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慈悲、和尚尼慈悲、諸位比丘尼、式叉摩那、沙彌尼、諸位居士,阿彌陀佛。
請大家打開講義第六麵(《唯識三十頌直解》第二行),我們看偈頌:
初阿賴耶識,異熟一切種,不可知執受,處了常與觸,
作意受想思,相應唯捨受,是無覆無記,觸等亦如是,
恒轉如瀑流,阿羅漢位捨”。
這一段是講初能變,就是第八識的一個相貌。首先講到的是“初阿賴耶識,異熟一切種”,這個地方是說明第八識在有漏位,它主要是三種的相貌,所謂的自相、因相、果相。這三相當中,阿賴耶這個自相,是一個總相。第八識在有漏生命的流轉當中,它主要的是扮演“藏”的功能。這個“藏”,當它表現在因地的時候,就是一切種識,它能夠攝持無量無邊的善惡的種子,使令這個種子的功能能夠相續下去;那麼當它是表現在果地的時候,它能夠變現一期的果報,使令這一期的果報,不失不亡。所以這個地方,等於是講到第八識的主要功能,就是一個“藏”,這是阿賴耶的功能。
接下來我們看下麵的偈頌:“不可知執受,處了”,這一段是講所緣行相門。第八識“藏”的功能,它在了彆境界的時候,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呢?這一段是說明它了彆境界的相貌,是一個所緣行相。看蕅益大師注解第四:(《直解》第七麵,第四行)
四、言“不可知”者,謂此識能緣行相極為微細;此識所緣五淨色根及諸種子亦甚微細,此識所緣外器世間難可測量也。
這個不可知,主要有兩個部分,第一個是就著它能緣的心來說,是不可知的,說此識能緣行相極為微細,而不可知。第八識在了彆境界的時候,它能緣的行相,就是它的見分,這個識是在生起了彆的時候,它能緣的部分,我們稱為見分;它所緣的部分,叫相分。它能緣的見分,是微細而不可覺知。不但是我們凡夫、外道,連大阿羅漢,在高深的滅儘定當中,都不能覺察到它明了性的活動,可見得是非常微細,所以講不可知。
其次就著它的所緣境,此識所緣五淨色根及諸種子亦甚微細,此識所緣外器世間難可測量。第八識的所緣境有三個,所謂的根身、器界、種子。第八識在攀緣五淨色根,以及種子的時候,是微細不可知的,乃至於它攀緣外在的器世間,整個依報的山河大地,是難可測量。比如說,我們現在有人造衛星,人造衛星打到外太空去,所有的人造衛星加起來,都還不能夠測量這宇宙世間有多大?這宇宙世間到底有沒有極限,都還是不可知,這些都是第八識所緣的相分。雖然我們前六識不能了彆它的存在,但是第八識卻清楚分明的去緣一切山河大地。
可見得我們講不可知,第一個是它的行相微細不可知,第二個是它所緣境太廣泛了,不可以去測量,不可去窮儘,所以這個地方講不可知是這兩層的意思。
好,我們再看第五:
五、言“執受處”者,即指此識所緣相分。
這個“執受處”是一個所緣,所緣當然是有三個,根身、器界、種子。不過這個地方,蕅益大師把這三個分成兩部分,第一個是“執受”,第二個是“處”。先看“執受”:
“執受”二字,指勝義浮塵五根及諸種子。
第八識對於浮塵五根跟勝義五根,還有它的種子,就是正報的這種根,它是屬於“執受”。這個“執受”怎麼說呢?這個執就是:“執持以為自體”,把它執持當作自體。這個受,就是:“生起心中的感受”,它能夠把這個根把它領納、執持以為自體以後,它能隨順根的感受,而有變化,簡單的說,就是同甘共苦的意思。比如說,我們今天拿一個棒子,去打山河大地,我們打山河大地,我們自己不感到痛苦,但是有人拿棒子打我們的身體,我們感到痛苦,為什麼呢?因為第八識把我們這個五根身執受,它有這種執受的意思存在;但是第八識對於山河大地,它隻有一個觸,它隻是去攀緣它而已,它沒有把它執受,所以它沒有一種共同的感受,在這個地方的所緣境有這樣的差彆。這個處:
“處”之一字,指依報世間;此三皆是第八識所緣境也。
第八識的所緣境,根身、器界、種子,第八識對於根身跟種子,是執受的,但對於處所,卻是一個它隻是一個緣力它而已。看最後的“了” :
六、言“了”者,指此識能緣見分。識以“了彆”為現行之相狀也。
這個了,就是第八識的能緣見分,它的明了性,這個叫做“了”。關於這一點,我們看這個附表第五麵,我們引用《成唯識論》的內涵,加以做以補充。看附表第五,不可知執受,處了:
附表五──所緣行相門
(一)正明行相
不可知
執受︰根身、種子——所緣相分
處︰器世間——所緣相分
了︰了彆——能緣見分
這個地方是講第八識的所緣行相,第八識的明了性,跟境界接觸的時候,它的了彆功能,是非常微細的,所以叫不可知。不可知執受,執受,指的是五根身跟種子,第八識對於種子也是執受,怎麼知道呢?這個在《唯識學》上說,這個種子的功能,有善的種子跟惡的種子,說這個善種子的體性是寂靜的,它跟涅槃是相隨順的,惡種子的體性是躁動的,是違背涅槃法的。所以我們修止觀,為什麼要持戒清淨呢?當基礎呢?在《小止觀》,智者大師解釋一個道理:
他說您造了罪業以後,您的心會躁動不安,因為這個罪業的體性是躁動不安的,你修止觀就會有障礙,您的心靜不下來,要修止有困難,修觀也有困難。我們造了很多善業,不斷地布施、持戒、忍辱,造了很多善業,造了善業以後,善業強的人,他這個雙腿一盤,很快就能夠進入止,也能夠進入觀,因為這個善業的體性,是寂靜性的,跟止觀的功德是相隨順的。可見得第八識的明了性,對種子是執受,它對種子有一種共同的感受,第八識就是這個種子是什麼的感受,是什麼樣的情況,會影響到第八識,看的出來,有這一層意思。
