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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青峰夜話驚玄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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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鋒客棧的更漏敲過三更,萬籟俱寂。淩塵盤膝坐在床上,雙目微闔,體內太極玄功如潺潺流水般運轉,白日裡的疲憊與內力消耗正緩緩恢複。忽然,他耳尖微動——窗外竹林深處,傳來幾不可聞的衣袂破風聲,夾雜著金屬器物的細微碰撞。

“來了。”淩塵心中一凜,猛地睜開眼,眸中精光爆閃。他悄無聲息地滑下床,指尖貼在窗紙邊緣,內力微吐,將窗紙映出的光影波動儘收眼底。隻見三道黑影如狸貓般掠過客棧院牆,身法詭譎,正是幽冥閣慣用的“地行術”。

幾乎同時,隔壁蘇清涵的房間傳來一聲極輕的驚呼,隨即是兵刃交擊的脆響。淩塵不再猶豫,足尖一點,如離弦之箭般撞開窗戶,身形在空中劃出一道玄妙的弧線,正是八卦遊身步的精髓,瞬間落在蘇清涵房門前。

房門已被撞開,蘇清涵手持軟劍,正與兩名黑衣人纏鬥。她的“蘇式輕靈劍”步法飄逸,但內力稍遜,被黑衣人刀勢壓製得左支右絀。另一道黑影則繞過戰團,直撲蘇清涵的行囊,顯然是奔著可能存在的玄圖線索而來。

“休得放肆!”淩塵沉喝一聲,雙掌齊出,掌心隱有淡金光芒流轉,正是太極玄功催至半途的“雲手”。掌風未至,一股柔和卻黏膩的勁氣已卷向那名摸向行囊的黑衣人。黑衣人隻覺手腕一麻,動作陡然一滯,回頭怒視時,淩塵已欺近身前。

“八卦·坎水掌!”淩塵掌勢一變,左掌劃圓,右掌直推,掌風帶著絲絲寒意,如水流般纏繞黑衣人周身。這一掌看似平淡,卻暗含八卦相生之理,黑衣人隻覺自己的刀勢如同陷入泥沼,每一次格擋都被卸去七分力道。

“哼,八卦玄宗的小崽子,也敢管閒事!”另一名黑衣人見狀,舍棄蘇清涵,揮刀直劈淩塵後心。刀風狠辣,帶著幽冥閣邪功特有的陰寒之氣。

“蕭兄,助我!”淩塵頭也不回,朗聲道。

“來了!”一聲洪鐘般的怒喝從樓下炸開,蕭烈如猛虎下山般撞破二樓欄杆,身形在空中一沉,右拳緊握,拳鋒上隱隱有血氣蒸騰,正是八極拳的“崩拳”!“砰”的一聲,他硬生生接下那黑衣人的劈砍,拳刀相交處爆發出刺耳的金鐵交鳴聲,黑衣人隻覺手臂發麻,虎口迸裂,長刀險些脫手。

“好小子,夠猛!”黑衣人又驚又怒,沒想到這看似魯莽的少年竟有如此剛猛的臂力。

淩塵趁此機會,雙掌連環拍出,“離火掌”“震雷掌”交替施展,掌影重重,將先前那名黑衣人逼得連連後退。蘇清涵趁機調整氣息,軟劍化作一道紫電,刁鑽地刺向黑衣人的破綻。

三人初次聯手,竟隱隱暗合陰陽剛柔之道——淩塵的太極掌法如流水般卸力控場,蕭烈的八極拳如雷霆般正麵強攻,蘇清涵的輕靈劍法則如遊魚般伺機而動。黑衣人雖配合默契,但在這剛柔並濟的攻勢下,很快便落入下風。

“撤!”為首的黑衣人見勢不妙,猛地拋出三枚。刹那間,刺激性的濃煙彌漫開來,伴隨著幾聲呼哨,三道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想跑?”蕭烈怒吼一聲,正要追去,卻被淩塵攔住。

“蕭兄,窮寇莫追,當心有埋伏。”淩塵喘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凝重,“這些人是幽冥閣的精銳,剛才的裡恐怕還摻了迷藥。”他取出隨身攜帶的解毒丹遞給蘇清涵,“蘇姑娘,快服下,以防萬一。”

蘇清涵接過丹藥,臉色有些蒼白:“多謝淩公子,蕭公子。這些人……似乎比白天的更厲害。”

蕭烈搓了搓拳頭,看著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奶奶的,跑的比兔子還快!要不是這鬼煙霧,老子非砸斷他們的狗腿不可!”

淩塵走到窗邊,望著深邃的夜色,眉頭緊鎖:“他們能這麼快找到我們,說明客棧裡可能有內鬼,或者我們的行蹤早已被盯上了。”他頓了頓,看向蕭烈,“蕭兄,剛才你說那些人找你要‘坎卦殘片’,你確定之前從未見過類似的東西?”

蕭烈撓了撓頭,一臉困惑:“我就是下山幫師父送封信,路過青鋒鎮買了壺酒,哪見過什麼破殘片?不過……”他忽然想起什麼,“我師父最近倒是總在密室裡研究一幅古畫,不讓我們靠近,難道……”

淩塵與蘇清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凝重。玄圖殘片、八極武館、幽冥閣……這三者之間的聯係,似乎比他們想象的更加緊密。

“蕭兄,”淩塵沉聲道,“事到如今,恐怕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了。幽冥閣既然同時盯上了你我,說明玄圖殘片的線索,很可能就在我們各自的任務之中。”

蘇清涵點頭道:“淩公子說得對。我祖父曾告訴我,濟世堂祖上與八卦玄宗有過淵源,似乎也守護著某樣與‘圖’相關的東西。或許,這乾元令與我要送的東西,都與玄圖殘片有關。”

蕭烈一拍大腿:“管他什麼殘片不殘片,敢惹老子,就是跟八極武館過不去!淩兄弟,蘇姑娘,你們要去青州,我正好也要往那個方向走,不如我們結伴同行,路上也有個照應!”

