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潑灑在洛水粼粼的波光上,卻驅不散蕭烈三人眉宇間的沉鬱。三枚好不容易尋得的八卦令,在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與黑衣人的突襲中,連同他們苦修的內力一同散入了洛水的濁流。河灘上,蕭烈盤膝而坐,雙掌虛按,卻再感受不到丹田內那股奔湧的八極勁氣,隻剩下空蕩蕩的滯澀感。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指節因之前的激戰而泛紅腫脹,卻再無往日裂石開碑的威力。
“都沒了……”蘇清涵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輕撫腰間的“玲瓏”軟劍,劍鞘依舊冰涼,可劍中那股曾與她心神相連的清越劍氣,早已消失無蹤。她望著滔滔東去的洛水,眼中映著水光,也映著無儘的茫然。蘇家被滅門的血海深仇,八令之謎,淩塵的身世……一切線索似乎都隨著那三枚令符的遺失而變得更加渺茫。
淩塵則靜立在水邊,一襲青衫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他雙目微閉,腦海中卻並非空茫,而是不斷回放著八卦令上的符文與那場驚心動魄的打鬥。奇怪的是,內力儘失,他反而覺得靈台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能更清晰地感知到天地間某種細微的流轉。隻是這份清明,在麵對失去武功的現實時,更多的是無力。他能記住八卦的方位,能推演變化,卻無法再憑此禦敵。
“彆灰心,”蕭烈站起身,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聲音依舊帶著一股硬氣,“八令既與洛水有關,未必就真的徹底遺失。或許……它們隻是回到了該去的地方,等著我們重新尋找。”他的話語帶著幾分自我安慰,卻也給了蘇清涵和淩塵一絲支撐。
三人在洛水邊尋了個隱蔽的山洞暫時落腳,連日的奔波與激戰讓他們身心俱疲。蕭烈撿來乾柴生火,蘇清涵則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削著野果,淩塵則靠著洞壁,閉目回憶著八卦令上的紋路與《周易》中的卦象。夜色漸深,洛水的濤聲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時而低沉如嗚咽,時而高亢如怒號。
不知過了多久,淩塵猛地睜開眼。他感覺到一種異樣的能量波動,並非內力,而是源自洛水本身。那波動越來越強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
“蕭大哥,清涵,你們聽……”淩塵低聲道。
蕭烈和蘇清涵也同時警覺起來。原本規律的濤聲變得紊亂,伴隨著一種“嗡嗡”的轟鳴,仿佛有什麼龐然大物在水底攪動。他們走到洞口,隻見月光下的洛水中央,竟緩緩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那漩渦起初不大,隻是一個小小的水圈,可眨眼間便飛速擴大,直徑竟達到了數十丈。漩渦中心,水花倒卷,形成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周圍的水流以驚人的速度被吸入,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更詭異的是,漩渦中心隱隱透出一縷微弱的青光,時明時滅,如同鬼魅的眼睛。
“這……這是什麼異象?”蘇清涵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握緊了蕭烈的手臂。
蕭烈眉頭緊鎖,他能感覺到那漩渦中蘊含著恐怖的吸力,即使隔著數十丈,也能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拉扯著他們的身體。“不好!快退!”他大喊一聲,拉著蘇清涵就想往山洞深處跑。
然而,已經晚了。那吸力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瞬間籠罩了他們。三人隻覺得腳下一輕,身體便不由自主地朝著漩渦飛去。風聲在耳邊呼嘯,水流的力量蠻橫地撕扯著他們的衣物和身體。
“抓緊!”蕭烈怒吼,雙臂分彆攬住淩塵和蘇清涵的腰肢,試圖穩住身形。但那吸力太過強大,如同天地倒懸,三人如同三片落葉,被無情地卷入了漩渦中心的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仿佛隻是一瞬,又仿佛經曆了永恒的墜落。蕭烈隻覺得渾身劇痛,像是被無數根針紮入,緊接著“噗通”一聲,冰冷的河水瞬間將他淹沒。他強忍著窒息感,奮力睜開眼,卻隻見一片渾濁的黑暗。
“淩塵!清涵!”他在水中大喊,卻隻換來水流的灌入口鼻。他拚命劃動雙臂,試圖尋找另外兩人,卻隻能感覺到水流的巨大衝擊力將他們不斷衝散。
不知被水流裹挾著衝出多遠,蕭烈忽然感覺身體一輕,似乎衝出了水流的束縛,重重地摔在一片冰冷的石地上。他咳嗆著吐出幾口水,掙紮著爬起來,環顧四周。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地下空間,穹頂極高,隱約可見鐘乳石垂落。地麵是光滑的青石板,散發著濕冷的氣息。更令人驚異的是,空間內並非完全黑暗,牆壁上鑲嵌著一種不知名的發光礦石,散發著幽幽的藍光,勉強照亮了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地宮!蕭烈心中劇震。洛水之下,竟然隱藏著如此龐大的地下建築!
“淩塵?清涵?”他再次呼喊,聲音在空曠的地宮中回蕩,卻隻有自己的回音。他們被衝散了!
蕭烈強壓下心中的焦急,定了定神。他現在沒有內力,必須保持冷靜。他檢查了一下身體,除了幾處擦傷和摔打的淤青,並無大礙。他深吸一口氣,決定先探查周圍的環境,尋找淩塵和蘇清涵的蹤跡。
地宮的地麵由青石板鋪成,上麵刻著繁複的紋路,似乎是某種陣法或地圖。蕭烈沿著一條寬闊的通道向前走去,通道兩側是高大的石壁,上麵也刻滿了模糊的圖案和文字,曆經歲月侵蝕,大多已經無法辨認。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通道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條極為狹窄的通道。蕭烈正猶豫該走哪條,忽然聽到右側通道深處傳來一陣微弱的打鬥聲!
是他們!蕭烈心中一緊,來不及多想,立刻朝著右側通道衝去。通道越來越窄,也越來越深,發光礦石的光芒也變得黯淡起來。打鬥聲越來越清晰,其中還夾雜著蘇清涵壓抑的驚呼!