但是第八識對於廣大的器世間,剎那生剎那滅的器世間,就沒有共同感受了,它隻是一個緣力的功能而已,叫“處”。這個“了”,叫了彆,就是它能緣的見分。換句話,不可知執受,處了,合起來解釋就是:不管是第八識能緣的見分,或者是所緣的相分,都不是我們凡夫乃至二乘人,所能夠去了知的。這一段《成唯識論》講完這一段以後,他繼續地再證明第八識的存在。
看第二段,證有八識。這個佛陀在《阿含經》跟《般若經》,並沒有明顯的說明第八識的存在,所以使令小乘的學者跟中觀的學者,在整個觀察生命的真相,認為隻有前六識。這樣子的認知在修證上,就會有很大的障礙。所以這個地方引用大乘論師的慈悲,以十個論點來證明第八識的存在。這以下我們根據《成唯識論》的意思,大略的加以說明。
(二)證有本識
證有本識,我們分為兩段,第一段依教理證明,有十個教理,第二個依聖言量來證明,提出三個聖言量。
依教理證明當中有十段,這十段當中,一到八是約著有漏的心識,凡夫有漏心識的因果,來安立第八識存在,第九識是約著聖人無漏的心識,滅定有識是聖人無漏的心識,第十是通於有漏,通於無漏。我們先看
第一個、持種心
持種心,第一個“持”,就是執持;“種”,就是種子,也就是我們第八識裡麵的善惡功能。《成唯識論》論師說,事實上我們從平常的生命當中,我們能夠感覺到,我們的心識中有一種保存善惡功能的一種心識。我們舉一個例子說明:比如說打佛七,當然平常我們的心都是散亂的,歡喜向外攀緣,我們內心是不歡喜寂靜的,安住在一個所緣境。但是在打佛七當中,我們會強迫自己,一心歸命,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強迫我們這一念心,心於佛號專一安住,心於佛號相續安住,思惟名號的功德,我們思惟這個名號是總持阿彌陀佛的功德。這個名號對我們的生命來說,能夠使令我們現生業障消除,能夠使令我們臨終蒙佛接引往生西方。經過我們思惟我們所歸敬的功德思惟以後,我們會強迫自己,不能念要他念,不能專要他專。這個時候,有專注的力量,慢慢地,從第一天到第二天,到了第三天,我們就會感覺到我們的心在安住佛號,就沒有困難。
假設我們能夠在佛號中有幾十分鐘安住的寂靜力量,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去觀察一件事。就是說,我們剛開始打佛七的時候,我們內心的功能,在專注上是有困難的,專注的力量很薄弱的,到了第三天、第四天以後,我們專注的力量,增長廣大,這是怎麼回事呢?這表示在我們的心識當中,有一種持種的功能,它能夠把我們全麵的剎那剎那專注的力量,把它累積起來。換句話說,我們有第三天、第四天的專注是來自於第一天、第二天的努力。所以明顯的從日常的修證經驗當中,我們知道有一個生命當中,有一個明了的心識,這個明了心識它不造業,但是在前六識造業的時候,它在那個地方靜靜的記錄,去保存前六識所有的功能,把它累積起來。
這樣子的心識是誰呢?小乘的論師就回答說:“這個就是前六識呀,第六意識呀。”他也講出一個道理啊,第六意識就像蠟燭的火焰一樣,蠟燭的火焰前麵的火焰引生後麵的火焰,這樣子講,前念引生後念,這樣也可以持種,說我第一個念頭起的是善念,這個善念結束了以後,又引生了第二個善念,不斷地加強廣大,這樣子的說法是有過失的,大乘論師提出了兩點,來證明這個說法是錯誤的。
第一點,所謂的受熏,必須能熏跟所熏要有和合性,它們兩個要同時存在。說您拿這個手帕去大殿熏檀香,檀香跟手帕要同時存在,不能夠說,檀香已經消失了,手帕才出現,這個樣子不能夠成受熏。你這個第六意識去熏習第六意識,這個等無間緣,是小乘的學者共許的,在我們心念當中,前一念滅,引生下一念,前一念已經滅了以後,第二念才生起,你第一念的善惡功能,怎麼樣熏習下一念呢?它們兩個念頭,根本就沒有同時存在,所以這個熏習意是不能成就的。
第二點,要能夠受熏持種,這個心識本身要無記的,它一定不能有善惡的功能,不能有善惡的情緒。而前六識有善惡的功能,它本身不能受熏,也不能持種,也就是說,您今天要能接受彆人的熏習,您自己一定是本身沒有善惡這樣的情緒。您本身有很強烈的善惡,很難接受彆人改造的,所以這個地方講受熏的成立,要和合性,能熏、所熏要和合。第二個這個心識的本身要無記,而這兩種功能,第六意識是不能扮演這個角色的。第六意識沒有這個功能,當然在第六意識的活動之外,我們可以知道還有一個更微細的心識存在,它在第六意識造業的時候,它那個不可知的明了性,剎那剎那的把前六識的功能把它給保存下來,而這個就是第八識。這是小乘的學者你應該要同意的,這是從持種的角度證明有第八識存在。
第二個、異熟心
佛陀在《阿含經》中說到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說有情眾生的流轉,不是上帝創造的,是我們一念的無明,就是我們一念的攀緣,就是真如不守自性,不覺念起而有無明。我們每一個有情眾生的心識,它本來的性質是不歡喜寂靜,喜歡動,喜歡向外去攀緣。
這個攀緣心就是無明,無明就緣行,造這個業,可能是善業,可能是惡業;行緣識,這個行就會去熏習這個第八識。那麼這個識,佛陀在《阿含經》中,沒有明顯說它是第八識,佛陀隻是說,有一個明了的心識存在,這個叫“識”。這個識對望著前麵的行來說是它是持種性的,它能夠把前麵的業性,都記錄下來,由行到識就是持種。但是這個識到名色,佛陀在《阿含經》上說,有一個明了的心識,能夠創造一期的名色,善業創造天的名色,尊貴的名色,也可能是罪業的因緣創造三惡道痛苦的名色。這個識到名色,正是異熟心,所以從十二因緣看得出來,我們這個明了的心識,有一種異熟的功能。
