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直白,打得司蓁蓁措手不及。
她眼神忽閃了兩下,嘴硬道:“司遙,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司遙緊盯著她,“收買丫鬟將我單獨引到這裡,不就是想栽贓陷害嗎?”
如此拙劣的手段,處處都是破綻,可司蓁蓁每次都屢試不爽。
恐怕就連最後的山匪綁架,也是司蓁蓁一手策劃的。
嗬。
被偏愛的果然有恃無恐。
司遙眼中嘲諷的冷意讓司蓁蓁心頭直發毛,總感覺哪裡變了。
明明以前的司遙就是個隻會使蠻力的蠢貨!今天怎麼長腦子了?
僵持間,司遙聽見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看這架勢,是來了不少人啊!
司遙催促她,“你叫的人快到了,還不跳嗎?”
雖說現在已經入春,天氣漸漸暖和下來,但池塘裡的水,仍冷得刺骨。
不說弱女子,就說軍營裡的那些壯漢,下去泡一泡都得染上一場風寒。
司蓁蓁對自己是真狠啊!
以身入局麼?
她也會。
眼看時間越來越緊迫,由不得司蓁蓁再猶豫,乾脆牙一咬,直接跳進了池塘。
‘撲通’一聲,濺起巨大的水花。
“來人啊!司大小姐落水了!”
“救命……”
在人堆冒頭的那一刻,司遙轉身,毫不猶豫的也跳了下去。
冰冷的池水從四肢蔓延到大腦,司遙理智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會鳧水。
可卻慢悠悠的朝著司蓁蓁遊去,欣賞著她那張狼狽、充滿驚懼的臉。
司蓁蓁不斷撲騰著雙手,腦袋一會兒在水下,一會兒在水上,‘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幾口水,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直到岸邊聚滿了人,又是三道‘撲通’聲,司遙才抓住司蓁蓁亂動的手臂。
救肯定是不能真救的。
在水下,旁人又看不見,還不是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當然,麵子功夫肯定是要到位的。
於是在岸邊人眼中,便成了司遙好心去救司蓁蓁,卻被對方接二連三的推開,甚至挨了幾巴掌。
“蓁蓁,你彆怕,我來救你!”
“蓁蓁……”
兩道高大的身影快速朝著這邊遊來,裴昭最快,幾乎是第一時間推開司遙,抓住了司蓁蓁的胳膊。
那一瞬間,司遙瞳孔緊縮,上輩子死前的記憶,如翻江倒海般湧來。
二選一……
裴昭永遠都隻會選司蓁蓁。
“司遙。”
一隻滾燙的大手在水下環住了她的細腰,低沉的嗓音拉回了她痛苦的思緒。
司遙回神,才發現裴銜青竟在自己身邊。
他……是在救自己?
一時間,心頭泛起複雜的情緒,讓她感到無比的陌生。
“抓緊我,我帶你上去。”
司遙沒有猶豫,鬆懈了自己的力道,將柔軟的身軀緊貼在裴銜青身上,對方的僵硬她一無所知。
岸上亂成了一團。
裴昭一個橫抱將司蓁蓁放在草坪上,翠萍趕忙遞上乾淨的外衣,將她玲瓏有致的身體包裹的嚴嚴實實。
額前的碎發緊貼在白皙的皮膚上,雙眼緊閉,唇色慘白,人已經昏迷了過去。
“快去請禦醫!”
將軍府三少爺司景行厲聲嗬斥道,接著蹲下身,心疼的望向司蓁蓁,“蓁蓁,你可千萬不要有事……”
司蓁蓁落水暫時中止了春日宴。
整個公主府都因為她而忙碌起來。
“欸,司小姐真是可憐,明明她才是裴世子的未婚妻,結果世子卻隻救司大小姐。”
“可不嘛,本來我以為將軍府的三少爺是去救司小姐的,誰知他也是衝著大小姐去的……代入司小姐,她好可憐。”
“也不可憐吧,大小姐不是她推下去的嗎?”
“……”
房外,幾個丫鬟湊在一起聊著方才的八卦。
突然,一道冷嗬傳來——
“都在這嘴碎什麼?當本公主不存在是吧?劉嬤嬤,一人掌嘴二十,再罰半月的俸祿!”
宋妙儀板著一張俏臉,上位者的威壓嚇得幾個丫鬟白著臉,向她求饒。
“公主饒命,奴婢不敢了……”
宋妙儀理都沒理,提著裙擺大步走進屋子。
此刻,司遙正坐靠在床榻上,烏發披散,小臉蒼白。
聽見腳步聲,她才側頭,“妙儀。”
宋妙儀立刻眼淚汪汪的迎上去,“遙遙,都怪我,要是我不走你也不會遭此罪行……”
一個時辰前,婢女說有人吵起來了。
她便忙著去處理。
誰知到了地方,兩位隻是因為撞衫發生了口角,並不是什麼大事。
回來後,就聽見司遙落水的消息。
方才她才把今日宴請的賓客給一一安撫好,心情被壞,宋妙儀索性直接提前結束了。
司蓁蓁真是個禍害!
早知道就把送出去的請帖給收回來了!
“和你沒關係。”司遙安慰她,“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嗎?”
宋妙儀還是心存愧疚,也不管司遙是否接受,直接一股腦的又塞給她一些好東西。
其中就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司遙已經有一顆了。
宋妙儀:“遙遙,到時候你就串起來掛在床頭當個裝飾,回頭我再問父皇要幾顆給你玩。”
價值連城的東西宋妙儀說給就給,半點不心疼。
比起裴昭用不值錢的蟲子,來和她交換的行為,好太多了。
宋妙儀又讓禦醫來給司遙檢查了一遍。
確定沒什麼大礙後,才算是真正的鬆了口氣。
外麵的天色暗淡下來。
宋妙儀剛命人端來晚膳,婢女就彎著腰,低頭進來稟告,“公主,將軍府司景行求見。”
宋妙儀眉頭頓時一皺,想起他偏心司蓁蓁的行為,心頭很是不喜,不悅道:“不見!”
不等婢女退出去回話,司景行就已經大步闖了進來。
他身著碧霞雲雁錦衣,腰係墨色寬帶,俊臉輪廓分明,帶著濃濃的少年氣。
他抱拳拱手,“永安公主,恕景行無禮,隻是這天色不早了,我來接司遙回府。”
宋妙儀哼了一下,“回什麼回?事情都還沒調查清楚,回去做什麼?”
按照將軍府一貫的作風,隻要回去,就會給司遙定罪。
今日司蓁蓁落水,司遙的解釋在他們看來就是辯解。
司遙也清楚這個事實。
所以……
司遙抬眼看向司景行,“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