蕭烈心急如焚,腳下生風。轉過一個彎,眼前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隻見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圓形石室中,蘇清涵正手持“玲瓏”軟劍,與一個渾身籠罩在黑色鬥篷中的人激鬥!那黑衣人身材高瘦,動作詭異迅捷,手中握著一把漆黑的短刃,每一次揮砍都帶著一股陰寒的勁風,直逼蘇清涵的要害。
蘇清涵沒有內力,全憑蘇家“玲瓏劍術”的招式勉強支撐。她的身法依舊靈動,劍花點點,試圖封擋對方的攻擊,但失去了內力加持,她的劍勢缺乏穿透力,速度也慢了許多,隻能一味防守,險象環生。她的左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正不斷滲出,染紅了衣袖。
“清涵!”蕭烈怒吼一聲,撿起地上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便朝著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反應極快,頭也不回,手中短刃反手一撩,“叮”的一聲,將石頭斬成兩半。他緩緩轉過身,兜帽下的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容貌,隻能看到一雙冰冷刺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蕭烈。
“還有一個。”黑衣人的聲音嘶啞低沉,如同金屬摩擦,“正好,一起解決了。”
說罷,黑衣人不再理會蘇清涵,身形一晃,竟如同鬼魅般瞬間出現在蕭烈麵前,短刃帶著破風之聲,直刺蕭烈的心口!
蕭烈沒有內力,無法施展八極拳的剛猛招式。但他畢竟浸淫武道多年,戰鬥經驗極為豐富。眼看短刃及體,他不退反進,身體猛地向左側一擰,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要害,同時右拳緊握,用儘全身力氣,朝著黑衣人的肋下搗去!
這一拳,他用的是八極拳的“崩拳”架子,雖然沒有內力,但多年苦修的拳術功底仍在,拳風依舊淩厲。
黑衣人似乎有些意外蕭烈在失去內力的情況下還有如此快的反應和拳勢,微微一怔,短刃回收,格擋在肋下。
“嘭!”蕭烈的拳頭狠狠砸在短刃上,發出一聲悶響。他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反震力從拳麵傳來,震得他手臂發麻,氣血翻湧,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而黑衣人則隻是身形晃了晃,似乎並未受到太大影響。他冷哼一聲,短刃再次遞出,招式更加狠辣刁鑽。
蕭烈深知自己沒有內力,硬碰硬絕非對手,隻能依靠靈活的步法和八極拳的近身纏鬥技巧與對方周旋。他不斷遊走,尋找著黑衣人的破綻,同時大聲喊道:“清涵,快走!去找淩塵!”
蘇清涵咬著牙,她知道蕭烈是在為她爭取時間。但她怎能拋下蕭烈獨自離開?她強忍著手臂的劇痛,再次挺劍而上,從側麵攻擊黑衣人,試圖牽製住他。
兩人一左一右,配合著與黑衣人纏鬥。然而,失去了內力,他們的攻擊如同隔靴搔癢,根本無法對黑衣人造成實質性的傷害。而黑衣人則如同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每一次出手都精準狠辣,不斷在他們身上製造新的傷口。
蕭烈的後背被短刃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火辣辣地疼。蘇清涵的腿上也中了一下,險些站立不穩。兩人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鮮血染紅了地麵,體力也在飛速消耗。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蕭烈心中焦急,他必須想個辦法脫身。他眼角的餘光瞥見石室角落似乎有一個不起眼的石門,或許那是一條出路。
就在這時,黑衣人抓住一個破綻,短刃直取蕭烈咽喉。蕭烈猛地向後仰身,避過要害,卻感覺胸口一涼,被短刃的勁風刮傷,留下一道血痕。同時,黑衣人一腳踹在蕭烈的小腹上。
“噗!”蕭烈隻覺得一股巨力湧來,再也無法站穩,整個人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咳出一口鮮血。
“蕭大哥!”蘇清涵驚呼,分神之下,被黑衣人一掌拍在肩頭,“哢嚓”一聲,肩胛骨似乎被拍斷,她慘叫一聲,倒飛出去,撞在另一邊的石壁上,昏了過去。
“清涵!”蕭烈目眥欲裂,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被黑衣人一腳踩在胸口,動彈不得。
黑衣人俯視著他,冰冷的眼神中沒有絲毫感情。“八極拳傳人,不過如此。八卦令既然已失,你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就在黑衣人準備下殺手的瞬間,蕭烈忽然看到石室牆壁上的一處圖案在藍光下似乎閃過一絲異樣。那是一幅模糊的壁畫,畫著一個老者在河邊垂釣……等等,那個老者的輪廓,怎麼如此熟悉?
是他!洛水邊那個看似普通的老船夫!
蕭烈心中劇震,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那個總是眯著眼睛,一副和藹模樣的老船夫,竟然就是追殺他們的黑衣人?!
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蕭烈目光的異樣,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弧度。“怎麼?認出什麼了?”
蕭烈強忍著胸口的劇痛和心中的震驚,沒有說話。他不能確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而且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石室的地麵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緊接著,頭頂的鐘乳石上滴下幾滴腐蝕性極強的液體,正好落在黑衣人的腳邊,將青石板腐蝕出幾個冒著白煙的小坑。
黑衣人眉頭一皺,顯然沒想到地宮會有這樣的變故。他腳下用力,將蕭烈踩得更緊,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震動越來越強烈,石室頂部開始有碎石掉落。黑衣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舉起手中的短刃,就要朝著蕭烈的心臟刺下。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同閃電般從石室的陰影中竄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掉落的鐘乳石尖刺,狠狠刺向黑衣人的後心!
是淩塵!
