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這狐狸果然是有人喂養才會在皎月堂附近晃悠,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
秋水一聽這話,立馬哼了一聲,語氣裡滿是篤定,已經認定了就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你是不是蠢?這狐狸是我養的又如何,為何莫名其妙地說是有人指使我乾的?你怎麼不說是我生的?”
一直惜字如金的唐鳶,突然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串話來,話語裡滿是鄙夷。
三人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毒舌給鎮住住了。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
“你!”
秋水最先反應過來,氣得臉都紅了,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抬手就要去教訓唐鳶。
還好白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你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麼?”
“貴人,你看她!”
秋水氣呼呼地朝鐘離煙喊著,模樣彆提多委屈了。
鐘離煙無奈地笑了笑,心想畢竟也沒什麼證據,可不能平白無故地冤枉了人家小姑娘。
她輕輕拉了拉秋水,又朝著唐鳶柔和地說道:
“你彆多心,我們就是好奇最近為何會有那麼多的狐狸在此處徘徊,隨便問問罷了。”
她倒是不覺得是這個小宮女乾的,看來還得另找突破口。
未料,唐鳶卻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才慢悠悠地開口道:
“平時自然皇宮內自然不會有狐狸,昭貴人,你的宮角被人放了狐草,自然會吸得狐狸徘徊。”
此話一出,鐘離煙的表情瞬間變得嚴肅起來,眼神裡透著一股冰冷。
秋水與白芷更是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
秋水嘴裡小聲嘟囔著:
“你一個小丫頭,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哼,我本來就是馴獸宮女出生,你們這些從小生養在城內的貴人自然不知這些鄉野之事。”
唐鳶下巴微微揚起,話語裡滿是自豪。
見她們三人皆專注地瞧著她,她更是來了興致,絮絮叨叨地說道:
“這狐草與尋常宮裡觀賞的草木十分相似,隻是狐草細細聞來,有一股酸澀之味,所以難以辨認。”
聽到這兒,鐘離煙心裡已然明了,什麼狐妖之說,果然是有人在背後刻意陷害。
鐘離煙的眼底一片冰冷,片刻後,才緩和了些語氣,對唐鳶道:
“唐鳶,你認識我?”
“昭貴人的身世在宮內都傳的快能寫成一本聊齋誌異了,誰會不認識您?”
唐鳶撇了撇嘴,不以為然地說道。
秋水一聽這話,氣得又瞪起了眼睛,指著唐鳶說道:
“原來你知道這是貴人,膽子真大,居然還不行禮?”
唐鳶卻嗤之以鼻地望著她,毫不客氣地回懟道:
“誰讓你一上來就冤枉人?”
秋水被她這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見自家貴人沒有開口責罰的意思,隻能氣呼呼地咽下這口氣,心裡暗自想著:算了,我才不跟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呢,哼!
鐘離煙聽到唐鳶這童言無忌的話,倒也不惱,反而微微蹙起眉頭,思忖了一會兒,然後壓低聲音對她說道:
“那本宮考考你,你可知,宮內從哪些地方能搞到狐草?”
一說到這個,唐鳶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也不掩飾自己的學識了,挺直了身板,毫無保留道:
“狐草平時在山裡遍地都是,隻有白狐會將它銜了去做窩,但匠人們通常都會將狐草用來飾以蘭花一起種,或是碾碎成泥,都是極好的養料”
她一邊聽著,一邊蹙眉,暗暗記下了唐鳶的話,等唐鳶說完,又緊著道:
“唐鳶妹妹,你小小年紀,這麼神通廣大,能否幫本宮弄來一點狐草?”
她臉上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抬手從頭上摘下一枚玉簪,遞到了唐鳶手上,輕聲說道:
“這是報酬,如何?”
唐鳶一看到那成色上好的簪子,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緊接著,她試探地抬眼瞧了鐘離煙一眼,像是在思量她話中的真誠有幾分。
“好吧我幫你這個忙,正好我在花房也有認識的人。”
唐鳶終究還是沒能抵擋住那簪子的誘惑,飛快地收下了簪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收進了自己的衣襟中,然後滿臉自信地對鐘離煙道:
“放心吧昭貴人,明日的此時,我會到你宮內找你的。”
鐘離煙看著她那純淨的眸子,笑了笑說道:
“那便一言為定了。”
“嗯!”
唐鳶應了一聲,抱著白狐,就像一隻歡快的小鳥,一路小跑著走開了。
“貴人,你怎麼這麼相信她呀!照奴婢看,這丫頭一肚子壞水!”
秋水皺著眉頭,滿臉的不讚同。
“秋水,你多大了,還跟一個小丫頭拌嘴。”
白芷掩著嘴笑了起來,轉頭看向自家主子,輕聲問道:
“貴人,您可是發現了什麼?”
鐘離煙點點頭,眼底落下一份思忖之色,緩道:
“白芷,你明天幫我打聽打聽,哪個宮的妃嬪喜愛蘭花,最近頻頻讓內務府送蘭花的?”
白芷剛想應下,卻見秋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下子瞪大了,連忙說道:
“貴人!我知道!前幾天我還看見花房送了許多盆墨蘭,往昭陽殿去呢!”
鐘離煙的目裡瞬間投射出利刃一般的淩然。
昭陽殿,容嬪的宮殿。
原來是她。
隱藏得這麼深,要不是今日她無意中正好知道了狐草的事,還真是被她神不知鬼不覺的給算計了去。
三日後,便是齊宮按例既定,瑞雪祭祖的日子,最近宮內針對她的風言風語,定是有人在推波助瀾,背後的目的,恐怕也不僅僅是將她描繪成妖妃這麼簡單。
秋水一臉不解地問道:
“貴人,奴婢不明白,您要那小宮女尋來狐草乾嘛,這麼害人的東西,應該離得越遠越好呢!”
鐘離煙卻神秘的一笑,透著幾分莫測:
“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正當主仆二人拐進宮道準備回皎月堂時,腳邊突然被什麼東西一絆。
秋水趕緊扶住鐘離煙,低頭一眼,發現又是個白色的毛絨:
“貴人!又是白狐!”
鐘離煙的眼中卻陡然一亮:
“不是白狐。”
她低身將小家夥抱起,修長的尾巴,圓滾的頭,還發出了一聲“喵。”
是一隻白貓。
鐘離煙還沒來得及多想,下意識地抬起眼,讓她有那麼一瞬的失神。
隻見眼前之人一襲淺綠色長襟,衣袂隨風輕輕飄動,自帶一種悠然的韻味。
再往上瞧,他身姿挺拔如蒼鬆,卻又透著一種彆樣的清逸。
臉上帶著半截銀質的麵具,
是宋琦。
鐘離煙的瞳孔驟然緊縮,這麼呆呆地看著他。
卻見眼前之人合攏了雙手,規規矩矩的行禮道:
“參見昭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