淩塵沉吟片刻,道:“如此甚好。隻是前路艱險,蕭兄可要想清楚了。”

“囉嗦什麼!”蕭烈大大咧咧地擺手,“男子漢大丈夫,怕什麼艱險!走,天亮就出發,要是再遇上那些龜孫子,看老子怎麼收拾他們!”

看著蕭烈豪氣乾雲的樣子,淩塵與蘇清涵相視一笑,心中的擔憂也減輕了幾分。三人商定後,便各自回房收拾行囊,準備天亮後立刻離開青鋒鎮。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三人便悄悄離開了青鋒客棧。老掌櫃看著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隨即又低下頭擦拭桌子,仿佛昨夜的廝殺從未發生。

出了小鎮,三人沿著官道向青州方向行進。蕭烈性子急躁,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麵,時不時揮舞著拳頭,練習八極拳的樁功。淩塵則與蘇清涵並肩而行,低聲討論著江湖見聞與玄圖的線索。

“淩公子,你說這先天八卦玄圖,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為何幽冥閣會如此覬覦?”蘇清涵輕聲問道,眉宇間帶著一絲憂慮。

淩塵搖頭道:“師父隻說玄圖是我派立派根基,蘊含武學至理,並未提及其他。但從幽冥閣的舉動來看,恐怕玄圖的秘密遠不止於此,或許……還關乎天下氣運。”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懷中的紫檀木盒,經過昨夜的激戰,乾元令似乎更加溫熱,偶爾還會傳來極其微弱的共鳴,仿佛在呼應著什麼。

就在這時,前方的蕭烈突然停下腳步,眉頭緊鎖地望向路邊的一片密林。

“怎麼了,蕭兄?”淩塵上前問道。

蕭烈指了指密林深處,沉聲道:“裡麵有人,是我們八極武館的人。”

果然,片刻後,從密林中走出三名勁裝漢子,為首一人腰佩八極武館的青銅令牌,見到蕭烈,立刻抱拳行禮:“參見少館主!”

蕭烈皺了皺眉:“趙武,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那名叫趙武的漢子臉上露出焦急之色:“少館主,您可讓我們好找!館主讓您立刻回武館,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蕭烈追問。

趙武看了一眼淩塵和蘇清涵,欲言又止。蕭烈見狀,揮了揮手:“他們是我的朋友,有什麼話直說!”

趙武這才咬牙道:“少館主,您走後,武館裡來了一位自稱‘幽冥閣使者’的人,說要與我們合作,共同尋找玄圖殘片,還許諾給我們大量金銀和武功秘籍。大長老他們……似乎有些動心了。”

“什麼?!”蕭烈猛地瞪大眼睛,拳頭捏得“咯咯”作響,“我師父呢?他怎麼說?”

“館主他……”趙武臉上露出苦澀,“館主閉門不出,隻說讓我們找到您,聽您的意思。少館主,您知道的,大長老他們一直覺得我們八極武館勢單力薄,想借助外力壯大,這次……”

蕭烈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猛地轉身,一拳砸在旁邊的樹乾上,“砰”的一聲,碗口粗的樹乾竟被砸出一個深深的拳印,樹皮碎屑紛飛。

“混賬!”蕭烈怒吼道,“幽冥閣是什麼東西?那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們的話也能信?!”

淩塵與蘇清涵對視一眼,心中了然。八極武館內部的分歧,果然如大綱所料,開始顯現了。

“蕭兄,息怒。”淩塵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此事關係重大,你必須立刻趕回八極武館,阻止大長老他們。若是八極武館真的與幽冥閣合作,不僅會淪為武林公敵,恐怕連你師父也會被他們算計。”

蘇清涵也柔聲勸道:“蕭公子,淩公子說得對。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先見到你師父,問清情況,再從長計議。”

蕭烈深吸幾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他看著淩塵和蘇清涵,臉上露出一絲掙紮:“可是……你們怎麼辦?幽冥閣的人不會放過你們的。”

“蕭兄放心,”淩塵微微一笑,眼中透著自信,“我與蘇姑娘會小心行事,況且,我們也要儘快趕到青州,將乾元令交給蘇老先生,或許他能給我們提供一些線索。”

“可是……”蕭烈還想說什麼,卻被淩塵打斷。

“蕭兄,八極武館不能落入幽冥閣手中,這關係到整個江湖的安危,也關係到你的身世和師門。”淩塵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是八極武館的少館主,這個時候,你必須回去。”

蕭烈看著淩塵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蘇清涵鼓勵的目光,終於狠狠地點了點頭:“好!淩兄弟,蘇姑娘,你們多保重!等我解決了武館的事,立刻去青州找你們!”

說罷,他對著趙武等人喝道:“走!回八極武館!”

