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手裡的活,按開門口的智能門鎖看了眼外麵,是個穿西裝的男人。
裴肆洗澡之前交代她,他的助理會把他們今晚要穿的衣服送過來。
她把門打開,和助理對上視線的那一瞬,她明顯看到助理眼眸裡的驚豔。
宋慈對這些已經習以為常。
她知道自己這張臉對異性有多大的吸引力,同樣,這些吸引力,也會為她帶來同等的危險。
“您是?”
即便她衣著樸素,身上還穿著圍裙,助理也很尊敬的稱呼了她一聲。
宋慈頷首,“我是來裴總家裡打掃的保潔,您進來吧。”
助理更震驚了,“保潔?”
宋慈笑了笑,沒有多說話,繼續去了臥室收拾。
助理不相信她真的是保潔,進來把東西放下以後,站在臥室門口看了她好大一會兒才離開。
宋慈正在疊換下來的四件套時,裴肆洗完澡出來了,“不用收拾了,你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上。”
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好。”
裴肆遲疑了下,“再化個妝,會嗎?”
“會的。”
把該疊的疊好,她走到助理拿過的那些購物袋之前,找到了女裝。
是一條酒紅色的絲絨魚尾吊帶長裙。
宋慈一頓,旋即,眼裡蓄滿了眼淚。
她沒敢看裴肆,雙手顫抖的拿著這件裙子,說,“為什麼,是紅色?”
裴肆眯起眼眸看著她。
他曾做過一個夢,夢裡有一個穿紅裙的女人,很美。
“我喜歡看女人穿紅色。”他道。
宋慈的唇翕動了下,抬手擦了下眼睛。
她最喜歡的顏色就是紅色,過去也最愛穿紅色。
而裴肆也最不愛她穿紅色。
他說,每次她穿紅色出去,彆的男人盯著她總是挪不開眼,他吃醋。
她怕裴肆發現她的異樣,沒有再說什麼,拿上購物袋去了衛生間。
等她洗漱完,換好衣服,化好妝出來,裴肆已經換好了衣服。
利落的短發整理成了背頭,是宋慈在過去未曾見過的樣子,但比過去更帥氣,冷峻又迷人。
依舊是黑色的襯衫,外麵穿了一身極具設計感的西裝,整體的氣質清雅裡又有幾分冷酷感,隻讓人覺得不敢輕易靠近。
他現在正在打電話。
她沒有打擾,踩著高跟鞋朝他走去。
男人聽見了高跟鞋的聲音,回過了頭。
下一秒,他講話的唇頓住,平靜的目光也微微擴大了一分。
宋慈帶著微笑看著他,心跳的很快。
她化了八年前,他們初遇時她化的妝容,不知如今的裴肆看到,心裡會怎麼想。
但馬上,裴肆的眼神就恢複平靜,收回視線,說了一句,“許昂和夏溪已經到了?”
宋慈臉上的笑容消失,胸口又隱隱作痛。
八年前,她這副模樣虜獲了他的心。
六年後,她不再會驚豔他,他有了,新的愛人。
黯然神傷時,裴肆掛斷了電話,“走吧。”
話音剛落定,他把手機放進褲兜,就朝外走了去,宋慈提著裙擺,快步跟上。
這裡的大平層都有專用電梯,走出門外,對麵就是電梯,然後乘坐電梯,就能直達停車場。
一輛勞斯萊斯就在電梯門口停著,之前過來送衣服的助理就站在車前。
助理看到盛裝的宋慈,眼神又一次滯住,遲遲從她身上挪不開眼。
宋慈略覺的尷尬,低頭整理發絲。
裴肆走到助理身邊,抬腳在助理的屁股上踢了一下,“發什麼呆!”
助理這才回過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但又沒控製住看了眼宋慈,對裴肆道,“老板,您交新女友了啊?”
裴肆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是,是個保潔。”
音落,他又照著助理的屁股踢了一腳,“今天你話怎麼這麼多。”
助理笑了聲,揉了揉屁股,又看了眼宋慈,打開了後座車門。
裴肆並沒讓女士優先,自己先坐了進去。
他慵懶的將雙腿交疊,流露出恣意上位者才會有的冷淡的桀驁感,才以命令的口吻對宋慈說,“坐到我身邊來。”
宋慈的心跳的又沉又重。
在過去,如果有人這樣問他,他會把她摟在懷中,得意又自豪的介紹,“什麼女友,這是我老婆。”
那時的自己,一半的自信都是被裴肆慣出來的,他總是說,她照亮了他的世界,得到他,是他人生最大的幸事。
或許是過去美好的比作家虛構的浪漫故事還要幸福三分,所以六年前,命運在她猝不及防的時候,就把這一切全部收走了。
幸福從心中挖走留下了漆黑的空洞,被寂寞、思念、痛苦填滿,折磨她至今,不能放下。
輕輕緩了口氣,平複好那些雜亂的情緒,她上了車,規規矩矩的坐著,不言不語。
外麵還在下雨,這個時間路上的車流正多,車子走走停停,十來分鐘後,宋慈有些頭痛,肚子也有些不舒服。
她後來上下班都騎著比較方便的電動車,或者坐地鐵,很少坐汽車,如今驟然坐上這冷氣開的很足,還充斥著皮革氣息的冷香的豪車,她有點暈車了。
不適時,她回眸看了眼裴肆,但又黯然的回過了頭。
時間的流逝,稀釋了六年前那最鑽心最蝕骨的痛苦,但卻帶不走一絲她和裴肆的溫存和回憶。
他身上的香水雖然換了味道,但他本人的氣息還如昨日,甚至他們不久前才又做了最親密的事情,這讓她下意識生出了如過去那樣,想要依靠他的衝動,但時過境遷後的理智,又讓她心傷,沒把自己的感受對他說出來。
她努力忍著那些不適,終於撐到了車停下的時候。
他們到了北城富人區的一處莊園裡。
這個時候雨停了,車門被助理打開的那一瞬,混雜草木香氣的空氣襲來,宋慈先是覺得暢快,肚子也突然比之前更要疼,甚至這一瞬間,腿都有些軟。
她下了車,看了一眼眼前那燈火通明的三棟彆墅,捂著小腹,對裴肆道,“裴總,我肚子有些疼,想上衛生間。”
她腿在發軟,是希望裴肆能陪她去一趟衛生間的。
誰料,裴肆隻是冷淡道,“好。”
說過,他邁開步子,徑直朝正對麵的彆墅走去。
明明知道如今的裴肆這樣對她,是因為忘記了所有,但內心深處,還是恍若有什麼出現了裂縫。
她擰起眉心,左右看看,瞧見右手邊的那棟彆墅裡走出來一位侍者,她快步走了過去,詢問最近的衛生間在哪裡。
這個時候,裴肆已經到了宴會廳。
現在八點十幾分,而宴會是八點開始,該來的賓客已經來了。
他突然到場,所有推杯換盞的賓客們都齊齊看向了他。
他剛準備在賓客裡搜尋夏溪和許昂的身影,一個留著o型胡子的中年男人,帶著一個清純甜美,看起來剛十八出頭的女生走了過來,“阿肆,你來的可太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