這個異熟的功能是誰呢?當然不是前六識,因為成就異熟性,它本身一定是無記的,要把善惡業的業力變成果報,這個心識本身是一個無記的,它不能加強,不能增加它的功能,也不能減少它的功能。所以從十二因緣當中的識緣名色,我們知道有異熟的功能,而這個異熟的功能,一定是無記,那隻好說是第八識,這是從異熟心的角度來安立。持種心是約因相,異熟心、三界趣生體跟有執受,是約果相,果相的建立。
第三個、三界趣生體
我們從三界六趣生命的這個自體,這個體得到依止處,說我們這個三界的生命,明顯的是有一個依止處。說我們人有一個房子住,所以我們這個人,它的生命得到保護,風吹雨打日曬,這個生命能夠相續下去,我們在三界當中一期的身心世界,它也有一個依止處,怎麼知道呢?說你是一個人,但是你這個出家這個修行,聚集一個廣大的善業,這個善業的力量,應該不隻是人,應該是天的果報,或者是極樂世界的果報,但是你現在還隻是個人。可見得我們的這個果報體,有一個趣生體,它把你今生的生命給執持住了,當業力還沒釋放完之前,你的果報是不能改變的。這個三界趣生體,一定是要有普徧性,普徧三界。前六識不能普徧,前六識在無想定的時候不活動,所以它不能當三界趣生體,而事實上三界趣生體是存在的,所以那個三界趣生體也隻能夠說是第八識,從這個三界趣生體,證明有第八識的存在。
第四個、有執受
這個受就是我們明了的心性跟境界接觸的時候,它是有“受” 可能是樂受,可能是苦受,也有可能是捨受,乃至於無想天的天人,它都有捨受,除了阿羅漢滅儘定,一切法不受以外,凡夫的心,都一定有受。這個受的功能,當然是由心識發動出來的,是一個心所有法,在三界當中的有情眾生,都有執受,這個執受是誰呢?因為前六識是不能普徧三界的,所以當然是第八識。
從我們的一個生命體當中,能夠發揮的這種感受,可知有第八識存在。因為在無想的天人,他的第六意識不活動,第六意識不活動,他的內心還是有受,這個受是誰發動出來的?當然是離開了前六識,還有一個更微細的心識,它表現那個受出來。所以從有執受,也可以知道第八識的存在。這個地方是講到因果的形成,因跟果的建立這部分來說明。這個五、六、七、八是約著因果的相續,它的因果生起以後相續下去。
第五個、壽煖識
這個“壽”,指的是壽命;“煖” 指的是溫度,身體的溫度;“識”,就是了彆的功能。佛陀不管在大乘小乘,都講到壽、煖、識,三者互相的攝持,所以這三個當中有一個,兩個就會存在,壽、煖、識互相攝持。當一個有情眾生在睡眠熟睡而不做夢的時候,第六意識是不活動的,這是小乘共許的,但是你摸他這個身體的溫度還在,溫度還在,他有這個煖就是有壽命,他的壽命沒有失掉。表示他在色身當中,還有一個明了的心識在活動,否則不可能有溫度的。而且他能夠從夢中再醒過來,這樣的一個識是誰呢?第六意識它不作夢的時候第六意識不活動的,那個心識當然就是第八識。從壽、煖、識的相互攝持,也知道有第八識的存在,使令這個補特伽羅的有情的生命能夠相續。他雖然睡覺,但是他不會死掉。
第六個、生死時心
這是講到這臨命終的相貌,《唯識學》上說,我們臨命終有三種心識的相貌:
第一、明利心。這個明利心就是在我們臨命終之前,第一個階段我們的心識是非常清楚分明,這個時候,我們一生的善惡業,都會起現行,就像看電影一樣。所以明利心的時候,有些人會驚怖,有些人會感到安祥,因為一生的善惡都起現行,所以臨終的關懷這是關鍵點,臨終助念不隻是念佛。臨終的助念是:臨終的時候,有安慰、開導,使令幫助他生起正念,這是關鍵點,而這樣的一個工作,一定是在明利心的時候,要趕快完成。
所以一個人往生極樂世界,一定是在明利心。因為我們講隨業往生跟隨念往生,我們如果在明利心的時候,能夠幫助他栽培一個強大的念頭,就算他有罪業,他那個念頭的力量,他的念力特彆強,能夠隨念往生,這個念頭先帶動他過去的善業,先得果報。所以這個明利心在修行人是最重要的。
這個明利心假設沒好好的利用,等明利心過去以後,就到昏昧心。第六意識開始昏昧狀態,就像蠟燭開始開始這個火慢慢的消減了。他也知道自己要死亡了,第六意識的明了心,慢慢、慢慢地退失掉,退失到最後就是“夢覺”。生死時心指的就是夢覺,夢覺的時候,第六意識完全不活動。這個時候已經不可能隨念往生了,您再給他開導什麼道理,都沒有用了,因為第六意識的了彆性已經消失了。
第六意識的了彆消失,它對六塵境界,不能有任何接觸了,對於外在的色、聲、香、味、觸、法的境界,完全不能了彆。但是他還沒死亡,在他的軀殼當中,還有一個微細的心識存在,它攝藏你的無量無邊的業力。這個時候,也隻好隨業往生了。就是說,如果你是善業要起現行,要依止善業而得果報,善業的體性是輕飄的,你身體的溫度,會從腳部開始冷起,溫度從腳下,一直往上沖,往上它是往上離開的。假設你是這個罪業要起現行,罪業是沉重的,這個時候,你身體的溫度,會從頭部開始冷起,就是往下墬。我們從這個身體溫度的變化知道,這個時候,前六識是進入夢覺了,而他的色身當中,還有心識在活動。這當然是第八識了。就是從這個生死時的時候的夢覺,可以知道有第八識存在。
第七個、緣起依