“是!”趙武等人應聲,又對著淩塵和蘇清涵拱手行禮,這才跟著蕭烈,匆匆消失在密林之中。

看著蕭烈離去的背影,淩塵心中不禁有些擔憂。八極武館內部的爭鬥,恐怕比他們想象的更加複雜,蕭烈此去,必然是一場硬仗。

“希望蕭公子能順利解決吧。”蘇清涵輕聲說道,眼中也帶著一絲憂慮。

淩塵點了點頭,不再多想:“我們也走吧,抓緊時間趕路,爭取早日到達青州。”

兩人不再停留,繼續沿著官道前行。少了蕭烈的豪邁笑聲,路上顯得有些冷清,但淩塵和蘇清涵卻默契地加快了腳步,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催促著他們不斷前進。

又行了兩日,兩人來到一處名為“落馬坡”的荒涼地帶。這裡山路崎嶇,荒草叢生,據說常有山賊出沒。淩塵不敢大意,時刻保持著警惕,體內太極玄功悄然運轉,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

就在他們穿過一片亂葬崗時,淩塵懷中的紫檀木盒突然傳來一陣強烈的震顫,比前兩次更加明顯!與此同時,盒麵上的“乾”字卦象竟發出淡淡的藍光,透過衣衫隱隱可見。

“嗯?”淩塵心中一驚,立刻停下腳步,運功探查。隻見那藍光並非恒定,而是如同心跳般微微脈動,似乎在感應著什麼。

“淩公子,怎麼了?”蘇清涵見他神色異樣,連忙問道。

淩塵示意她噤聲,閉上眼睛,集中精神感受著乾元令的異動。片刻後,他睜開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乾元令有反應了,前方不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吸引著它。”

“難道是……玄圖殘片?”蘇清涵心中一動,低聲問道。

“很有可能。”淩塵沉聲道,“我們過去看看,但一定要小心,既然乾元令有反應,說明幽冥閣的人很可能也在附近。”

兩人小心翼翼地沿著乾元令指引的方向,向亂葬崗深處走去。越往裡走,氣氛越顯詭異,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四周靜得可怕,連蟲鳴鳥叫都聽不到。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間破敗的山神廟,廟門歪斜,神像蒙塵,顯得荒涼不堪。而在山神廟的台階上,正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手裡拿著一根打狗棍,正眯著眼曬太陽。

淩塵和蘇清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這老乞丐看似普通,但乾元令的異動,正是從山神廟方向傳來的。

“老人家,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淩塵上前一步,拱手問道。

老乞丐緩緩睜開眼,那是一雙渾濁卻又隱隱透著精光的眼睛,他打量了淩塵和蘇清涵一番,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殘缺的牙齒:“荒山野嶺,破廟一間,能是什麼地方?小娃娃,你們不在家待著,跑到這鬼地方來做什麼?”

淩塵注意到,老乞丐說話時,他放在膝蓋上的左手,正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黑黢黢的木牌,木牌的形狀……竟與自己懷中的乾元令有幾分相似!

“我們路過此地,見這廟破敗,想進來歇歇腳。”淩塵不動聲色地說道,同時暗中運轉太極玄功,留意著老乞丐的一舉一動。

老乞丐嘿嘿一笑:“歇歇腳?恐怕沒那麼簡單吧?”他頓了頓,忽然話鋒一轉,“小娃娃,你身上帶著什麼好東西啊?老夫這把老骨頭,都能感覺到它在發燙呢。”

淩塵心中一凜,這老乞丐果然不簡單!他能察覺到乾元令的異常,說明他至少也是個內功高手。

“老人家說笑了,我隻是個普通的江湖過客,哪有什麼好東西。”淩塵依舊不動聲色。

老乞丐卻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雖然身形佝僂,但動作卻異常靈活:“普通過客?八卦玄宗的弟子,帶著乾元令,會是普通過客嗎?”

此言一出,淩塵和蘇清涵都是一驚!這老乞丐竟然知道他的身份和乾元令!

“你是誰?”淩塵沉聲問道,雙手已悄然做好了防禦準備。

老乞丐哈哈一笑,隨手將手中的打狗棍往地上一拄,頓時一股無形的氣勢散發開來,竟絲毫不弱於八卦玄宗的內門高手!

“老夫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老乞丐的目光落在淩塵懷中,“你懷裡的乾元令,是不是在呼應老夫手裡的這個東西?”

說著,他將左手的黑黢木牌亮了出來。隻見那木牌巴掌大小,上麵刻著一個模糊的“坎”字卦象,雖然破舊不堪,但淩塵能清晰地感覺到,乾元令的震顫,正是因為感應到了這“坎”字木牌!

“坎卦殘片!”蘇清涵失聲叫道,“原來在您手裡!”

老乞丐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滄桑與憂慮:“不錯,這正是先天八卦玄圖的‘坎卦殘片’。可惜啊,老夫守了它一輩子,最終還是沒能保住它……”

“老人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淩塵追問道。

老乞丐歎了口氣,指了指山神廟的角落:“你們自己看吧。”

淩塵和蘇清涵連忙走進廟內,隻見角落的地麵上,躺著幾具屍體,穿著各異,有商販,有武人,還有……幾個身著黑色勁裝、腰間掛著幽冥閣令牌的殺手!這些人顯然剛死不久,傷口各異,但共同點是,他們的眉心都有一個細小的血洞,像是被某種暗器一擊斃命。

“這是……”淩塵心中巨震,能在瞬間解決這麼多幽冥閣殺手,這老乞丐的武功,恐怕深不可測!

