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此時心情正煩悶,本想痛罵花貴人不識好歹。
突然,
她餘光卻瞥見一抹敏捷輕快的白毛狀動物,飛快地從低矮的枯灌叢中掠過,跑進了假山石後躲藏起來。
良妃皺起眉來,疑惑地緊盯著視線儘頭的方向。
“那是什麼東西?”
花貴人小心翼翼道:
“良妃娘娘,臣妾看著,那似乎是狐狸。”
良妃鄙夷的瞪了花貴人一眼,沒安好氣道:
“宮裡哪裡來的白狐”
狐狸在齊國,是妖異的象征,尤為不吉,所以王公貴族的府邸和宮內都尤為忌諱。
正當眾人以為看花眼時,那隻白狐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雪白而又一塵不染的毛發,煞是好看,此時,那個小東西正在好奇地張望四周。
這下,在場之人都看得真切清楚,這確實是一隻毛發純淨的白狐。
“哼,妖異之物,雲兒,待會去內務府告訴周公公,務必在這個小畜生衝撞了陛下跟太後之前,打死丟出去。”
雲兒趕緊應下,忽然,良妃心思一轉:
“待會。”
她先是回頭冷冷而充滿威壓地瞧了一眼那兩位伸頭張望的貴人。
花貴人跟玉貴人與她一對視,瞬間像縮了脖子的鵪鶉模樣,迅速行禮,趕緊溜走了。
走出良妃的視線之前,花貴人細不可察地回頭,深沉地瞧了良妃一眼,露出一抹隱秘的弧度。
良妃的眼底變得陰險起來,望著雲兒跟煙兒一愣,大氣不敢出一聲。
久晌,她才緩緩道:
“祭祖在前,宮內若出此異象,群臣要是知道了,那還會容得下昭貴人嗎”
她詭譎地笑了笑,話未竟,意已到。
雲兒跟煙兒頓時明了,她們家娘娘這是要將此事宣揚出去,傳得越火熱越好啊
“娘娘,奴婢們明白了。”
兩人臉上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不禁感歎自己娘娘的聰慧。
“貴人,您今個可真解氣,看到那良妃的臉色了嗎?簡直比豬肝還難看!”
秋水攙扶著她,語氣裡難掩暢快,為自家貴人真心感到高興。
陛下這麼喜歡昭貴人,這個宮內,看誰還敢害她們貴人。
“秋水,以後我們在宮內做事,要更加謹小慎微,萬不可落人下懷。”
看著秋水高興的樣子,鐘離煙隻是在心底沉了一口氣。
惠妃對自己接二連三地使絆子,宋稷卻從來沒有實質性地對她有過任何處罰。
說明,她在宋稷心中的地位,依舊是不容小覷。
可鐘離煙心底想不明白,宋稷可不像什麼癡情種,他縱容惠妃胡鬨的原因,真是隻是因為喜愛她嗎。
此時,秋水又道:
“奴婢明白了,不過貴人,陛下既然已經許如此殊榮,想必是真真切切地將貴人放在心裡了,無論什麼事,陛下都會護著您的。”
鐘離煙聽後失笑,不禁覺得秋水太過於單純,於是,她停了下來,認真地對秋水道:
“秋水,記住,任何人答應你的事都不作數,隻有你自己做主的事才作數。”
秋水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琢磨著昭貴人的話,暗暗記在心裡。
踏入皎月堂時,鐘離煙望見了白芷手中有一個毛茸茸的玩樣。
“貴人,您回來了。”
白芷正過身來行禮,鐘離煙才看清,白芷手中抱著的小東西,是一隻白狐。
她的腦中頓顯疑慮。
齊人謂白狐為不詳,齊宮,怎麼會有白狐呢。
正愣神著,那小家夥看到鐘離煙後便昂起頭來,掙脫了白芷的懷抱,歡脫地向鐘離煙奔來。
它如同一隻小精靈般,圍著在鐘離煙的腳邊轉圈圈,長長的尾巴輕輕搖著,撓人的可愛。
鐘離煙終究沒忍得住,彎下腰將它抱了起來,小狐狸也不鬨,在她的懷中十分安詳,時不時還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真可愛,鐘離煙想。
很像她曾經在將軍府裡養過的那隻雪白的波斯貓,瑪瑙似的異瞳,十分珍稀,那還是父親特地尋來為她解悶的呢。
白芷看著鐘離煙手中的白狐,露出了由衷的笑容:
“看來貴人跟這隻小狐狸很投緣呢。”
秋水卻望著狐狸眨眨眼,咽了咽口水才道:
“宮裡哪裡來的狐狸,貴人還是快丟了吧,狐狸會帶來黴運的!”
鐘離煙表情卻不甚在意,一邊伸出手指來逗弄著白狐,輕聲問白芷道:
“這個小家夥從什麼地方來的?”
白芷也不解地杵著下巴有些不解道:
“方才奴婢在宮中撒掃,一轉頭,便見到了這小家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進來的。”
鐘離煙輕輕點頭,準備將它遞給白芷:
“留在宮裡可能會有點麻煩,白芷,你晚上找個時間將它往宮牆邊放了,讓它自己鑽出宮。”
白芷笑著點頭:
“奴婢知道了。”
正當這時,背後傳來了李忠的聲音:
“陛下駕到——”
主仆三人收斂了笑容,這才趕緊轉身跪下: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萬歲。”
“平身。”
宋稷似乎今天心情不錯,親自走上前來扶起她,語氣柔和,正當他準備同鐘離煙說話時,低眸看見了鐘離煙懷中的東西:
“白狐?”
“回陛下的話,這是剛跑進了臣妾宮中的。”
鐘離煙垂臉望著它,笑容燦然,卻全然沒發現宋稷的眼眸暗了暗:
“李忠,把這個東西處理了。”
鐘離煙聞言頓時一驚:
“陛下”
她剛想為這個小生命求情,抬頭卻望見了宋稷不容置疑的眼神。
思忖了一瞬,她咬咬牙,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鬆了手,將它遞給了李忠。
宋稷瞧著她這幅樣子,不禁覺得有些可愛,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
“怎麼?生氣了?”
廢話。
鐘離煙心想,不過,她還犯不上為了一隻狐狸得罪宋稷,所以隻是乖巧地頷首:
“臣妾隻是覺得它生得好看,既然陛下不喜歡,那便處置了吧。”
宋稷拉過她往屋裡走,一邊說道:
“你若喜歡這些東西,恭親王正好在宮外,朕讓他給你尋一隻差不多的狸貓便是了。”
聽到宋琦的名字,鐘離煙怔愣了些會,轉眼便恢複了正常。
宋稷卻話鋒一轉。
“不過朕聽說了剛才在禦花園的事了,良妃遇到朕時,可是哭訴了好一番。”
他的語調波瀾不驚,讓人分辨不出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