這是大乘論師,引用《阿含經》,佛陀在《阿含經》講到緣起依,什麼是緣起依呢?佛陀說:諸比丘啊!在我們的生命當中,有一個識,識緣名色,創造一個色心的果報,而名色的活動,也會緣識,這個色心的造作,也會創造一個心識,說是,“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此滅故彼滅。”所以這個識消失了以後,名色也會消失了,名色不再造有漏業力以後,這個識也會消失,此無故彼無。我們這樣子講的話,說是識緣名色,名色緣識,這個識是什麼?我們姑且先不提,說是名色,這個名它是一個有精神作用的了彆性,當然這是第六意識,這是大乘論師同意的,這個色,當然是你的色身了,兩個合起來,就是一個人一期的身心果報。
說有一個心識會創造這個名色,由這個識的因緣,而生起名色,而這個名,已經是第六意識了,但這個識是誰呢?你不能夠說,第六意識又生起第六意識,那就不合道理。所以一定是離開了第六意識,有一個更微細的心識,它能夠創造名色。而這個名色的造作,依止這一期的果報造作,它又創造新的一個識,形成緣起法,互為因緣。此生故彼生,此有故彼有。因為有你,所以創造了他,因為有他,又加強了這個你,使令有情眾生,不斷的流轉下去。所以這個識,就是第八識,從緣起的依當中,我們知道有第八識存在。
第八個、識食體
這個食,就是一個資養色身的功能。就是說佛陀說這個有情眾生一切眾生皆依食住,這個補特伽羅的有情眾生,他一定有這個食,才能夠使令色身相續,這個食有四種食:
段食:我們欲界吃的飲食,它是分段的,有渣的,我們要把它放到嘴巴嚼一嚼,把它排泄出來,叫段食。
觸食:我們雖然沒有吃它,但是第六意識的了彆性,跟境界接觸的時候,當然也可能是假藉眼識的因緣去攀緣色塵,或者耳朵去攀緣聲塵,我們去攀緣我們所歡喜的境界,雖然我們三天沒吃飯,但是色身還是非常的光彩康健。這是什麼食物在資養我們呢?就是觸食,就是這個心識的了彆功能,跟你歡喜的境界接觸,你歡喜的境界,有資養你色身的功能,叫觸食。
思食:思食就是希望,說一個有情眾生身心的果報,有很多的苦惱,有很多的病痛,老病的一個障礙,但是他的色身還能夠維持下去,他不會死亡,他的病痛也不會太嚴重,這是怎麼回事呢?因為他有希望,他對來生有希望,他知道今生的懺悔業障,積集資糧,對他來生是一個大功德的相貌,心中有希望,這個希望對今生的果報體,也有資養的功能,這叫思食。
識食:識食就是執持意,就是我們這個心識有執持色身不壞的功能。所以這個地獄的眾生,在地獄中受刀山、油鍋的苦惱果報,他當然沒有飯吃,他的生命當中也沒有快樂的境界好接觸,他也沒有希望,他今天死了,明天還要受果報。但是他的色身,不會死亡。因為他有識食,地獄眾生是以識食來生存。當然要扮演識食體,要有執持色身的功能,那就必須有普徧性。這個普徧性,當然是第八識,所以這是講到識食體。這個是講到這個有漏因果的相續,來建立第八識的存在。
第九個、滅定有識
這個滅定指的是三果以上的聖人所入的滅儘定。說這個阿羅漢他今天要去托缽,突然遇到下雨,下雨了,他不想出去就入定了。入定之前要咒願:說是我這個打板的時間,就要出定。他咒願以後,他就入定,內心當中從最初的初禪到二禪、三禪、四禪,超越到四空定,最後入了九次第定,一個非常高深的禪定。這個時候的在這個滅儘定當中,前六識完全不活動,一個全徧休息的境界。這個時候,僧團發生了糾紛,不和合,就離開了,就沒有打板了,沒有打板,等到幾個星期以後,大家又和合,又回來了,又打板了。打板了,這個阿羅漢就從禪定出來,這個時候,阿羅漢沒有死亡,他入了滅儘定,心識沒有活動,但是他的色身還是在。
這樣子講,滅儘定是前六識不活動,這個小乘的學者是共許的,為什麼第六識不活動,他不會死掉,還能從禪定出來?可見得在滅儘定當中,還有一個剎那生、剎那滅,剎那滅、剎那生的心識,在支持他的色身存在,而這個心識正是第八識,就是“滅定有識”。阿羅漢的滅儘定,不是完全沒有心識,他不是一個死人,他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他隻是比較粗的心識不活動,他的微細的心識照樣在活動。而這個微細的心識,正是第八識。這個就是“滅定有識”。當然這是一個聖人的心識,那就不是凡夫的心識,這是一個聖人的第八識。
第十個、染淨心
這個地方《成唯識論》的意思是說,生命體的凡聖是由內心的染淨安立的。說這個人是一個聖人,是因為他有清淨的心;他是凡夫,他有染汙的心。這個地方的第八識就扮演一個很重要的功能,染淨心不能約第六意識安立,否則會有嚴重的過失,怎麼說呢?我們是一個凡夫,但是仰仗對三寶的信心,我們能夠去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當然主要的是歸依法,我們這一念心能夠隨順佛陀的清淨的聖言量去活動,我們這一念心可以思惟”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這個生命各式各樣的現象,它都不是自性有,是因緣而有,因緣有的意思),就是一切法是剎那剎那變化的,所以從本性上來觀察,它是畢竟空的。
這樣子的觀察,就能夠把我們凡夫的心境,就從這個有漏的雜染的境界,就帶到了一種相似於聖人的一種聖境裡去了。那是一個聖人的境界,這種境界,我們平常沒辦法到達。但是我們也能夠帶相觀空,假藉語言、文字的引導,也能夠類似於跟這個真理少分的相應,但是您還是一個凡夫。反過來說,一個初果的聖人,他斷了三界的見惑,但是他還有三界的思惑。初果的聖人到外麵托缽的時候,遇到染汙的境界,還會起貪愛的煩惱。當然這個聖人內心有無漏的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他隻要稍為如理作意,他煩惱就停止活動,他心中有那種對治力的,那不同。我們對煩惱沒有抗拒,那是不同的。他雖然暫時的,聖人也會暫時的起煩惱,但是說還是聖人。