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這裡,臉上帶著一絲焦急和決絕。原來,他被水流衝到了另一個地方,憑借著對八卦方位的感知,一路摸索到這裡,正好看到蕭烈和蘇清涵遇險。
黑衣人反應極快,聽到身後風聲,頭也不回,短刃向後一撩,精準地格擋在鐘乳石尖刺上。
“叮!”一聲脆響,鐘乳石尖刺被斬斷,淩塵隻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震得他手臂發麻,連連後退。
“又來一個送死的。”黑衣人冷哼一聲,暫時放棄了殺蕭烈,轉身朝著淩塵攻去。
淩塵沒有武功,手中也沒有武器,隻能依靠靈活的身法躲避。他的步伐奇特,看似雜亂無章,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黑衣人的攻擊。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著八卦的卦象和方位,身體仿佛本能般隨著那無形的軌跡移動。
蕭烈趁機掙紮著爬到蘇清涵身邊,探了探她的鼻息,還有氣,隻是昏迷了過去。他連忙撕下自己的衣袖,簡單地為她包紮了一下肩上的傷口。
“淩塵,小心!”蕭烈看到黑衣人招式越來越狠,忍不住提醒道。
淩塵一邊躲避,一邊大聲喊道:“蕭大哥,帶清涵走!我來擋住他!”
“胡說!”蕭烈怒吼,他怎麼可能拋下淩塵獨自離開。他環顧四周,試圖找到什麼可以利用的東西。忽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剛才他看到的那幅壁畫上。
壁畫上,老船夫垂釣的旁邊,似乎還有一些更小的圖案和文字。蕭烈強忍著傷痛,湊近了一些,借著藍光仔細看去。
這一看,他不由得愣住了。壁畫上除了老船夫,竟然還畫著一套拳術的招式!那招式剛猛暴烈,發勁如崩山,正是八極拳!而且,壁畫上的八極拳招式,似乎比他所學的更加古樸,也更加精深,隱隱透著一種與天地相合的意境。
在八極拳招式的旁邊,還有一些模糊的文字,似乎記載著這套拳法的起源和發展軌跡。蕭烈心中一動,難道這地宮與八極拳的傳承有關?
就在他思索之際,淩塵那邊已經險象環生。黑衣人看出淩塵沒有內力,隻是依靠步法躲避,頓時不再留手,招式越發陰狠,每一次攻擊都封鎖了淩塵所有的退路。
“噗!”淩塵躲避不及,被黑衣人的短刃劃破了大腿,鮮血瞬間湧出,他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淩塵!”蕭烈大驚,顧不上研究壁畫,抄起地上一塊較大的碎石,再次朝著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側身避開,短刃同時刺向蕭烈。蕭烈早有準備,身體一矮,險之又險地避開,同時將手中的碎石狠狠砸向黑衣人的膝蓋。
黑衣人沒想到蕭烈在如此重傷之下還有如此快的反應,膝蓋被砸中,不由得一個趔趄。
就在這一瞬間,淩塵強忍腿上的劇痛,猛地撲向石室角落的那個石門。他記得那裡似乎有一個機關。
果然,當他的手按在石門旁邊的一塊突起的石頭上時,石門“轟隆”一聲,緩緩打開了。
“快走!”淩塵大喊。
蕭烈不再猶豫,立刻抱起昏迷的蘇清涵,朝著石門衝去。黑衣人很快穩住身形,怒吼一聲,再次追來。
淩塵殿後,一邊跑一邊尋找可以阻礙黑衣人的東西。他看到通道兩側有一些石柱,靈機一動,撿起地上的碎石,朝著石柱上的發光礦石砸去。
礦石被砸落,通道瞬間變得黑暗起來。黑衣人一時不察,速度慢了下來。
蕭烈和淩塵趁機衝進石門,淩塵迅速按下石門內側的機關,“轟隆”一聲,石門再次關閉,將黑衣人的怒吼聲隔絕在了外麵。
兩人靠在冰冷的石門上,大口地喘著氣,身上的傷口傳來陣陣劇痛。
“清涵她……”淩塵看到蘇清涵昏迷不醒,臉上毫無血色,不由得擔心地問道。
“傷得很重,肩胛骨斷了,還有失血過多。”蕭烈臉色凝重,“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給她治傷。”
兩人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更小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個石台,石台上放著一卷古樸的竹簡。
石室的牆壁上,同樣刻滿了圖案和文字。與外麵的壁畫不同,這裡的圖案更加清晰,也更加神秘。其中一幅巨大的壁畫占據了整麵牆壁,上麵畫著一個巨大的八卦圖,八卦圖的周圍,環繞著無數星辰和奇異的符號,而在八卦圖的中央,似乎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在八卦圖的下方,刻著三個古篆大字——推背圖!
淩塵看到這三個字,心中猛地一跳。推背圖!傳說中李淳風和袁天罡所著,預言後世興衰的神作,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他不由自主地走到石台前,拿起那卷竹簡。竹簡觸手冰涼,上麵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和一些奇怪的圖畫。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竹簡,借著石壁上礦石的微光,仔細閱讀起來。
竹簡上的文字晦澀難懂,似乎記載著一些關於天地運行、陰陽變化的奧秘。而那些圖畫,則更加詭異,有的畫著龍爭虎鬥,有的畫著王朝更迭,還有的畫著一些無法理解的異象。
當淩塵看到其中一幅圖畫時,瞳孔驟然收縮。那幅圖畫上,畫著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央有一座地宮,而地宮的上方,赫然是蘇家的府邸!府邸上空烏雲密布,有無數黑影在廝殺,血流成河……
這……這難道是蘇家被滅門的景象?!
淩塵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腦海中關於蘇家滅門的記憶碎片與圖畫中的景象不斷重疊。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觸摸那幅圖畫,想要從中找到更多的線索。
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竹簡的瞬間,一股奇異的能量突然從竹簡中爆發出來,順著他的指尖湧入他的體內!
