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稷的惱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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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怒恨盈心之間,宋稷突然嗅到了一股香氣,像是從鐘離煙身上傳來的。

他的瞳孔猛地收縮,那股清香,撫平了他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連日征戰的誘發的頭疾,瞬間也蕩然無存。

是梅香?

是與阿蓉身上如出一轍的梅香味?!

宋稷從小發過一場高燒,自那之後,便落下了頭痛的後遺症,隻有聞到馮曦蓉身上的梅香,才會好一些。

自從馮曦蓉去昭國後,便再也聞不到了。

他在齊國皇宮,滿禦花園皆種滿了梅樹。

可梅樹也不是日日都開,除了冬天,聞不到梅香的日子裡,他便時不時暴戾不堪,頭痛就像惡鬼一樣糾纏著他。

就算他曾給過後宮女人用梅脂來討好自己的機會,可似乎也無津於補。

反而讓他覺得是東施效顰,令人生厭。

可如今,這個女人楚楚的臉龐,讓宋稷感到一種與眾不同的錯覺……

鐘離煙看著宋稷先是震驚,而後微微動容的神色,心中暗自冷笑,嘴角卻依舊掛著一副柔弱無辜的模樣。

早在之前,她就與那馮曦蓉有過一麵之緣。

當時,那馮曦蓉身上淡淡的梅香,就如同這滿園的梅花一般,清幽淡雅,縈繞在鼻尖,讓鐘離煙印象極其深刻。

為了複仇,宮裡的一切,她都不敢有所怠慢,誰也不知道那條線索就是她未來的機會。

所以,她特意將這縷梅香記在了心裡。

她心裡清楚,齊國皇帝宋稷對馮曦蓉情深意重,視若珍寶,而那梅香,定能牽動他所有的情緒。

她就是要憑借著這一點,一點點撬開宋稷的心門,讓他放下恨不得立刻將自己千刀萬剮的殺意,給自己爭取那一線生機。

所以,在宋稷來之前,她調配好了同樣的香粉,隻賭宋稷到底還記不記得這縷梅香。

現在看來,她賭對了。

“陛下,妾身有話說!”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道:

“馮貴人曾在宮中留有一份書信,陛下想看嗎?”

宋稷的聲音從頭頂壓下來,帶著碾碎螻蟻的陰鷙:

“當真?”

鐘離煙點頭:

“妾身不騙陛下而且”

她頓了一息,堅定道:

“馮姑娘的死,另外原因。”

宋稷眉峰驟凝,眼底寒芒未消,冷聲道:

“先把阿蓉的信拿給我。”

既然宋稷願信,那她的心便緩緩地穩了下來,自己並非是口說無憑。

曾經在打掃一處陳舊已久的宮室時,她找到一封寫有齊文的信。

那時鐘離煙還看不懂,但她尋了個會齊文的宮人解讀一番內容,才知道這是馮曦蓉的遺箋。

而這份信,淺淺看來,足以說明馮曦蓉的死不單純是因為許如司,更多的是宋稷以及齊國皇室的冷漠。

麵對許如司的無理取鬨和挑釁,馮曦蓉其實最開始是有反抗手段的,但奈何宋稷以及齊國皇室都在勸她要忍。

久而久之,馮曦蓉對整個齊國失去了希望,她不願再活在這冰冷深宮,最後索性主動去招惹了許如司,讓她了結了自己的性命。

當時出於謹慎,與日後的思量,她細細將信收在了梳妝台內,如今正好救了自己一命。

如今,她特地帶在了身上。

眼見鐘離煙從衣襟中掏出了書信,宋稷的表情慢慢變的詫異起來,但還未等她說話,鐘離煙就搶先開口道:

“陛下,宮內妃嬪多,難免暗生嫉恨,妾身雖極力維護,可終難時事事顧得馮小姐周全。”

鐘離煙說著,臉上顯現出愧疚之色來。

宋稷伸手接過信,半晌沒出聲,似在思量她話中的真實性。

她恭敬地將信遞出,垂眸裡卻儘是一片坦然,聲音清脆響亮,遞出信的同時,目光中閃爍著微熾的光芒。

果然,如她所想,宋稷捧著信的手微微顫抖,眼底也多了幾分流轉的情意,輕歎道:

“阿蓉”

宋稷的失神隻流露了片刻,隨後便細細地將它收入襟中,恢複了冷麵:

“你可曾看過裡麵的內容。”

“看過。”

鐘離煙如實以答,隨後不卑不亢,補充道:

“但妾身看不懂。”

宋稷瞥著鐘離煙明事理又條理清晰的模樣,默默思忖。

他曾聽說,昭國長公主肆意跋扈,甚至有過當街斬殺小國來使節的奇聞,如今一看,似乎不太符合。

眼見宋稷猶豫,鐘離煙選擇趁熱打鐵:

“妾身真的沒有害過馮姑娘。”

對不起了馮姑娘,為了能活下去,隻能先為這個“長公主”開脫。

即使馮姑娘的死因不僅僅是因為許如司,但許如司也是實打實將馮姑娘推進水中,害了馮姑娘的命。

鐘離煙暗中眯了眯眼,這個仇她一定會幫馮姑娘報!