所以這個染淨心,以第六意識來安立是有過失的,因為第六意識,也可能假藉善因緣的引導,生起聖人的心,第六意識也可能會有這個染汙的因緣的誘惑,暫時生起煩惱。但是這不足以作凡聖的判定,凡聖的判定,是以第八識的有漏種子的斷除來安立的,一定是業的種子斷除。你暫時生起善心,不表示你就是聖人,一定是要斷煩惱才算。所以假設不安立第八識,這個凡聖的安立就有困難,凡聖就會混濫,這個染淨心就沒有一個判定的標準。所以從這個地方,第八識的建立就非常重要。
這個地方是講到,《成唯識論》依止這個教理,十種的義理,來證明第八識的存在。第八識的存在,在大乘佛法是非常重要,它影響到我們對於這個涅槃的認知。待會兒我們會說明,這個地方《成唯識論》講的非常詳細,非常的認真,大乘論師對第八識的安立,非常慈悲、非常認真、詳細,剖析它的存在性。因為這個地方對你的成佛之道,有很絕對性的影響,您認為有第八識,跟不認為有第八識,對你未來的果證,有很大的差彆,你成佛之道,會不會有障礙,這個地方是扮演重要的角色。
我們再看下麵的依止聖言量來證明。前麵是根據義理,我們再看底下的第十一麵(《補充講表》)。佛陀是不是有親口的說出這個第八識的存在呢?當然義理上,我們認知說是有,但是我們也想看看佛陀的聖言量,是不是有這樣的說明。《成唯識論》當中引出了四種聖言量,我們這個地方,先引出三種,來跟大家互相學習。
第一個是《大乘阿毗達摩經》,佛陀在經典上說:
“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
佛陀在《大乘阿毗達摩經》上說:佛弟子,你們要知道,在我們的現前一念的心識當中,有一個明了的心識,它扮演什麼角色呢?“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它能夠做你無始劫來,所栽培的這個“界”(這個“界”就是種子),您這個善惡的種子,跟一切法,這一切的現行果法(這地方指的是一期的身心果報),果報的依止處。這個心識,它能夠做你的種子,跟一期果報的依止處,有一個心識是這樣的心識。“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因為有這個心識的存在,所以就有所謂的諸趣的流轉,也有所謂的清淨涅槃的證得。換句話說,假設沒有一個心識來持種、來異熟,這樣子,有漏的因果,跟清淨的功德,就不能建立。
說他這個人為什麼流轉生死,因為他累積很多的罪業。這個人為什麼成就阿羅漢,因為他內心當中,點點滴滴有無漏的戒、定、慧的功德。我們講四聖諦,苦集滅道。這個苦集滅道,如果沒有第八識的建立,四聖諦不能建立,說“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這個雜染的苦集的因果,滅道的清淨的因果,一定是有第八識的持種跟異熟,才能夠使令染淨的因果建立,染淨因果的相續。所以講“由此有諸趣,及涅槃證得。”,從這段經文,佛陀明顯的說到第八識存在的。
這個地方值得我們注意的就是:外道也說這個生命有一個依止處,有情眾生的色身跟內心,是剎那剎那生滅的,離開了這個剎那、剎那的身心當中,有一個常一主宰的我,那個我叫什麼呢?叫神我,這個神我是不生不滅的。佛法的第八識,跟這個神我是不一樣的,這個神我是不生不滅的,它不受熏的;你造了善業,神我還是這樣,你造了罪業,神我也沒變化,這是不合乎道理的!佛法建立第八識,它是受熏,就是你造了善業,第八識就會有變化,它會有變化,善的功能會增長;你造了罪業,第八識也會有變化,罪業的功能增長。它受熏,剎那剎那受熏,剎那剎那變化,這個地方的依止跟外道的依止是不一樣。
這個地方是說,說我們在這個修行是點點滴滴的,的確是急不得的,修行五年、十年,這是很淺的功夫。這個修行,你今天拜了一部八十八佛,好。第八識,當然第八識不會去拜佛,第八識它不造善,也不造惡,前六識的眼識,第六意識夾帶眼識,去看八十八佛的本子,或者你背下來,完全是獨頭意識在拜佛,獨頭意識推動著身口去拜佛。第八識,它不造業的,它就在那個地方,把你整個拜八十八佛的所有的功能,從頭到尾,全部記下來,你要打妄想,它也把它記下來。你今天拜八十八佛,明天拜八十八佛,拜了三年,一千部,第八識全部記下來。它是這樣子的,就是“無始時來界,一切法等依”,你所造的善惡功能,第八識都把它給記錄下來,等到臨命終的時候,它就把你今生所修的功德,全部表現出來,當然我們造的罪業,它也表現出來。
所以一個人他會墮落,他也不是一下子,不是第六意識造業,馬上墮落,不是的;說你今天造善,馬上生天,也不是的,它是點點滴滴的它是受熏持種的。這個地方我們可以知道第八識的存在性。
再看第二個《解深密經》:
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
我於凡愚不開演,恐彼分彆執為我。
佛陀在《解深密經》當中,講到說有一個阿陀那識,這個阿陀那翻成中文叫“執持”,它能夠執持我們這個內在的種子。但是這個阿陀那識的明了性是甚深細,是不容易去了解它的存在的。它攝持種子是一個怎麼樣的相貌呢?“一切種子如瀑流”,這個阿陀那識它在保存種子的時候,它不是常一不變的神我,它就像急速的水流,剎那生剎那滅,雖然生滅,但是又相續,雖然相續,可也是生滅,就像急速的水流。
