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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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衣料摩擦聲,然後是壓抑的悶哼。

沈淩瑤回頭時,呼吸一滯。

隻見裴臨淵半裸著上身,坐進水池中,燭光為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水珠順著鎖骨滑過結實的胸膛,最後消失在腰腹間一道舊傷疤上。

“看夠了?”裴臨淵啞聲道,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弧度。

沈淩瑤耳根發燙,捧著藥匣跪坐在他身邊的池邊。

離得這樣近,她能聞到他身上鐵鏽般的血腥氣,混著常年佩戴的冷鬆香。

沾了水的棉布輕輕擦過傷口邊緣,他渾身肌肉驟然收縮,水珠滾落在她手背上,炙熱滾燙。

“忍著點。”她將金瘡藥撒在猙獰的劍傷上,“永嘉郡主劍上的毒不似尋常,這傷口都泛青了,得先解毒。”

裴臨淵轉身看著她,伸手拂開她額前散落的發絲,指尖有意無意擦過耳垂。

“沈大小姐伺候人的手法,倒比剛來時嫻熟許多。”

水霧朦朧中,他眉眼褪去了平日的淩厲,黑發濕漉漉地貼在頸側,襯得膚色如玉。

沈淩瑤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唇上,那總是緊抿的薄唇此刻因失血而略顯蒼白,卻依然形狀優美。

“世子說笑了。”她彆過臉去拿乾淨繃帶,“此前我是尚書府千金,雙手不沾陽春水,自然不會伺候人,可如今大不相同,我隻是一個奴婢。”

“是嗎?”他忽然傾身,距離近得能數清她顫抖的睫毛,“那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我的暖床婢?”

沈淩瑤手一抖,繃帶掉進水裡。她慌忙去撈,卻被裴臨淵扣住手腕。

水麵映出兩人交疊的身影,她的衣襟不知何時已經鬆脫,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上麵那枚花瓣狀朱砂痣紅得刺目。

“我…”

窗外突然傳來竹枝折斷的脆響。

裴臨淵眼神一凜,瞬間將她拽到身後,另一手已按在池邊的劍柄上。

“是風。”片刻後他鬆開緊繃的肌肉,卻發現自己仍握著沈淩瑤的手腕。

那裡有一圈淡青指痕,是地牢鐵鏈留下的。

熱水咕咚一聲冒出個氣泡。

沈淩瑤看著他拇指無意識地摩挲那處傷痕,喉頭發緊。

浴房太熱了,熱得她裡衣都貼在背上,呼吸間全是柏葉苦澀的香氣和他身上蒸騰出的熱氣。

“坐好。”她突然說,“得快點上解毒的藥。”

裴臨淵挑眉,卻依言轉身。

水霧籠罩著他寬闊的背肌,新舊傷痕交錯如一幅殘酷的輿圖。

沈淩瑤指尖沾了藥膏,輕輕撫過傷痕。

“為什麼回來?”裴臨淵突然問,“你明明可以一走了之,有暗衛在,他們會保護你的。”

藥香在兩人之間彌漫。

沈淩瑤的指尖停在他肩胛骨上,淡淡開口:“我母親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她聲音輕得像歎息。

“何況……世子是因為我才會如此……”

裴臨淵肩背肌肉驟然繃緊,水珠順著脊線滾落。

他側過頭,鼻梁在燭光中投下峻峭的影:“所以,你很擔心我?”

她猶豫地看著他,而後紅著臉點頭。

“是。”

一邊說一邊蘸了溫水擦洗他背上血跡。

“不論世子爺是否將我當作棋子,您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話音戛然而止。

裴臨淵突然起身,濺起的水花打濕她前襟。

輕薄的衣衫頓時變得透明,隱約透出裡麵藕荷色心衣的輪廓。

沈淩瑤慌忙環臂遮擋,卻被他握住手腕拉開。

“救命之恩,似乎應當以身相許。”他目光灼灼似火。

浴池的水不知何時漫到了腳邊,打濕她的絲履。

沈淩瑤仰頭看他,水汽在唇上凝成晶瑩的露珠:“世子……”

裴臨淵低笑一聲,忽然伸手摘去她發間不知何時沾上的落葉。

這個動作讓他胸膛幾乎貼上她的鼻尖,那道傷口近在咫尺,隨著呼吸起伏。

“你不願意?”

“現在嗎?”她鬼使神差地望著他,沒有抗拒,“傳聞說世子不近女色,為何突然這樣試探我?”

水霧繚繞中,裴臨淵的眼神變了。

他緩緩俯身,高挺的鼻梁幾乎貼上她的:“沈淩瑤,你知不知道在男人沐浴時說這種話…”

“那種話?”

“不近女色……”

“難道不是真的?”

“若是現在這個情形,我還不近女色,未免有些不算男人了……”

兩人呼吸變得急促,彼此之間相貼的肌膚也越發炙熱撩人。

“世子!”院外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永嘉郡主帶人往這邊來了!”

旖旎的氣氛瞬間破碎。

裴臨淵嘖了一聲,扯過屏風上的外袍裹住沈淩瑤:“從後窗出去,嚴青會安排一切。”

沈淩瑤被他推著往外走,卻在窗邊回頭:“那你呢?”

月光透過雕花窗欞,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影。

裴臨淵站在水霧中,半身浴血卻依舊挺拔如鬆:“我?”

他勾起嘴角:“當然是繼續敷衍我那謀殺親夫的未婚妻。”

永嘉郡主蕭玉璃踏入浴房,鎏金步搖在鬢邊輕顫,手中寶貝似的捧著個紫檀藥匣。

燭光透過雕花窗欞,將她的影子拉得纖細脆弱,與方才持劍傷人的瘋狂判若兩人。

“臨淵哥哥……”她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我剛才急忙回去取了這禦賜的金創藥,對劍傷最是有效。”

裴臨淵靠坐在水池中,墨色錦袍在水下飄動,襯得麵色如霜。

肩頭的傷痕雖然止了血,可看起來依舊是皮開肉綻、觸目驚心。

聽到蕭玉璃進來,他眼皮都未抬一下。

“剛才是我衝動……我真的是一時糊塗……”

蕭玉璃咬唇上前,將藥匣輕輕放在岸邊。

她蔥白指尖試探性地觸碰裴臨淵的肩膀:“你走後我萬分悔恨……”

裴臨淵往旁邊一挪,躲開了她的手。

“郡主。”裴臨淵聲音冷得像淬了冰,“私闖朝廷命官府邸,持械傷人,該當何罪?”

蕭玉璃臉色唰地白了。

她沒想到裴臨淵竟直接拿律法壓她,連表麵情分都不顧了。

“我、我們是有婚約的……”

“很快就沒了,今晚我會擬好退婚奏本,明日便呈送禦前。”

“不!”

玉璃猛地撲上去想要抓住他,卻撲了個空,手臂裝在池邊,腕上的金鐲在石頭上劃出刺耳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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