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鬱深抿著唇,一言不發。
他確實是在躲她。
但理由……
難道要告訴她,是一見到她,就控製不住地想親她,想抱她,想……她?
不……
不行。
她已經親眼目睹了自己打人時的暴怒可怕,如果再發現自己對她有這麼強烈的侵占心思,一定會嚇得離他遠遠的。
不能告訴她。
周鬱深撇開頭。
下頜線繃得冷硬。
沈知意看他一副沉默到底的架勢,也沒再逼問。
“好了。”她塗好藥,放下棉簽。
自己給他找了個台階下。
“鬱深哥哥是因為這幾天要準備比賽,所以不想分心嗎?”
周鬱深看著她。
“沒關係。”沈知意唇角含笑,像是有充分的耐心,“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我再來聽。”
她遲早有一天,會撬開這張不說話的嘴。
她丟了棉簽,起身離開了周家。
一連兩日。
沈知意真的都沒有找他。
周鬱深在一刻比一刻的難捱中,翻來覆去地想。
是不是自己把她嚇到了?
是他太冷漠了?
還是那天他打了付玉禮,那副凶殘暴戾的樣子,讓她後麵回味起來,感到恐懼了?
她的病怎麼樣了?
為什麼都不來找自己吃午飯了?
那天給她的那件衣服,味道也該散了吧?
怎麼還不來見他?
周鬱深寢食難安。
這輩子第一次體會了,在實驗室做研究,都沒法平靜下來的心情。
終於在一日課間。
他忍無可忍地給沈知意發了信息。
「病好了?」
「人呢?」
他靜靜地盯著手機。
等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嗡嗡——
周鬱深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看向亮起的屏幕。
沈知意:「沒有。」
「但是我發現,好像碰學委也能緩解誒~」
「鬱深哥哥既然要忙,我就不再打擾你啦~這段時間,麻煩你咯。」
「以後,可能都不需要啦。」
周鬱深盯著那些字眼,周身氣息越來越沉鬱。
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
一顆心慢慢落下去。
最後沉入暗無天日的岩漿,咕嚕咕嚕地融化後,炸出猛烈的、紅得嚇人的怒火。
飛濺的火星,猶如嫉妒之焰,一點點啃噬皮膚上的血肉,激起強烈的痛感。
直至整個心臟都開始暴烈扭曲。
她怎麼能不需要他?!
周鬱深眼尾猩紅,感覺整個人都喘不過氣了。
付玉禮……
那個該死的付玉禮!
他應該那天就打死他的!
周鬱深像被人扼住喉嚨,扯了扯衣領。
一拳砸在桌子上!
手機被彈得震了一下。
他死死盯著,指尖近乎顫抖地拿起它。
「沈知意,用完我就丟?」
「把我當什麼?」
他咬牙打出這些字眼,又在對話框中一個字一個字地刪掉。
憑什麼……
憑什麼!
憑什麼她對一個覬覦她的跟蹤狂都如此容忍。
而他和她認識了這麼多年,她憑什麼這麼輕易地放棄他!
他就這麼比不上那個姓付的?
周鬱深被越來越強烈的妒意攝住,幾乎是咬著牙,克製住體內的暴怒。
給她發了條信息。
「他不是好人。」
「沈知意,不是說要來聽我的理由嗎?」
「回來。」
「隻準找我。」
「聽到沒有?」
那個姓付的,有什麼資格解她的渴膚症?
小意是他的。
是他一個人的!
周鬱深越想越不甘心。
她選擇了那個覬覦她的跟蹤狂。
讓自己這些天的躲避,變成了笑話。
周鬱深看著那些石沉大海的消息,熄滅的手機就像壞掉了一樣不曾亮起。
他眼底卷起濃濃的風暴。
漸漸顯出幾分陰沉可怕的味道。
他沉默著,泛白的唇角勾起一個冷笑。
小意……
做錯選擇的小意……
沒關係。
他會幫她糾正。
周鬱深推開桌椅,起身向沈知意的畫室走去。
……
沈知意把手機丟到抽屜。
心情很好地在畫板上塗著什麼。
期待著,一隻發狂的巨獸,從漆黑的暗夜中猛躥而出,張著血盆大口,向全世界宣誓自己對獵物的絕對掌控權。
白色的紙板上,一顆紅色的心臟漸漸成形。
被重重鎖鏈縛著的,狂熱跳動的心。
砰——!
畫室門一下被推開。
周鬱深大步走進來,來到沈知意跟前,渾身沉冷地握住她的腕,將她從椅子上提了起來。
“鬱深哥哥?”
顏料盤掉在地上。
白色的裙角染上顏料,沈知意像隻倉皇無措的兔子,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裡。
葡珠似的眼底,卻有一閃而過的得逞笑意。
狡黠又明亮。
她垂下眸,將這些情緒通通藏起。
周鬱深冷眼掃過八卦的眾人。
整個畫室陡然安靜。
他視線定格在付玉禮臉上,狹長眸底儘是寒芒。
握著沈知意的力道收緊。
“跟我走。”他幾乎是拖拽著,將她拉到自己身邊。
半摟著她的腰,將她帶離畫室。
他走後。
畫室眾人陡然鬆了一口氣。
“剛剛那是周鬱深吧?我沒在做夢吧?”
“臥槽你掐我乾嘛!”
“他和沈知意是什麼關係?剛剛那個眼神,是在宣誓主權吧?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管了,我先開磕了!”
“不過他為什麼對知意那麼凶?扣分扣分扣分!”
“扣分嗎?”有個女生捧著臉一臉花癡,“我就喜歡這麼霸道的,啊哈哈哈哈哈……”
付玉禮聽著周圍的議論。
鏡片後的光,漸漸黯淡。
“鬱深哥哥,你慢點!”
沈知意被帶著到了學校天台,“你弄疼我了!”
疼嗎?
周鬱深沒有鬆開她,握著她的腕,將她扣在一旁的牆壁上。
他盯著她無辜懵然的臉。
心頭爬上一絲強烈的,不明所以的酸澀。
渾身都被嫉妒的火焰燒灼。
那股痛感,順著血管鑽遍每一處血肉。
叫他連呼吸都陣痛。
他想。
她也知道什麼是疼嗎?
他該早點讓她疼。
周鬱深扣住她的後頸,修長指骨緊緊掐著她,逼迫她仰頭,輕輕張唇。
“沈知意。”
他語調冰冷,眼底卻攪動著即將失控的,不再掩飾的欲。
“記住接下來的感覺。”
“隻有我能給你。”
所以。
彆再說找彆人的話。
他不允許。
絕不允許!
周鬱深眼神暴戾,俯下身去,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