這樣的一個心識的活動,基本上,“我於凡愚不開演”,我對於一般的凡夫,還有鈍根的二乘人,我是不為他講這件事情。佛陀為什麼不講呢?這以下講出一個重要的理由,“恐彼分彆執為我”。佛陀恐怕二乘人,你跟它講阿陀那識的相貌,他把它執著常一的我。這樣子對二乘人來說,不但沒有利益,反而有害。所以佛陀為他講隻有前六識,他起碼能夠把第六識停下來,入滅儘定,成就偏空的涅槃。有些人你跟他講第八識,他反而執著是常一的我,而流轉生死,不但沒有利益,反而是有害。
這個地方我們解釋一下,這個地方:《成唯識論》乃至於整個《唯識學》,對於第八識的存在,這個論點是花了很多的時間跟小乘的論師在辯論。就是我們佛弟子對涅槃的看法是有差異的,《金剛經》說:“一切賢聖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彆。”佛陀在經典當中,安立很多賢聖的階位,說他是初果,他是二果、三果、四果,佛陀說這個菩薩是初地、二地、四地。這些賢聖的差彆,當然我們講賢聖的差彆,我們倆個見麵,不會說,你一天拜幾部八十八佛,我拜三部,我拜兩部,那你是大乘,我是小乘,不是這樣子的。就是這個賢聖的差彆他不是在有為法的差彆,就是說你對涅槃是什麼看法?您對真理的看法是什麼呢?這一點會影響到你成佛之道一個果證的問題,你是一個什麼樣的種性?那這樣子就茲事體大了。
小乘的學者不相信第八識,對自己的傷害是太大了。我們不相信有第八識,那當然就隻有前六識了,那前六識我們不斷地依止教理來觀察第六意識,觀身不淨、觀受是苦、觀心無常、觀法無我。用不淨、苦、無常、無我的智慧來觀察第六意識,我們會發覺,第六意識是沒有價值的,是攀緣心。所以,小乘學者會把所有的心識全部停下來,就是什麼是佛?佛是一個沒有心識的一個東西,就是佛陀是沒有明了性的,就是偏空涅槃。所以智者大師講小乘的涅槃是灰身泯智,色身消失了,他的心識活動也停止了,那這就很嚴重了;這就是一個補特伽羅,他本來還有心識,修證了以後,進入到一個沒有心識的狀態。
但是在大乘經典就不是這個說法,大乘認為佛也是有心識。說是千江有水千江月,佛陀的大悲心,就像月亮一樣,晝三時、夜三時地在觀照一切的有情眾生,誰跟佛能夠感應道交呢?千江有水,你要把這個平靜的水準備好,佛陀的月亮就印在你的水上。所以說,在整個大乘當中,我們講歸依佛,講感應道交,一心歸命極樂世界阿彌陀佛,假設佛是沒有明了性,那我們怎麼跟佛感應道交呢?所以大乘認為,心識本身是不決定的,不能把心識消滅,第六意識的雜染,但是第六意識也可以轉成清淨,轉識成智。
所以大乘佛法對於心識的看法是:心識是我空、法空,是無自性,它可以善,也可以惡,它隨順於不覺,那它就創造煩惱障、業障、報障。心識假設隨順於佛法的啟發,能夠覺悟業果,它就能夠斷惡修善;它能夠覺悟到空性,就能夠解脫生死;它能夠覺悟到佛性,就成就佛道。所以大乘佛法對於心識的看法是認為它無自性的,不能把它判定它是絕對的惡,而完全地消滅,不可以的。所以簡單地說,大乘佛法對於涅槃是認為,一個人入了涅槃,是有明了性存在的,說小乘的學者這個心識跟空相應以後,這個心識不能活動,說“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一定是“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你要做選擇。
大乘的佛法是認為“菩薩清涼月,長遊畢竟空,眾生心垢儘,菩薩影現中。”這句話跟前麵的話內涵就不一樣。“菩薩清涼月”,菩薩的那念明了心,就像晚上的月亮地大悲、慈悲,不會給人家一種壓力,但是他的心識是怎麼回事呢?“長遊畢竟空”,當然是講自受用。佛的他受用呢?“眾生心垢儘,菩薩影現中”,他隨時跟你感應道交。所以這個地方是說:阿陀那識甚深細,一切種子如瀑流。我們的心識當中,是攝持無量無邊的功能,而這個心識這個瀑流、這個水流,它會不停止地流轉下去的。當然到成佛以後,這個水流就是一個平靜的水流,攝持無量無邊功德的平靜水流。
第三:《入楞伽經》
如海遇風緣,起種種波浪;現前作用轉,無有間斷時。
藏識海亦然,境等風所擊,恒起諸識浪,現前作用轉。
前麵的《解深密經》是講因相,從因地上來證明第八識,這個地方是從果相。這個偈頌前麵是一個譬喻,後麵是合法。看譬喻:“如海遇風緣,起種種波浪;現前作用轉,無有間斷時”。大海遇到風吹的因緣,生起種種的波浪,這個波浪就有各式各樣的作用,波浪也能夠去傷害人,波浪也能夠幫助人,有善惡的功能在轉,而這樣的因緣是沒有間斷的。這個意思把它合法,說“藏識海亦然,境等風所擊,恒起諸識浪,現前作用轉”。這個藏識當然指的是阿賴耶,阿賴耶的大海也是這樣,假設遇到境界風的吹啊!的刺激啊!它也生起各式各樣善惡的波浪的功能,在我們現前的生命當中,生起種種善惡的作用而運轉,這個是講果相的相續,這個地方我們是講到第八識的一個存在性證明。
好,回到講義來,看講義第六麵,這個地方我們講到“不可知執受,處了”,是講第八識的所緣行相,是微細不可覺知,乃至於廣大而不可窮知。接下來我們講“常與觸,作意受想思”。前麵是講到第八識心王的活動,這以下講第八識所相應的心所。心識的活動它一定不能單獨地活動,它一定是夾帶著它的心所,有各式各樣善惡的情緒跟著它一起活動的,第八識亦復如是。第八識在了彆境界的時候,是帶動了五個心所,所謂的觸、作意、受、想、思,來跟它相應。我們看講義的第八麵的第七科:
七、雲“常與觸作意受想思相應”者,謂與此徧行五心所恒相應起也。徧行心所,具如百法中釋。”
