就斥“巨資”(其實也就兩百塊)請全組喝了奶茶和網紅小蛋糕。
前三天,她的工作輕鬆得離譜——倒咖啡、看公司政策、翻舊項目數據。直到第四天,主管才丟給她一堆待清洗的原始問卷。
“數據無誤後彙總要點,反饋給甲方。”主管方華推了推眼鏡,“記住,你隻負責核對,不負責質疑。”
阮朝陽乖巧點頭,轉頭就建了個excel目錄,把項目編號、甲方名稱、負責人一一列明。輸入到第17行時,她的鼠標突然頓住——
alha ai解決方案客戶需求調研分析 | 甲方:麥克斯韋谘詢 | 負責人:jan zhou
阮朝陽眯起眼。
麥克斯韋這種級彆的谘詢公司,客戶全是全球500強,合作的vendor(外包公司)通常也是行業巨頭。“誠客數據”成立才兩年,員工不到30人,憑什麼能接到他們的單子?
她往後一蹬,辦公椅滑到張姐工位旁。
“張姐——”她笑眯眯地遞上一盒銅鑼燒,“這家海鹽芝士味的最好吃,你嘗嘗?”
張玉瞥她一眼,“減肥呢。”
“彆啊!”阮朝陽誇張地擺手,“你這身材,女人看了都流鼻血!我媽說了,女人有點肉才有福氣——何況您的肉最懂事,全長在該長的地方了!”
張玉噗嗤笑了,“行吧,正好餓了。”
茶水間裡,阮朝陽咬了一口銅鑼燒,狀似無意地問:“張姐,咱們公司是不是有幕後大佬啊?我手上居然有麥克斯韋的項目!”
張玉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老板以前是麥克斯韋的,跳槽出來單乾……關係還在,每個月都能接幾個他們的項目。”她眨眨眼,“不然你以為我們靠什麼吃飯?”
阮朝陽優先處理了麥克斯韋的項目。
翻完問卷,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答案大同小異,連“黃埔區”的調研數據都整齊得離譜。可黃埔區貧富差距明顯,客群分布複雜,怎麼可能按一對一數量均勻分布?
她導入數據庫,用ython跑了個i聚類分析——
“同一個i地址填了27份問卷?!”
她立刻jabber私聊調研負責人羅小宇:“這數據有問題吧?”
對方秒回:“你簽名就行,彆多事。”
阮朝陽盯著屏幕,指尖敲桌。
作為核對人,簽名意味著“背鍋””。何況,虛假數據會導致麥克斯韋得出錯誤結論,進而影響客戶的戰略決策。
但她沒莽撞——入職第一天,她就摸清了公司的人際關係。她知道這種小公司最多皇親國戚了,所以第一天就用糖衣炮彈跟消息最靈通的張姐打探了下情況。羅小宇是老板的親侄女,得罪不起。
思忖片刻,她抱著文件去找部門主管方華。
“經理……”她擺出一副新人忐忑狀,“這數據我有點拿不準,調研員說沒問題,但我怕萬一錯了,得罪麥克斯韋……”
方華掃了一眼,臉色微變。
“你彆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