這股能量並非內力,而是一種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力量,仿佛蘊含著天地間的至理。它在淩塵的經脈中橫衝直撞,瞬間撕裂了他因失去內力而變得脆弱的經脈。
“啊——!”淩塵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隻覺得腦海中仿佛有無數把尖刀在攪動,無數的信息和畫麵如同潮水般湧入他的意識,讓他頭痛欲裂,幾乎要昏厥過去。
推背圖的奧秘,八卦的至理,以及一些零碎的、關於未來和過去的片段……這些信息太過龐大,太過深奧,以淩塵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承受。
“淩塵!你怎麼了?”蕭烈看到淩塵痛苦的樣子,連忙放下蘇清涵,跑過來扶住他。
淩塵艱難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血絲,他看著蕭烈,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腦海中覺醒了,但同時,也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反噬他的身體和精神。
他強行運轉自己所記得的八卦心法,試圖引導那股狂暴的能量,卻發現自己的經脈早已千瘡百孔,根本無法引導。那股能量在他體內橫衝直撞,每一次衝擊都帶來鑽心的疼痛。
蕭烈見狀,心中大急。他不懂推背圖的奧秘,也不知道淩塵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隻能緊緊地扶住淩塵,焦急地問道:“淩塵,堅持住!你到底怎麼了?”
淩塵咬著牙,額頭上布滿了冷汗。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清涵還昏迷著,他們還在地宮裡,危險無處不在。他集中所有的精神,試圖抵抗那股能量的反噬。
就在這時,他腦海中忽然閃過八卦令上的符文。那些符文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在他的意識中緩緩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八卦陣圖。那陣圖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竟然開始一點點地中和那股狂暴的能量。
淩塵心中一喜,連忙引導著自己的意識,融入那八卦陣圖之中。他感覺到,隨著八卦陣圖的旋轉,那股狂暴的能量逐漸變得溫順起來,雖然依舊在衝擊著他的經脈,但速度已經慢了許多。
然而,這隻是暫時的。推背圖中蘊含的力量太過強大,僅憑他現在對八卦的理解,根本無法完全掌控。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承受著巨大的負擔,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劇痛。
“蕭大哥……我沒事……”淩塵勉強擠出幾個字,“隻是……難以承受這推背圖內部隱藏的巨大力量……”
蕭烈看著淩塵蒼白的臉色和嘴角的血跡,知道他在強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無奈。他歎了口氣,不再追問,隻是扶著淩塵,讓他靠在石壁上休息。
“我們得找個地方給清涵治傷,還要想辦法離開這裡。”蕭烈看著昏迷的蘇清涵,沉聲說道,“剛才那個黑衣人……你有沒有覺得他很眼熟?”
淩塵一愣,回想了一下剛才黑衣人的動作和身形,又想起了蕭烈之前的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蕭大哥,你是說……那個老船夫?”
蕭烈點了點頭,臉色凝重:“我剛才在石室裡看到一幅壁畫,畫著一個老船夫,和我們在洛水邊遇到的那個簡直一模一樣。而且,他的身手……很詭異,不像我們見過的任何門派。”
淩塵陷入了沉思。老船夫?那個總是笑眯眯的,看起來毫無威脅的老人,竟然是追殺他們的黑衣人?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可是,蕭烈不會看錯,而且,在地宮之中遇到他,也絕非偶然。
“他為什麼要追殺我們?為什麼要搶走八卦令?”淩塵喃喃自語,心中充滿了疑惑。
蕭烈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對這地宮很熟悉,而且,他似乎不想讓我們找到什麼東西。”他看了一眼石台上的推背圖竹簡,又看了看牆壁上的八極拳壁畫,“這裡麵一定隱藏著巨大的秘密,關於八極拳,關於八卦令,關於推背圖,還有……關於你的身世和清涵家的滅門慘案。”
淩塵的心臟猛地一縮。他的身世,蘇清涵家的滅門慘案……這兩個一直困擾著他的謎團,難道真的能在這裡找到答案?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推背圖竹簡,雖然剛才受到了反噬,但他能感覺到,竹簡中似乎還隱藏著更多的信息,等待著他去發掘。隻是,他現在的身體狀況,根本無法再承受一次那樣的衝擊。
“我們先給清涵治傷吧。”淩塵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和疑惑,“她的傷不能再拖了。”
蕭烈點了點頭,開始檢查蘇清涵的傷勢。她的肩胛骨脫臼,需要複位,而且手臂和腿上的傷口也需要處理。沒有藥物,沒有內力,這將是一個非常艱難的過程。
蕭烈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無論多難,他都要治好蘇清涵。他讓淩塵幫忙按住蘇清涵的身體,然後咬緊牙關,雙手握住蘇清涵的手臂,猛地一拉,同時用膝蓋頂住她的後背。
“哢嚓”一聲輕響,脫臼的肩胛骨複位了。
一直昏迷的蘇清涵猛地睜開眼睛,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再次昏了過去。
蕭烈額頭也冒出了冷汗,他知道這有多疼。他連忙用更加乾淨的布條,重新為蘇清涵包紮好傷口。
就在這時,外麵的石門傳來了“咚咚咚”的敲擊聲,聲音沉悶而有力,仿佛是用某種重物在撞擊。
黑衣人追來了!
石門被敲打得“咚咚”作響,每一次撞擊都讓整個石室微微震動。蕭烈和淩塵臉色同時一變,知道黑衣人很快就會破門而入。
“怎麼辦?”淩塵看著虛弱的蘇清涵和受傷的自己與蕭烈,心中有些焦急。他們現在幾乎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蕭烈環顧四周,目光落在石室另一側的牆壁上。那裡似乎有一條更加狹窄的通道,被厚厚的灰塵覆蓋,看起來很久沒有人走過了。
“走這邊!”蕭烈當機立斷,抱起蘇清涵,朝著那條通道跑去。淩塵緊隨其後。
通道非常狹窄,隻能容一人通過,而且布滿了蛛網和碎石。他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奔跑,身後的敲擊聲越來越密集,石門已經開始出現裂縫。
跑了不知多久,通道前方出現了一個岔路口,左右各有一條通道。
“分頭走!”蕭烈低聲說道,“這樣至少有一路能活下去。我帶清涵走左邊,你走右邊,我們在上麵彙合!”