第八識的了彆性在攀緣境界的時候,是跟觸、作意、受、想、思這五個徧行來活動,我們這個地方我們看附表六來解釋。
五徧行它這個本身是非善非惡。它如果是跟善的心王相應,跟善的其他心所相應,它就是善。如果說它是跟信心慚愧相應的話,這個五徧行就加強信心的功能。如果說它是跟惡的心所相應,這五徧行就變成是惡。所以它的體性是不決定的。我們解釋的這一段分兩段,第一個,依迷悟而分二門,二、以四力成就作意。先看:
(一)依迷悟而分二門
五徧行當中有兩個門,一個是凡夫的流轉門,第二個是聖人的還滅門。流轉門的次第是:觸、作意、受、想、思(《成唯識論》)
這個地方的“觸”,就是根境識的和合。就是我們根跟境接觸的時候,這個識就生起了了彆的活動,這個識生起的時候,我們叫“觸”。這三個都出現了,十八界都出現了,這叫“觸”。觸了以後,就有所謂的作意,作意就是警覺的意思,警覺應起心種,它能夠把種子位的心所警覺,把它叫起來,使令這個心所生起活動。當然這個警覺,也可能警覺善的功能,也可能警覺惡的功能。假設它是如理作意,它就是警覺善的功能,它要是不如理作意,就警覺惡的功能,作意就是警覺。
警覺以後,就有受,它有各式各樣的感受,苦受、樂受、捨受。受以後就有想,於境取像為性,施設名言為業。於境取像就是說,我們內心跟境界接觸時候的感受,心中是沒有影像,隻是一個直覺的反應的感受,到了想的時候,它能夠把外在的境界,變成心中的影像,就是靠這個想。
我們這念心去攀緣佛像,這佛像當然是一個外在的境界,但是假設我們這個想,於境取像,施設名言,我們可以心中有很多名言的帶動,這個佛像的眼睛是怎麼樣,鼻子怎麼樣,三十二相怎麼樣,透過名言的引導,我們心中也會出現一個影像,這個就是想,它能夠假藉名言的施設,把外在的境界,轉成你內心的影像。就是想,想了以後就思,就造作了,在佛像當中,你會生起信心、慚愧心、歸依的心,在這個佛像當中,生起種種的善法來造作這個影像,創造很多的功德,這個思就是造作。
還滅門:作意、觸、受、想、思(《瑜伽師地論》)
《成唯識論》安排這個五徧行是由觸、作意、受、想、思。《瑜伽師地論》的安排,它是作意、觸、受、想、思,它是把作意排在前麵,它是由警覺而產生觸、受、想、思。這兩種差異,憨山大師《百法明門論》的注解,他做了一個說明,把這兩個觀念融通了。
憨山大師說:《成唯識論》是約凡夫而安立的,凡夫的心是不決定的,譬如空中的羽毛可上可下。凡夫的心,到底是生起如理作意跟不如理作意,他自己不能作主,那誰作主呢?是境界作主。凡夫的心遇到染汙的境界,他就放逸,凡夫的心他要出家,來到三寶的境界,他就念佛、念法、念僧。所以他的作意是受著境界的影響,所以凡夫的五徧行的生起,是由觸來帶動作意的。《瑜伽師地論》是講到三乘的修行人,修行人的心是由作意帶動的,我不管境界怎麼樣,我心中要生起如理作意,他心中有這種對治力,所以這個修行人五徧行的還滅門,它是作意帶動觸。這個地方有差彆的,憨山大師作這樣的說明,這個五徧行有迷悟的差彆,所以前後次第也有這樣的差彆。
(二)以四力成就作意
境界力 憶念力 希望力 串習力
這樣子講,如理作意就是非常重要,什麼因緣會決定我們如理作意呢?《成唯識論》講到有四種力量成就作意。
第一個是“境界力”。你跟什麼境界接觸,會影響你的作意。古時候我們中國的聖人孟子,孟母三遷,剛開始孟母把家搬到菜市場旁邊,孟子就學人家賣菜,做一些秤輕重的事情,孟母想這是不對,以後可能變成一個賣菜的,就搬家,搬到墳墓旁邊去了,孟子就學人家怎麼祭祀,孟母還是不同意,再把他搬到學校旁邊,哦!他學人家讀書,看人家讀書,他也學讀書,所以變成孟子。所以說,我們經常跟什麼境界接觸,會影響我們作意的,你經常跟染汙的境界接觸,你就容易不如理作意,你經常跟三寶的境界接觸,你就容易如理作意,境界力,就是會影響作意。
其次,“憶念力”。我們外境已經消失了,我們已經發心出家修行,但是有時還是會憶念過去一些五欲六塵的境界,所以這個憶念的力量也會影響你的作意。雖然你沒有跟這個境界接觸,但是你不斷地去憶念五欲的境界,你心中容易生起煩惱,煩惱勢力會增長。你經常憶念三寶的境界,你心中的正念容易加強,所以憶念也會影響作意,對於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斷地去回憶,這件事情也會影響作意。
第三個,“希望力”。有些人他心中的希望是追求世間的安樂,那這樣子他的第六意識的作意,可能就不是很好,他隻追求今生的安樂,對來生是什麼情況他不在乎的。有些人對今生的痛苦、快樂無所謂,他要的是來生的往生淨土,這樣子的作意就又不同。他的心容易在三寶的境界安住,因為他有希望的支持,容易帶動他的正念力。
這個“希望”,比如說我們受戒。我們沒有受戒之前,心中當然是沒有標準的,也可能造善,也可能造惡,隨環境心隨境轉。今天我們去受戒,有本期誓,心中有一個根本的誓願,我們在三寶的加被之下,我開始發願,誓斷一切惡,誓修一切善,誓度一切眾生。這樣子成就一個所謂的受體、戒體,這個戒體在心中的時候,就是一種希望,我希望我的生命是趣向於斷惡、修善、度眾生的三大目標。當我跟染汙的境界接觸的時候,我們如果會生起煩惱,這個時候那個如理作意會生起,不可以。你心中會有這個“不可以”的力量出現:說我已經受了戒了,我不能夠再做這件事情。那個如理作意怎麼出現的呢?你生起煩惱的時候,對治的抗拒煩惱的那個正念力,那個作意是怎麼生起的?是希望力,就是你的戒體,你當初在佛前所發的那個非常堅固的願,“希望”會帶動如理作意的,就是這個希望力。