老乞丐跟了進來,看著地上的屍體,眼中閃過一絲悲痛:“他們都是老夫的朋友,為了保護這坎卦殘片,都死在了幽冥閣的手裡。老夫本想將殘片交給八卦玄宗,沒想到……”

他頓了頓,看向淩塵:“小娃娃,你是八卦玄宗的弟子,又持有乾元令,說明你是玄真子那老鬼選中的人。這坎卦殘片,老夫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完成老夫的遺願,找到其他殘片,阻止幽冥閣的陰謀!”

說著,老乞丐竟將那枚坎卦殘片遞了過來。

淩塵猶豫了一下,看向蘇清涵。蘇清涵點了點頭,示意他收下。

“老人家,您放心,晚輩定不負所托!”淩塵鄭重地接過坎卦殘片,入手冰涼,與乾元令的溫熱形成鮮明對比,仿佛一陰一陽,相互呼應。

就在這時,老乞丐的臉色忽然一變,猛地咳了幾聲,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咳咳……老夫……老夫也不行了……”

“老人家!”淩塵和蘇清涵連忙上前扶住他。

老乞丐擺了擺手,眼中露出一絲釋然:“不必管我……幽冥閣的‘陰煞掌’,老夫早就中了……小娃娃,你記住,玄圖的秘密,藏在‘洛水之濱,太極眼’……咳咳……”

話未說完,老乞丐便頭一歪,溘然長逝。

“老人家!”淩塵和蘇清涵心中一痛,沒想到這老乞丐早已身負重傷,剛才隻是強撐著一口氣,將殘片托付給他們。

淩塵小心翼翼地將坎卦殘片收好,與蘇清涵一起,在山神廟後挖了個坑,將老乞丐和他的朋友們安葬了。立好墓碑,淩塵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老人家,您安息吧,晚輩定會找到玄圖的秘密,為您和您的朋友們報仇!”

站起身來,淩塵看著手中的坎卦殘片,又摸了摸懷中的乾元令,隻覺得手中的分量越來越重。洛水之濱,太極眼……老乞丐臨死前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夕陽的金輝穿透破敗的山神廟窗欞,將殿內塵埃照得如同流動的金沙。淩塵蹲下身,指尖輕輕拂過老乞丐緊閉的雙眼,那雙眼眸在最後一刻仍凝著未竟的執念。蘇清涵已從行囊中取出乾淨的白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老人染血的衣襟,布角掠過他腕間一道陳舊的刀疤——那是與幽冥閣經年廝殺留下的印記。

“他掌心的老繭呈八卦排列,”淩塵忽然開口,指尖劃過老人右手掌紋,“小指第二關節有常年握筆的凹痕,想必生前也是文武兼修的雅士。”他想起老人遞出坎卦殘片時,那隻枯瘦手掌上流轉的微弱內力,分明是道家玄功的路數,卻為何淪落至此?

蘇清涵將白布覆上老人麵容,聲音輕顫:“方才他說‘守了一輩子’,這殘片怕是與他身世相關。”她指著牆角未燃儘的草席,那裡散落著半卷《詩經》,扉頁用朱砂寫著“洛水之畔,吾家故國”八字,墨跡已褪成暗紅,宛如乾涸的血跡。

淩塵拾起殘卷,指尖觸到紙頁夾層中硬物。剝開陳舊的紙邊,竟露出半枚銅印,印文刻著“水官”二字,邊角雕琢著雙魚繞月紋——正是八卦玄宗失傳已久的“坎水令”信物。他猛地想起懷中紫檀木盒裡的乾元令,此刻正與這坎卦殘片同時散發熱量,仿佛陰陽兩極在冥冥中呼應。

“先天八卦分掌八令,乾為天,坎為水,”淩塵喃喃自語,將銅印與坎卦殘片並置掌心,“師父曾說,上古有大能以八卦令鎮守九州水脈,難道這殘片不僅是武學圖譜,更是……”他忽然住口,望向蘇清涵清澈的眼眸,那裡麵映著夕陽血色,竟與銅印上的朱砂如出一轍。

廟外傳來枯枝折斷的聲響。淩塵霍然起身,雙掌護在蘇清涵身前,卻見一隻瘦骨嶙峋的花狗叼著半塊饅頭跑進廟來,在老人屍身旁嗚咽打轉。蘇清涵見狀心軟,從行囊中取出乾糧掰碎:“連畜生都懂念舊,這些幽冥閣的人……”

“他們不是不懂,是已被邪功蝕了本心。”淩塵沉聲打斷,目光落在老人屍身左肋——那裡有三個指節深的淤青,正是幽冥閣“三陰煞手”的獨門印記。他想起師父描述過這種邪功:中者五臟漸凍,七竅流血而亡,唯有集齊八卦令中的水火雙令,以太極玄功中和陰陽,方能化解。

花狗忽然對著廟門狂吠。淩塵足尖點地,如柳絮般飄至門檻,隻見夕陽將兩人影子拉成長長的弧線,在地麵交疊成太極圖案。他心中一動,蹲身用石子在地上勾勒老乞丐所說的“太極眼”——那是太極圖中陰陽魚的魚眼位置,按八卦方位推算,恰在洛水與黃河交彙處的“太極灘”。

“洛水之濱,太極眼……”蘇清涵湊過來看,發間清香拂過淩塵耳畔,“我祖父曾說,前朝有位易學大師在洛水刻過八卦碑,後來洪水泛濫,碑身沉入河底。難道老乞丐說的秘密,就藏在那水下?”