“你以為朕會這麼輕易的相信?”

宋稷嗤笑了一聲,仿佛早已看穿她的伎倆。

下一秒,她瞬間感覺到了自己的頸脖被扼製,窒息之間,她對了上宋稷陰沉狠厲的眸子。

宋稷冰冷地笑了一聲,明顯不信,手上力度收緊,緊接戲謔道:

“很恨朕吧,那就求朕,求朕饒你一命啊。”

鐘離煙纖細的脖頸被他捏在手中,隻要他稍一用力,就會立刻要了她的命。

宋稷沒有刻意去收手上的勁,相反他手上用了十足十的勁兒,即使阿蓉不是因她而死,但到底也是與她有關。

他隨時有理由要了她的命!

宋稷眼睜睜看著麵前女人被他掐得即將失去意識,他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

突然,他眉心一跳,垂眸看去時,就見鐘離煙不止何時伸手撫上了他的手腕。

白皙柔嫩的指尖撫過,觸感竟似帶著一股奇異的魔力,順著肌膚一路蔓延,直往心底鑽去,讓他心底莫名一顫,手下的力道不自覺地鬆了幾分。

宋稷盯著眼前的鐘離煙,她原本因窒息而略顯蒼白的唇此刻微微張著,似在艱難地喘息,又似在無聲地勾人。

那雙眼眸裡的倔強此刻被一層水霧籠罩,無端生出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來。

隻見她緩緩湊近在自己耳畔,溫熱的呼吸如撫摸般噴灑在脖間:

“陛下希望我恨您?那您可要夜夜睜著眼——”

提到”夜夜“二字,她似變換了語調,語氣中帶著隱隱笑意,無端就多了幾分旖旎味道。

宋稷眉心一簇,下一秒就聽她繼續道。

“畢竟恨意,是這世間最鋒利的刀。”

宋稷回過頭時,鐘離煙的鼻間看似不經意地輕劃過的臉。

瞬息之間,他的呼吸重了幾分。

在宋稷直入人心的凝望下,鐘離煙的眸光逐漸變得瀲灩。

恍若西子湖麵的細雨,頃刻落下幾行清淚來,滑落在了宋稷手指上。

宋稷指尖的力道收緊,卻在梅香漫上來的又突然鬆了半分。

鐘離煙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又在男人陰鷙的目光裡辨出一絲晃神。

但,隻是轉瞬即逝的一刻罷了。

宋稷察覺到自己心底湧出異樣微蕩,竟來源於眼下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子。

他眯起眼睛,如此,此女就更不能留了

宋稷的眸光暗了幾分,正欲加深了手掌間的力道。

當他猶豫之間,突然一聲突兀,打斷了眼下危機的場景。

“參見陛下。”

聽見是太後身邊的人,宋稷這才按耐住了想要殺人的欲望。

“原來是佛珠姑姑,請問何事?”

宋稷對有人攪了他的殺念有些惱怒,極其不情願地鬆了手。

鐘離煙頓時獲得了被剝離的空氣,跪倒在了宋稷腳邊。

她氣喘籲籲地抬頭,眼前站著的,是一位麵容乾練的姑姑,看起來頗有資曆。

“太後懿旨,請陛下接旨!”

宋稷聞言,臉色一沉,他早就和太後翻了臉,如今太後懿旨,能是什麼他想聽的嗎?

雖還不清楚馮太後此番所為何事,但宋稷也隻能緩緩跪下接旨

佛珠姑姑放聲而言道:

“奉天承運,太後詔曰:

今我大齊,疆土再添,實乃國之幸事。然欲安穩兩國民心,保天下太平,當以懷柔之策行之。昭國長公主許如司,身份尊貴,才德兼備。”

末了,信使道:

“今特令皇帝冊封昭國長公主許如司為,貴人,賜封號昭。”

鐘離煙心中冷笑,她要等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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