淩塵心中一緊,他不想和他們分開,但他知道蕭烈說得對。現在這種情況,分開是最好的選擇。他點了點頭,看著蕭烈懷中昏迷的蘇清涵,又看了看蕭烈身上的傷口,沉聲道:“蕭大哥,照顧好清涵。”
淩塵看著他們消失在黑暗中,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推背圖竹簡,轉身衝進了右邊的通道。
右邊的通道更加曲折,時而向上,時而向下,仿佛一個巨大的迷宮。淩塵沒有內力,隻能依靠自己的雙腿奔跑。他的大腿傷口還在流血,每跑一步都傳來鑽心的疼痛,但他不敢停下。他能聽到身後傳來黑衣人破開門後的怒吼聲,以及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淩塵一邊跑,一邊在腦海中推演著八卦的方位。他記得推背圖竹簡上的一些符號,似乎與八卦的方位有關。他試圖將這些符號與通道的走向結合起來,尋找一條正確的出路。
忽然,他感覺到腳下的地麵一震,前方的通道中冒出一股濃濃的白霧。白霧帶著刺鼻的氣味,讓人頭暈目眩。
淩塵心中一驚,連忙屏住呼吸,放慢了腳步。他知道這可能是地宮的機關。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憑借著對八卦方位的感知,避開了幾處隱藏在白霧中的尖刺陷阱。
就在他以為快要走出白霧區時,腳下忽然一空!
淩塵驚呼一聲,身體再次墜落。這一次,墜落的距離不長,他很快就摔在了一個柔軟的東西上。
他連忙爬起來,發現自己落在一個巨大的蛛網中央。蛛網粘稠而堅韌,將他牢牢地粘住。更可怕的是,蛛網的中央,盤踞著一隻巨大的蜘蛛,通體漆黑,眼睛閃爍著幽綠的光芒,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淩塵頭皮發麻,他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蜘蛛。他拚命掙紮,想要掙脫蛛網,但蛛網越纏越緊。
巨大的蜘蛛似乎感受到了獵物的掙紮,緩緩地朝著淩塵爬來,口中吐出更多的蛛絲。
淩塵心中大急,他看到蜘蛛的毒牙閃著寒光,知道一旦被它咬中,必死無疑。他環顧四周,看到蛛網旁邊有一根斷裂的鐘乳石,上麵布滿了尖銳的石刺。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他腦中形成。他不再掙紮,而是集中精神,感受著八卦的方位。他記得,在八卦中,“震”為雷,主震動。
他深吸一口氣,用儘全身力氣,猛地朝著鐘乳石的方向撞去!
“嘭!”一聲悶響,淩塵的身體撞在鐘乳石的尖刺上。雖然被蛛網緩衝了一下,但尖刺還是刺破了他的皮膚,帶來一陣劇痛。
然而,他的目的達到了。劇烈的撞擊讓整個蛛網都震動起來,巨大的蜘蛛也被震得一個趔趄。
趁著這個機會,淩塵再次用力,用身體撞擊鐘乳石。這一次,他對準了蛛網與鐘乳石連接的地方。
“哢嚓!”幾聲輕響,連接著蛛網的鐘乳石竟然被他撞得鬆動了!
巨大的蜘蛛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淩塵咬緊牙關,用儘最後一絲力氣,猛地一撞!
“轟隆!”一聲巨響,連接著蛛網的鐘乳石徹底斷裂,整個蛛網連同上麵的巨大蜘蛛一起墜落下去!
淩塵也隨著蛛網墜落,但他在墜落的過程中,看到了旁邊牆壁上有一個小小的洞口。他連忙伸出手,抓住了洞口邊緣的一塊凸起的石頭,險之又險地停了下來。
蛛網和巨大的蜘蛛墜入了黑暗的深淵,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然後便沒有了聲息。
淩塵癱在洞口邊緣,大口地喘著氣,身上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不斷滲出。他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他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小心翼翼地爬進了洞口。洞口後麵是一條更加狹窄的通道,隻能容他匍匐前進。
通道的儘頭,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淩塵心中一喜,連忙爬了過去。
當他從通道中爬出來時,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地下湖泊旁邊。湖泊的水麵平靜如鏡,倒映著穹頂上的發光礦石,呈現出一片詭異的藍色。
湖泊的中央,有一個小小的島嶼,島上矗立著一座古老的祭壇。祭壇上,似乎擺放著什麼東西。
淩塵心中一動,他感覺到那祭壇上的東西,似乎與他手中的推背圖竹簡有著某種聯係。
他想要靠近島嶼,卻發現湖泊的四周沒有船隻,也沒有橋梁。他試著將腳伸進湖水中,卻發現湖水冰冷刺骨,而且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力,仿佛要將他吸入湖底。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腳步聲!
黑衣人追來了!
淩塵心中一緊,連忙躲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他看到黑衣人從通道中走了出來,目光警惕地環顧四周,很快就鎖定了湖泊中央的祭壇。
黑衣人沒有猶豫,直接踏入了湖水中。令人驚訝的是,湖水的吸力對他似乎沒有任何作用。他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朝著湖泊中央的祭壇走去。
淩塵躲在岩石後麵,屏住呼吸,心中充滿了疑惑。為什麼湖水的吸力對黑衣人沒有作用?他到底是什麼人?
就在這時,他看到湖泊的水麵上,忽然浮現出無數的八卦符文!那些符文光芒閃爍,仿佛在組成一個巨大的陣法。
黑衣人走到陣法中央,祭壇上的東西忽然發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射向天空。
淩塵被光芒刺得睜不開眼睛,他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從祭壇傳來,席卷了整個地宮。
與此同時,他聽到了遠處傳來的蕭烈的怒吼聲和蘇清涵的驚呼聲!
他們也遇到了危險!
淩塵心中大急,他想要去幫助他們,卻被眼前的陣法和黑衣人擋住了去路。他看著手中的推背圖竹簡,又看了看湖泊上的八卦符文,一個大膽的想法再次在他腦中形成。
他記得推背圖竹簡上的一些內容,似乎與破解陣法有關。他深吸一口氣,集中精神,開始在腦海中推演起來。
然而,就在他剛剛找到一絲頭緒時,一股強大的精神衝擊突然從推背圖竹簡中傳來!