淩塵指尖劃過坎卦殘片邊緣,那裡有一處極細微的凹痕,恰好能與乾元令盒蓋上的凸榫契合。他忽然想起師父交托任務時欲言又止的神情,難道這乾元令不僅是信物,更是開啟玄圖殘片的鑰匙?

“先安葬老人家吧。”蘇清涵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兩人合力在廟後挖了個土坑,淩塵脫下外衫覆在老人身上,卻在衣袋裡摸到一枚溫潤的玉佩,上麵刻著“雲舒”二字。花狗叼來幾枝野菊放在墳頭,忽然對著西方狂吠不止,喉嚨裡發出嗚嗚的悲鳴。

離開山神廟時,暮色已漫過落馬坡。淩塵將坎卦殘片與乾元令並放入懷中,隻覺兩股截然不同的氣息在體內流轉——乾元令如暖陽融雪,坎卦殘片似寒冰沁骨,兩者在丹田處交彙,竟形成一個微小的太極漩渦。他暗自運功引導,隻覺經脈中滯澀之處豁然貫通,太極玄功竟隱隱有突破瓶頸之勢。

“淩公子,你看那邊!”蘇清涵指著遠處山穀。隻見暮色中浮起一片黑壓壓的寒鴉,正繞著一株古柏盤旋哀鳴,鴉群中央,隱約有笛聲傳來,曲調蒼涼悲愴,似是《黍離》之音。

“是江湖百曉生‘聞笛客’的信號。”淩塵神色凝重,他曾聽三師叔說過,這位隱世高手以笛聲傳遞江湖秘聞,若吹奏《黍離》,必是有大宗門遭逢變故。

兩人循聲來到古柏下,隻見樹下坐著個青衫客,背對著他們吹奏一支竹笛,腰間懸著個葫蘆,葫蘆上刻著密密麻麻的人名——正是聞笛客標誌性的“記事葫蘆”。笛聲止息,青衫客頭也不回:“八卦玄宗的小友,可是得了坎卦殘片?”

淩塵心中一凜,抱拳道:“前輩如何得知?”

青衫客轉動葫蘆,露出“老乞丐”三字:“此人本是前朝欽天監博士,因不願為幽冥閣破解玄圖,才隱姓埋名。三日前他托人傳信,說若死於非命,便將殘片消息傳給持乾元令者。”他頓了頓,笛聲忽然轉急,“八極武館今日生變,大長老已率門徒投靠幽冥閣,少館主蕭烈被囚禁於演武場。”

“什麼?”蘇清涵失聲驚呼,“蕭公子他……”

“莫慌。”青衫客笛聲又轉舒緩,“老館主吳滄海暗中傳信,說蕭烈假意歸順,實則在尋找武館密室中的‘離卦殘片’。隻是幽冥閣已布下‘後天八卦陣’,若無乾坎二令相助,恐難破陣。”

淩塵聞言,立刻摸向懷中殘片,卻聽青衫客笑道:“小友可知,為何老乞丐獨獨將坎卦殘片交予你?”他抬手折下柏枝,在地上畫出八卦圖,“乾為天,坎為水,離為火,此三卦乃玄圖之根基。如今乾坎二令在你手,正是破離卦陣的關鍵。”

笛聲忽然變得尖銳,驚起滿樹寒鴉。青衫客將竹笛插入腰帶:“幽冥閣分舵主‘玄陰老怪’已率人趕往洛水,他們算定殘片秘密藏在太極眼。小友若想救蕭烈,需在三日內集齊乾坎離三令,破了八極武館的火陣。”

“可我們正要去青州送乾元令……”蘇清涵蹙眉道。

“濟世堂的蘇老先生已被請到八極武館。”青衫客打斷她,葫蘆在暮色中泛著幽光,“幽冥閣以玄圖秘密要挾,實則想借蘇老先生的‘易容術’混入皇宮。”他忽然咳嗽起來,嘴角溢出黑血,“我中了玄陰老怪的‘聽風毒’,隻能送你們到此處了。”

淩塵這才發現他袖口滲出的黑血,連忙取出八卦玄宗的解毒丹:“前輩!”

青衫客擺手拒絕,將葫蘆拋給淩塵:“葫蘆裡有八極武館的布防圖,吹這曲《將軍令》,可破後天八卦陣的‘離火門’。”說罷,他竟化作一道青煙散去,隻餘下竹笛落地的輕響。

蘇清涵撿起竹笛,隻見笛身上刻著“黍離”二字,指孔間還殘留著溫熱的氣息。淩塵打開記事葫蘆,裡麵滾出一卷羊皮紙,圖上用朱砂標著八極武館的密室位置,旁邊寫著一行小字:“離卦殘片,藏於武館匾額‘威震八方’的‘八’字之中。”

離開古柏時,夜色已濃。淩塵與蘇清涵抄近路趕往八極武館所在的“滄州”,途經洛水古渡時,見渡口停著艘烏篷船,船頭掛著盞氣死風燈,燈下坐著個老艄公,正用葫蘆喝酒。

“船家,可要渡河?”淩塵揚聲問道。

老艄公抬起頭,臉上布滿皺紋,眼神卻異常銳利:“三更已過,風高浪急,小娃娃不怕喂魚?”