第四個,串習力。比如說你經常在某一個時間拜八十八佛,拜一部,你那個時間到了的時候,很自然想要去拜八十八佛,這就是習慣。你那個拜八十八佛的作意力是怎麼生起的呢?那個警覺性是怎麼生起的呢?就是串習,不斷地串習,這個地方是講到四種力量會影響到我們“作意”的差彆。
這個作意在我們研究百法的時候要特彆注意,說我們一個人造善造惡就在一念之間,其實一念之間就是在這個“作意力”。主要就是靠這個作意,因為它是所有念頭生起的一個關鍵,假設這個作意落入了不如理作意,那後麵整個都壞了,帶動的是煩惱,假設這個作意是如理作意,你還保持了如理作意,就算你先前的煩惱活動了,但是你能夠如理作意,對這個煩惱還有抗拒力量。
我講一個小故事,來說明這件事。這個故事是在《唯識二十頌》,窺基大師在《唯識二十頌》的疏記中講到。佛在世的時候,有一個小國家,叫娑婆羅那國。這個娑婆羅那國的國王長得很莊嚴,他自己對於自己的莊嚴也非常滿意,召告天下:說那一個人能夠比我莊嚴,賞給你很多黃金。果然全國沒有人比他莊嚴,他自己也是沾沾自喜。這一天有一個大臣就說:國王,你跟我們這小國家比,沒什麼了不起。這怎麼辦呢?他說:“我聽說隔壁國家它叫作阿盤帝國,有一個大阿羅漢,叫迦旃延尊者,長得特彆莊嚴,你要能夠比他莊嚴,那大家會恭敬你。”“好!去把阿羅漢請過來!”他請過來不是聽法,是比莊嚴的。他就把迦旃延尊者請過來,當然阿羅漢他會看因緣入定,這件事對眾生有利益,他就去做了。
迦旃延尊者來到這個國家的王宮,那就不得了,他一到王宮,大家就被他的莊嚴攝受,攝受以後,娑婆羅那國的國王看到阿羅漢比他莊嚴,就歸依了阿羅漢。歸依了阿羅漢以後,娑婆羅那國的國王就說:“師父啊!,你是什麼因緣長得這麼莊嚴?”這個迦旃延尊者說:“我過去做一個小沙彌,小沙彌就歡喜在寺廟做打掃工作,打掃這個房間,打掃大殿,掃掃廁所。有一天,有一個乞丐來跟我要東西,我說:把東西分一半給你是可以,不過你要幫我把這個工作做完。小乞丐說:可以呀!這個乞丐從今以後就經常幫助小沙彌整理寺廟。整理完了以後,這個小沙彌就把他的飲食分一部份給這個乞丐吃。我就是因為這樣的因緣,我就長得這麼莊嚴,當時那個小乞丐就是你呀!你當初跟我在一起打掃寺廟,所以你有福報做國王,長這麼莊嚴。”這個娑婆羅那國王聽了以後,對三寶的功德,生起了真實的信心:“哎呀!我過去就掃掃地,就有這樣的福報力,假設我儘形壽歸依三寶,在佛法當中修學,那是什麼境界啊?”於是就把王位捨給他弟弟,隨阿羅漢出家。
出家以後,迦旃延尊者就思惟:這個人是國王,在這個國家修行容易生憍慢心,沒辦法修行,就帶到了隔壁國家阿盤帝國去修行。娑婆羅那國王在山中修止觀,有一天阿盤帝國的國王,帶了很多宮女來遊玩,阿盤帝國的國王累了,就睡覺了。這宮女到處遊戲,就看到娑婆羅那國王在那邊修行,就跟他打招呼、談話。談話的時候,這個時候國王就嫉妒心,就帶著這個軍隊過來找這個宮女,找到宮女以後,看到宮女跟國王講話,就把娑婆羅那國王打一頓,打得傷很重,就昏了過去。當然迦旃延尊者阿羅漢知道,就把他抱回去了。
娑婆羅那國王很生氣,就說:“師父,我要跟你先請假一下,我要回去,帶著我弟弟的軍隊,把這個國家給滅掉。”這個迦旃延尊者說不可以,就是造了罪業,會成就不可樂果報。國王說:“師父,我的心就像石頭一樣堅固,不能改變。”迦旃延尊者說:“好吧!天也黑了,你今天晚上在我的山洞先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走。”在睡覺的時候,夢中就出現了境界:哦,他帶著軍隊去跟阿盤帝國打戰,結果打敗了,打敗以後就被抓到了,送到斷頭台去了,殺頭的時候,他驚嚇就醒過來了。醒過來以後,他想:哎呀!這世間上的確是諸行無常,要爭的是爭千秋,不要爭一時。他生起悔改心以後,這個時候,迦旃延尊者再跟他講四聖諦法,他心中的恨就化解掉了,繼續地跟著迦旃延尊者修行,後來也證得阿羅漢果。
我們從國王的生命變化,我們知道他當初有兩個選擇,第一個,他選擇回去報仇,那他的生命肯定是要承受多生多劫地獄的果報,一念的不如理作意;他後來選擇繼續修行,一念的如理作意,成就阿羅漢,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境界啊?恒常地受用涅槃寂靜樂。所以說,不怕念起,隻怕覺遲。我們第一念生起善惡念,有時候這是過去的等流性,我們自己不能嗬責自己太高,不能要求自己不起惡念。但是隻怕覺遲,我們第二念的覺照功夫,如理作意一定要生起,這是關鍵點。
就是修行一定要對煩惱有對治力,就是覺照的功力要生起,這樣子,我們的生命才能夠慢慢地趣向於安樂的境界,而避免痛苦的境界出現。這個就是我們講到作意它跟境界有關係,跟憶念有關係,跟希望有關係,跟串習有關係,當然這個境界是外緣,我們儘量避免接觸外在的因緣。內因力有三種,憶念、希望、串習。這個憶念力我們很難去控製,我們會去憶念什麼境界?凡夫有時候會起惡念,但是我們在修行的希望,就是你的目標,跟你止觀的串習,希望力跟串習力,這個就扮演重要角色。您一定要在煩惱生起的時候,第二念馬上生起對治,不怕念起,隻怕覺遲,這個是我們改造生命的一個關鍵點。
好,今天講到這個地方,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回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