“啊——!”淩塵再次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推背圖中的信息和八卦符文在他的腦海中瘋狂地旋轉、碰撞,讓他痛苦不堪。
這一次的反噬比上次更加猛烈,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撕裂,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地顫抖。
在他意識模糊的最後一刻,他看到黑衣人已經走到了祭壇前,拿起了祭壇上的東西。那是一塊黑色的令牌,上麵刻著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案!
然後,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另一邊,蕭烈抱著蘇清涵在左邊的通道中狂奔。通道蜿蜒曲折,時而狹窄如鼠洞,時而寬敞如大殿。蕭烈的體力也在飛速消耗,胸口和後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但他不敢停下。
他能聽到身後傳來的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那腳步聲沉重而有節奏,每一次落地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蕭大哥……”懷中的蘇清涵忽然發出一聲微弱的,緩緩睜開了眼睛。
“清涵,你醒了?”蕭烈心中一喜,連忙停下腳步,將她靠在石壁上,“感覺怎麼樣?”
蘇清涵臉色依舊蒼白,她動了動肩膀,疼得皺起了眉頭:“好多了……謝謝你,蕭大哥。”她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又看了看蕭烈身上的傷口,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我們這是在哪裡?淩塵呢?”
“我們分開走了,他走的右邊通道。”蕭烈簡單地解釋了一下,“那個黑衣人追來了,我們必須儘快找到出路。”
蘇清涵點了點頭,掙紮著想要站起來:“我能走,我們一起走。”
蕭烈看著她虛弱的樣子,有些猶豫,但他知道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他扶著蘇清涵,兩人互相攙扶著,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沒多久,前方的通道被一堵石牆擋住了。石牆光滑平整,沒有任何縫隙。
“怎麼會這樣?”蕭烈皺起了眉頭,他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任何機關。
蘇清涵仔細觀察著石牆,忽然指著石牆上的一個不起眼的圖案說道:“蕭大哥,你看這個,好像是蘇家的標記。”
蕭烈湊近一看,果然,石牆上刻著一個小小的、類似於蘭花的圖案,正是蘇家的族徽。
“蘇家的標記?難道這裡和蘇家有關?”蕭烈心中疑惑,他試著按壓那個圖案,石牆沒有任何反應。
就在這時,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黑衣人就要追來了!
蕭烈心中大急,他環顧四周,看到旁邊有一根掉落的石柱,大約有碗口粗細。他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清涵,離遠點。”蕭烈讓蘇清涵退後,然後雙手握住石柱,運起全身的力氣,朝著石牆砸去!
“嘭!”一聲巨響,石柱撞在石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石牆卻紋絲不動。
蕭烈隻覺得手臂發麻,氣血翻湧,他咬緊牙關,再次舉起石柱,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嘭!嘭!”連續幾次撞擊,石牆終於出現了一些裂縫。
然而,就在這時,黑衣人已經追了上來。他看到蕭烈和蘇清涵,眼中閃過一絲冷厲,手中的短刃再次揮出。
蕭烈連忙放下石柱,將蘇清涵護在身後,同時撿起地上的碎石,朝著黑衣人砸去。
黑衣人輕鬆避開碎石,短刃直刺蕭烈的胸口。
蕭烈沒有內力,隻能依靠身體的本能閃避。他猛地向旁邊一滾,避開了要害,卻被短刃劃傷了手臂。
“蕭大哥!”蘇清涵驚呼,她看到旁邊的石柱,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她忍著肩膀的劇痛,用儘全身力氣,將石柱朝著黑衣人推去!
石柱雖然沉重,但在蘇清涵的推動下,還是緩緩地朝著黑衣人滾去。
黑衣人沒想到蘇清涵在如此重傷之下還有力氣推動石柱,微微一愣,連忙後退。
趁著這個機會,蕭烈再次舉起石柱,狠狠地砸向石牆上的裂縫!
“轟隆!”一聲巨響,石牆終於被砸出了一個大洞!
“走!”蕭烈大喊一聲,拉著蘇清涵,從洞口鑽了出去。
洞口後麵是一條狹窄的水道,水流湍急,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我們隻能從這裡走了。”蕭烈看著湍急的水流,沉聲說道。他知道這很危險,但他們彆無選擇。
蘇清涵點了點頭,沒有猶豫。
兩人跳入水道,立刻被湍急的水流衝走。水道蜿蜒曲折,如同一個巨大的滑梯。他們在水中翻滾著,碰撞著兩側的石壁,身上不斷增添新的傷口。
不知過了多久,水流忽然變得平緩起來,他們被衝到了一個寬敞的地下水池中。
水池的四周是光滑的石壁,沒有任何出口。蕭烈和蘇清涵掙紮著遊到岸邊,癱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現在怎麼辦?”蘇清涵看著四周光滑的石壁,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蕭烈環顧四周,他看到水池中央有一個小小的石台,石台上似乎放著一把鏽跡斑斑的短刃。
他心中一動,遊到石台邊,拿起了那把短刃。短刃入手冰涼,雖然鏽跡斑斑,但依舊能感覺到它曾經的鋒利。
就在他拿起短刃的瞬間,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力量從短刃中傳來,那是八極拳的力量!
他仔細觀察著短刃,發現短刃的刀柄上刻著一些模糊的花紋,這些花紋竟然和他在石室中看到的八極拳壁畫上的花紋有些相似!
他試著揮舞了一下短刃,雖然沒有內力,但他能感覺到,這把短刃似乎能引導他打出更加剛猛的招式。
“清涵,你看這個。”蕭烈將短刃遞給蘇清涵。
蘇清涵接過短刃,仔細看了看,也感覺到了一絲異樣:“這好像是……八極拳的兵器?”