蘇清涵上前一步:“我們有急事去滄州,船家行個方便。”

老艄公盯著她腰間的玉佩看了半晌,忽然笑道:“蘇姑娘的‘纏枝蓮’玉佩,可是濟世堂的信物?”蘇清涵一驚,連忙將玉佩藏入衣襟。老艄公卻已撐篙開船,“上來吧,算你們半貫錢。”

烏篷船在夜色中緩緩前行,洛水波濤拍打著船舷,發出沉悶的聲響。淩塵坐在船頭,望著水中月影,忽然感覺到懷中的乾坎二令同時發熱,水麵上的月影竟開始旋轉,形成一個微型太極圖。

“不好!”老艄公猛地收起酒葫蘆,篙尖挑起水麵,竟帶出一串火星,“幽冥閣的‘水鬼’來了!”

話音未落,水下忽然冒出十幾個黑衣人,他們身著魚皮軟甲,手持三股叉,正是幽冥閣訓練的水下死士。為首一人麵覆青銅鬼麵,手中鐵鏈鞭“嘩”地纏住船舷,竟將整艘船硬生生拽向河心!

“保護蘇姑娘!”淩塵大吼一聲,雙掌拍出“太極推手”,掌風卷起水花,將兩名水鬼掀翻。蘇清涵拔出軟劍,劍尖挑破船篷,紫色劍光在夜色中劃出優美弧線,竟將鐵鏈鞭斬為兩截。

老艄公見狀,從船底抽出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小姑娘好劍法!看老夫的‘洛水劍’!”鐵劍入水,竟引動洛水暗流,形成一道水牆護住船身。淩塵這才發現,老艄公的劍招竟與八卦玄宗的“坎水劍”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老東西,你果然沒死!”青銅鬼麵人大吼,鐵鏈鞭再次甩出,這次竟纏著劇毒的水蛇。老艄公揮劍斬蛇,卻被鐵鏈纏住手腕,眼看就要被拖入水中。淩塵見狀,猛地拍出“乾天掌”,掌風如雷霆萬鈞,將青銅鬼麵人震得氣血翻湧。

就在此時,蘇清涵忽然驚呼:“淩公子,你的殘片!”

淩塵低頭一看,隻見懷中的乾坎二令竟掙脫衣袋,懸浮在半空,彼此吸引著旋轉,形成一個巴掌大小的太極圖,圖中陰陽魚眼處,分彆映出八極武館的演武場和洛水深處的八卦碑。青銅鬼麵人見狀,竟不顧傷勢,猛地撲向殘片:“哈哈!玄圖的秘密果然在殘片共鳴之中!”

“休想!”淩塵怒吼,雙掌合十,將太極玄功催至極致,乾坎二令受到內力牽引,忽然爆發出萬丈光芒,形成一道太極屏障。青銅鬼麵人的手掌觸到屏障,竟發出“滋滋”的灼燒聲,整個人被彈飛出去,落進洛水之中,激起巨大的漩渦。

餘下的水鬼見狀,紛紛遁入水中。老艄公癱坐在船頭,看著懸浮的殘片,眼中老淚縱橫:“五十年了……終於又見到乾坎共鳴了……”

淩塵收回殘片,隻覺內力消耗巨大,眼前陣陣發黑。蘇清涵連忙扶住他,取出傷藥替他擦拭掌心的血痕。老艄公從懷中取出一枚水紋玉佩,遞給淩塵:“此乃前朝水官印信,持此玉佩去八極武館的‘水牢’,可解蕭烈身上的‘寒鐵索’。”

“前輩究竟是……”淩塵接過玉佩,隻覺觸手生涼,竟是千年玄冰所製。

老艄公望向洛水深處,聲音帶著無儘滄桑:“老夫本是八卦玄宗的三師叔,五十年前為守護坎卦殘片,假死遁入洛水。如今乾坎二令現世,是時候讓那老鬼看看,什麼叫真正的太極玄功了。”

烏篷船在夜色中靠岸,老艄公撐篙遠去,歌聲在洛水之上回蕩:“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淩塵握緊懷中的殘片,隻覺它們的溫度已與體溫融為一體,而遠方八極武館的方向,正有火光衝天而起,似是在召喚著他們的到來。

蘇清涵望著他掌心因殘片共鳴而出現的太極印記,輕聲道:“淩公子,我們一定會救出蕭公子的。”

淩塵點頭,望向洛水儘頭的滄州城,夕陽早已落下,唯有漫天星鬥映照著他們前行的道路。他知道,接下來的八極武館之行,將是他們踏入江湖以來最凶險的一戰,而那藏在殘片共鳴中的玄圖秘密,也即將在火光與刀影中,揭開它塵封千年的麵紗。

洛水的夜霧如紗,纏繞著岸邊的蘆葦。淩塵與蘇清涵棄船登岸時,細雨已至,豆大的雨點砸在青石板路上,濺起細碎的水花。蘇清涵撐開油紙傘,傘骨上的纏枝蓮紋與她腰間玉佩相映,在雨幕中泛著溫潤的光。

“淩公子,你看這石板。”她忽然停步,油紙傘偏向地麵。淩塵蹲身拂去雨水,隻見青石板上竟刻著半幅太極圖,陰陽魚眼處各有一個指節深的凹痕,恰與乾坎二令的形狀吻合。

“是前朝水官留下的標記。”淩塵指尖劃過魚眼凹痕,殘片在懷中輕輕震顫,“老艄公說的‘太極眼’,或許不止洛水一處。”他想起山神廟老乞丐的遺言,又摸向腰間的水紋玉佩,那玄冰觸感竟與坎卦殘片隱隱呼應。

雨勢漸大,兩人躲進路邊破廟。廟中供奉著不知名的水神,神像風化嚴重,唯有底座刻著“坎宮水德”四字。蘇清涵從行囊中取出火折子,微光映亮蛛網密布的牆壁,竟發現牆皮剝落處露出墨色線條——是一幅殘缺的八卦方位圖,坎卦位置被朱砂圈紅,旁邊題著“洛水之淵,玄圖匙鑰”。

“這和聞笛客的布防圖很像。”淩塵展開羊皮紙,借著火光比對,發現破廟的方位竟與八極武館的“坎水門”遙相呼應。蘇清涵忽然輕呼,指著牆角瓦礫堆:“那裡有東西!”