蕭烈點了點頭:“我在石室裡看到過類似的壁畫,這可能是八極拳某位前輩留下的兵器。”
他忽然想起了石室裡的八極拳壁畫,那些更加古樸、更加精深的招式。他閉上眼睛,開始在腦海中回憶那些招式。
隨著他的回憶,他感覺手中的短刃似乎變得越來越輕,越來越順手。他仿佛看到了那位前輩在演練八極拳,每一招每一式都蘊含著天地的至理。
他忍不住按照腦海中的記憶,揮舞起手中的短刃。
起初,他的動作還有些生澀,但隨著不斷的揮舞,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舒展,一股微弱的力量竟然在他的體內緩緩流動起來!
這不是內力,而是一種更加純粹、更加本源的力量,仿佛是從他的筋骨血肉中提煉出來的。
“喝!”蕭烈低喝一聲,手中的短刃猛地向前刺出,帶著一股淩厲的勁風,刺向旁邊的石壁!
“噗!”一聲輕響,短刃竟然刺入了堅硬的石壁之中!
蕭烈和蘇清涵同時愣住了。這石壁堅硬無比,剛才他們用石柱都砸不開,現在這把鏽跡斑斑的短刃竟然能刺入其中?
蕭烈心中激動,他感覺到,自己似乎領悟了八極拳的某種奧秘。這不是依靠內力,而是依靠身體的協調和發力,將全身的力量集中於一點,從而產生巨大的破壞力。
“清涵,我好像明白了!”蕭烈興奮地說道,“八極拳的精髓,不僅僅是內力,更是身體的運用和發力的技巧!”
蘇清涵看著蕭烈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也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太好了,蕭大哥。”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水池上方傳來的水聲。有人來了!
蕭烈和蘇清涵連忙躲到石柱後麵,警惕地看著水麵。
隻見一個身影從水道中鑽了出來,正是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環顧四周,很快就發現了蕭烈和蘇清涵躲在石柱後麵。他冷哼一聲,手中的短刃再次揮出,朝著石柱砍去!
“鐺!”一聲巨響,黑衣人手中的短刃砍在石柱上,火星四濺。
蕭烈知道躲不過去,他深吸一口氣,回憶著腦海中的八極拳招式,手中的鏽刃猛地向前刺出,迎向黑衣人的短刃!
“叮!”兩聲脆響,兩把短刃碰撞在一起。
這一次,蕭烈沒有被震飛,反而感覺到一股力量順著鏽刃傳來,讓他的手臂微微一麻。
黑衣人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蕭烈在失去內力的情況下,竟然能擋住他的攻擊。他加大了力量,短刃上的陰寒勁風更盛。
蕭烈咬緊牙關,不斷變換著招式,將腦海中回憶起的八極拳招式與手中的鏽刃結合起來。他的動作越來越流暢,越來越剛猛,每一次揮砍都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
蘇清涵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她雖然不懂八極拳,但也能感覺到蕭烈的變化。他的招式不再像之前那樣隻是簡單的格擋和躲避,而是充滿了攻擊性,每一次出手都似乎在尋找著黑衣人的破綻。
然而,黑衣人畢竟實力強大,而且經驗豐富。他很快就適應了蕭烈的招式,開始反擊。他的招式更加詭異,更加陰狠,每一次攻擊都直指蕭烈的要害。
蕭烈依靠著對八極拳的新領悟,勉強支撐著,但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體力也在飛速消耗。
就在這時,他看到蘇清涵悄悄地繞到了黑衣人的身後,手中緊緊握著一塊撿來的石頭。
蕭烈心中一動,他故意賣了個破綻,露出了自己的後背。
黑衣人果然上當,短刃猛地刺向蕭烈的後背。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蘇清涵猛地將手中的石頭砸向黑衣人的後腦!
黑衣人聽到身後風聲,連忙側身躲避,但還是被石頭砸中了肩膀。
“嘭!”一聲悶響,黑衣人一個踉蹌。
趁著這個機會,蕭烈手中的鏽刃猛地向前刺出,刺向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反應極快,短刃回收,格擋在胸前。
“叮!”一聲脆響,鏽刃和短刃再次碰撞在一起。
然而,這一次,蕭烈感覺到手中的鏽刃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然後“哢嚓”一聲,鏽刃竟然斷成了兩截!
鏽刃的斷口處,露出了一絲寒光。
黑衣人也被震得後退了兩步,他看著手中的短刃,又看了看蕭烈,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蕭烈握著剩下的半截鏽刃,喘著粗氣,眼神卻依舊堅定。
就在這時,整個地宮再次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
水池的水麵開始瘋狂地波動,四周的石壁上出現了無數的裂縫。
“不好!地宮要塌了!”蕭烈大喊一聲,拉著蘇清涵,朝著水池的另一邊跑去。
黑衣人似乎也意識到了危險,他沒有再追蕭烈和蘇清涵,而是轉身朝著水道的方向跑去。
蕭烈和蘇清涵跑到水池邊,看到那裡有一個向上的通道,通道中不斷有水湧出來。
“快上去!”蕭烈大喊。
兩人跳入通道,拚命地向上遊去。通道狹窄而陡峭,水流的衝擊力極大。他們每向上遊一步都非常艱難。
不知遊了多久,他們終於看到了一絲微弱的陽光。
“我們快到水麵了!”蘇清涵興奮地喊道。
兩人再次鼓起力氣,朝著陽光的方向遊去。
終於,他們衝出了水麵,看到了熟悉的洛水河岸。
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暖洋洋的。蕭烈和蘇清涵互相攙扶著,爬上了河岸,癱倒在草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他們活下來了!
然而,當他們冷靜下來,才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淩塵還沒有出來!