瓦礫下埋著半截石碑,碑身刻著水波紋,頂端殘缺處露出八卦紋路。淩塵運功搬開碎石,碑麵赫然現出“先天八卦,水火既濟”八字,字體古樸蒼勁,正是前朝欽天監的篆刻風格。他將乾坎二令並置碑前,殘片忽然發出幽藍光芒,投射在濕冷的地麵,竟組成完整的坎卦圖案。

“原來殘片共鳴不僅能破陣,還能激活前朝遺跡。”蘇清涵輕撫碑身,指尖觸到一處凹陷,“淩公子,你看這裡!”

凹陷處刻著極小的篆字:“玄圖分八,各守其位。乾為天綱,坎為水紀,離為火衡……”文字戛然而止,顯然石碑下半部已遺失。淩塵默記碑文,忽覺丹田處的太極漩渦轉速加快,乾元令的陽剛之氣與坎卦殘片的陰柔之力在經脈中形成循環,竟隱隱打通了“任督二脈”的玄關。

破廟外傳來馬蹄聲。淩塵吹滅火折子,拉著蘇清涵躲到神像後。隻見三匹黑馬停在廟前,騎士身著黑色鬥篷,腰間掛著幽冥閣的扭曲八卦令牌。為首一人掀開兜帽,竟是青鋒客棧的老掌櫃!

“頭兒,確定殘片在這附近?”一名騎士低聲問。老掌櫃冷笑,從懷中取出漆黑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指向破廟:“乾坎二令共鳴,方圓十裡內唯有此處有先天卦氣。給我搜!”

淩塵握緊蘇清涵的手,感覺到她掌心的冰涼。懷中殘片的光芒越來越盛,幾乎要穿透衣衫。老掌櫃的羅盤突然爆發出紅光,指向神像底座:“在那裡!”

千鈞一發之際,淩塵猛地拍出“乾天掌”,掌風震落廟頂瓦片,恰好砸中騎士的麵門。蘇清涵趁機甩出軟劍,劍尖挑飛老掌櫃手中的羅盤,紫色劍光在雨幕中劃出弧線,竟將羅盤斬為兩半。

“撤!”老掌櫃見勢不妙,策馬消失在雨幕中。淩塵扶起蘇清涵,發現她衣袖已被暗器劃破,露出手臂上的齒痕——那是多年前被毒蛇咬傷留下的疤痕,如今竟因殘片共鳴而泛起詭異的紅光。

“我沒事。”蘇清涵察覺到他的目光,連忙拉下衣袖,“我們快走吧,幽冥閣的人肯定還會再來。”

離開破廟時,雨已停了。淩塵望著東方漸白的天色,估算著到滄州還需半日路程。蘇清涵忽然想起什麼,從行囊深處取出一本線裝古卷:“這是我祖父讓我保管的《洛水易箋》,或許能找到太極眼的線索。”

古卷紙頁泛黃,開篇便畫著洛水與黃河的交彙圖,旁邊題著“太極生兩儀,兩儀化四象,四象定八卦,八卦鎮九州”。淩塵翻到中間,見有一頁被蟲蛀出圓形孔洞,透過孔洞看背麵的洛水圖,竟形成一個完美的太極眼圖案。

“這裡有夾層!”蘇清涵輕撚紙頁,取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素絹,上麵用銀粉畫著八極武館的建築結構圖,密室位置被朱砂圈出,旁邊寫著:“離卦殘片,藏於火門之下,需乾坎二令共鳴開啟。”

淩塵心中一動,想起聞笛客的話:“吹《將軍令》可破離火門。”他從懷中取出竹笛,指尖剛觸到笛孔,殘片便發出嗡鳴,笛身竟浮現出淡金色的八卦紋路。蘇清涵見狀,輕聲哼唱《將軍令》的旋律,清越的歌聲與竹笛的嗡鳴相和,形成奇妙的共振。

“這笛聲……”淩塵忽然停住,“和山神廟老乞丐吹的《黍離》很像,隻是曲調更激昂。”他想起老乞丐臨終前的話,試著將《黍離》的悲愴融入《將軍令》的激昂,笛聲頓時變得蒼涼而悲壯,竟引得路邊草木輕輕搖曳,仿佛在應和千古的悲歌。

“淩公子,你看天上!”蘇清涵指著東方。隻見朝陽初升,霞光穿過雲層,在天空形成一個巨大的太極圖案,乾坎二令同時爆發出強光,與天上的太極圖遙相呼應。淩塵隻覺丹田處的太極漩渦驟然擴大,經脈中仿佛有江河奔湧,太極玄功竟在這一刻突破至“陰陽相濟”的境界。

笛聲止息時,遠處傳來隱約的馬嘶。淩塵收起竹笛,扶著蘇清涵繼續前行,卻在路邊發現一枚青銅令牌,上麵刻著“八極武館”字樣,邊緣有齒痕——正是蕭烈常用的令牌。

“蕭公子一定是被押解到武館了。”蘇清涵拾起令牌,眼中閃過擔憂,“我們得快點。”

正午時分,兩人抵達滄州城外。隻見城門緊閉,城樓上站滿了黑衣武士,腰間皆掛著幽冥閣與八極武館的雙令牌。淩塵拉著蘇清涵躲進街角茶館,要了兩杯熱茶,聽著鄰桌武人議論。

“聽說了嗎?大長老投靠幽冥閣,少館主被鎖在演武場的寒鐵索上。”

“那寒鐵索浸過玄陰老怪的毒血,中者內力儘廢,神仙難救啊!”

“老館主也被軟禁了,現在武館裡全是幽冥閣的人……”

蘇清涵握杯的手微微顫抖,茶水濺出少許。淩塵按住她的手背,從懷中取出水紋玉佩,那玄冰觸感竟讓他感知到武館方向傳來的陰冷氣息。他悄聲對掌櫃說:“勞煩送兩斤牛肉到後巷,錢不是問題。”

掌櫃心領神會,將他們引到後巷柴房。淩塵取出聞笛客的葫蘆,倒出一粒黑色藥丸:“這是‘易容丹’,我們扮成送肉的雜役混進去。”他將藥丸掰成兩半,與蘇清涵分食,片刻後,兩人容貌竟變得黧黑粗糙,宛如常年勞作的雜役。

扛著牛肉走進八極武館時,淩塵注意到門匾“威震八方”的“八”字果然有撬動痕跡。演武場上,蕭烈被寒鐵索捆在中央的鐵柱上,臉色蒼白,嘴角有血跡,但眼神依舊桀驁。大長老站在他麵前,正與一個黑袍人交談,那人麵覆鬼麵,正是洛水古渡的青銅鬼麵人。

“少館主,隻要你說出離卦殘片的下落,我便饒你不死。”青銅鬼麵人聲音嘶啞。

蕭烈啐了一口血沫:“放你娘的狗屁!我八極武館沒有孬種!”

大長老臉色鐵青:“逆徒!還不快說!”

淩塵與蘇清涵趁機將牛肉送到廚房,途中經過水牢,見牢門由玄鐵所製,門上刻著坎卦圖案。他悄悄取出水紋玉佩,玉佩剛貼近門縫,牢內便傳來鎖鏈響動,一個蒼老的聲音問:“是乾坎二令的持有人嗎?”

“老館主!”蘇清涵低呼。

牢內傳來輕笑:“果然來了。聽著,離卦殘片在門匾‘八’字中,但需用《將軍令》配合乾坎共鳴才能取出。快去救蕭烈,他身上有……”話未說完,便傳來腳步聲,兩人連忙躲進柴堆。

一名黑衣武士走進水牢:“老東西,玄陰老怪要親自審你。”說著,竟拿出一根毒針。淩塵見狀,猛地擲出牛肉骨,正中武士手腕。蘇清涵趁機甩出軟劍,挑斷牢門插銷,與淩塵合力救出老館主。

“快走!”老館主指著演武場,“蕭烈身上有‘烈火符’,能暫時壓製寒鐵索的毒性,但隻能撐半個時辰!”

三人悄悄繞到演武場後方,淩塵取出竹笛,蘇清涵運功為他護法,老館主則用八極拳的“震山腳”震開地磚,露出通往密室的暗道。笛聲響起的刹那,乾坎二令再次共鳴,門匾“八”字中竟射出一道紅光,離卦殘片從中飛出,落入淩塵手中。

“什麼人?!”青銅鬼麵人察覺異動,率人撲來。淩塵將離卦殘片與乾坎二令並握,三枚殘片竟自動拚接成太極圖案,爆發出萬丈光芒,形成一道屏障護住眾人。蕭烈見狀,猛地掙斷寒鐵索,八極拳的剛猛之力與殘片的陰陽之氣相合,一拳將青銅鬼麵人震飛。

“爹!”蕭烈看到老館主,眼眶通紅。

老館主拍著他的肩膀:“好小子,沒給我八極武館丟臉!”

演武場上,三枚殘片的光芒越來越盛,竟在空中投射出完整的先天八卦圖,圖中乾坎離三卦格外明亮。淩塵隻覺丹田處的太極漩渦已化作實質,與殘片共鳴形成的卦象融為一體,仿佛窺到了玄圖秘密的冰山一角——那不僅是武學圖譜,更是鎮守九州水脈、維係王朝氣運的關鍵。

幽冥閣的人被光芒逼退,青銅鬼麵人捂著胸口怒吼:“玄真子老匹夫,果然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但你們以為拿到三枚殘片就夠了嗎?哈哈哈……”他忽然服下毒藥,化作一陣黑煙散去,空中留下一句話:“洛水太極眼,便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風聲掠過演武場,吹動淩塵的青衫。他望著手中拚接的三枚殘片,又看了看天上漸漸隱去的太極圖,知道這隻是開始。洛水之濱的太極眼,以及那藏在玄圖深處的千年秘密,正等待著他們去揭開,而前方的路,必將布滿更多的火光與刀影。

蘇清涵走到他身邊,輕聲道:“我們一定會找到答案的。”

淩塵點頭,將殘片小心收好,感受著它們在懷中散發出的溫熱。夕陽從城闕後升起,將三人的影子拉長,宛如一幅剛勁與柔和並存的畫卷。他知道,八極武館的危機暫解,但真正的挑戰,才剛剛拉開序幕。而那關乎天下氣運的玄圖之謎,也將隨著他們的腳步,在洛水寒波與大漠孤煙中,逐漸展露它的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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