洛水岸邊,夕陽的餘暉將蕭烈和蘇清涵的身影拉得很長。兩人身上布滿了傷口,衣衫襤褸,狼狽不堪。蘇清涵的肩膀已經簡單處理過,但臉色依舊蒼白,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淩塵……他會不會……”蘇清涵的聲音有些顫抖,不敢說出那個最壞的結果。
蕭烈望著波濤洶湧的洛水,眉頭緊鎖,心中同樣焦急萬分。“不會的,淩塵那麼聰明,他一定能找到出路的。”他雖然這樣說,但心中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地宮之中凶險萬分,又有黑衣人虎視眈眈,淩塵又失去了武功,能否安全脫險,實在是未知數。
兩人在岸邊等了很久,從夕陽西下等到月上中天,洛水麵上始終沒有淩塵的身影。夜風吹過,帶著刺骨的寒意,吹在他們身上的傷口上,陣陣刺痛。
“我們不能再等了,”蕭烈終於站起身,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天一亮,我們就下水去找。”
蘇清涵點了點頭,眼中重新燃起一絲希望。
就在這時,遠處的洛水中央,忽然泛起一陣漣漪。一個身影掙紮著從水中浮了出來,朝著岸邊漂來。
“是淩塵!”蘇清涵率先看到,激動地大喊起來。
蕭烈心中一喜,連忙衝下河岸,跳入水中,將淩塵拖上了岸。
淩塵渾身濕透,臉色蒼白如紙,嘴角還殘留著一絲血跡,顯然受了不輕的傷。他昏迷不醒,手中卻緊緊地握著一卷竹簡。
“淩塵!淩塵!你醒醒!”蕭烈焦急地呼喚著,輕輕拍打著涼塵的臉頰。
過了好一會兒,淩塵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蕭烈和蘇清涵,眼中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容:“蕭大哥……清涵……我回來了……”
說完,他便再次昏了過去。
蕭烈和蘇清涵連忙將淩塵抬到一個避風的地方,檢查他的傷勢。他身上有多處傷口,尤其是大腿上的傷口,因為長時間浸泡在水中,已經有些發炎。更嚴重的是,他的內息紊亂,似乎受到了嚴重的內傷。
“他好像是中了某種精神衝擊,”蘇清涵仔細檢查了一下,皺著眉頭說道,“體內的氣息非常混亂,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反噬過。”
蕭烈想起了淩塵在地宮中拿起推背圖竹簡時的情景,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他沒有多說,隻是和蘇清涵一起,小心翼翼地為淩塵處理傷口。
幸好,他們在岸邊找到了一些具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草藥,雖然效果不如內傷藥,但也能緩解一下。
處理完傷口,三人依偎在一起,靠著岩石休息。經曆了地宮的凶險,劫後餘生的感覺讓他們倍感珍惜。
“蕭大哥,清涵,”淩塵再次醒來時,天色已經微亮,他看著兩人,眼中充滿了感激,“謝謝你們。”
“跟我們還客氣什麼,”蕭烈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說吧,你在地宮裡都遇到了什麼?那個黑衣人到底是誰?”
淩塵沉默了片刻,腦海中回想著地宮中的種種經曆,尤其是黑衣人站在祭壇前的那一幕。他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但是我看到他拿到了一塊黑色的八卦令,上麵刻著一個巨大的八卦圖案。”
“黑色的八卦令?”蕭烈和蘇清涵同時愣住了。他們之前找到的八卦令都是不同顏色的,分彆代表著不同的卦象,這塊黑色的八卦令又代表著什麼?
“而且,我還看到了推背圖,”淩塵繼續說道,他拿出懷中的竹簡,雖然有些潮濕,但依舊保存完好,“上麵記載了很多關於未來和過去的事情,還有……關於蘇家滅門的圖畫。”
他將竹簡遞給蘇清涵。
蘇清涵接過竹簡,雙手微微顫抖。她小心翼翼地展開竹簡,當看到那幅畫著蘇家府邸被血洗的圖畫時,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果然是這樣……”蘇清涵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悲傷和憤怒,“原來推背圖早就預言了這一切……”
蕭烈也湊過來看了看,眉頭緊鎖:“推背圖既然能預言,那有沒有記載是誰滅了蘇家?還有,淩塵你的身世呢?”
淩塵搖了搖頭:“推背圖上的圖畫和文字都很模糊,而且我受到了反噬,很多東西都記不清了。不過,我感覺這一切都和八極拳、八卦令以及那個黑衣人有關。”
他想起了黑衣人的身形和動作,又想起了洛水邊的老船夫,心中越發疑惑:“蕭大哥,你說那個黑衣人會不會真的是那個老船夫?”
蕭烈點了點頭:“很有可能。他對地宮如此熟悉,而且武功詭異,絕非等閒之輩。”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蘇清涵擦乾眼淚,眼中充滿了疑惑,“他和蘇家到底有什麼恩怨?”
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回答。
三人陷入了沉默,洛水的濤聲在耳邊響起,仿佛在訴說著無儘的謎團。
丟失的八卦令,神秘的黑衣人,推背圖的預言,八極拳的奧秘,淩塵的身世,蘇家的滅門慘案……這一切都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謎團,籠罩在他們的心頭。
“不管怎樣,我們一定要查清楚真相,”蕭烈打破了沉默,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八令我們會重新收集,黑衣人我們會找到,蘇家的仇我們會報,淩塵的身世我們也會弄清楚!”
淩塵和蘇清涵看著蕭烈,眼中也燃起了鬥誌。
“嗯!”
“我們一起!”
三人相視一笑,雖然身上傷痕累累,雖然前路依舊迷茫,但他們的心中卻充滿了力量。
就在這時,淩塵忽然皺起了眉頭,他感覺到手中的推背圖竹簡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他低頭看去,隻見竹簡上的一個符號竟然微微發亮,仿佛在指引著什麼。
“你們看這個……”淩塵將竹簡遞給蕭烈和蘇清涵。
兩人湊近一看,果然看到那個符號在發光。
“這是什麼意思?”蘇清涵疑惑地問道。
蕭烈看著那個符號,若有所思:“這好像是……乾卦的符號。難道說,下一枚八卦令,和乾卦有關?”
淩塵心中一動,他想起了推背圖上的一些內容,似乎提到過乾卦代表著天,也代表著開始。
“也許,這是推背圖在給我們指引方向。”淩塵說道。
蕭烈點了點頭:“不管怎樣,這是一個線索。我們休息一下,然後就出發。”
陽光終於衝破了雲層,灑在洛水之上,波光粼粼。蕭烈、淩塵和蘇清涵三人站在岸邊,望著東方,眼中充滿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