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心悅於我,要做我的女人?”
男子微眯眼眸,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卻未達眼底。
鐘離煙眉眼含情,嬌嗔地“嗯”了一聲,聲音婉轉軟糯,能酥到人骨子裡去。
另一隻纖細的手指,已然不自覺地緩緩纏上了男人的腰間。
還沒等她來得及細想,為何這齊國皇帝,在她麵前不自稱“朕”。
她美眸中流轉著堅定的光芒,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
定要使出渾身解數,將宋稷的心牢牢攥在自己手中。
鐘離煙如紅櫻般嬌豔欲滴的嘴唇輕啟:
“妾身從前見過陛下的畫像,便被陛下那卓然不凡的風姿所深深吸引,今日一見,果然同一無二”
宋琦利目一閃,直直對著她的目光道:
“可是,你是皇兄指明要的女人,本王,怎麼好覬覦——”
鐘離煙那蔥白的手指頓時僵在了半空,心中有些錯愕。
可就在她即將要從宋琦的胸前收回手時,卻被麵前的男人猛地一拉,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前傾去,險些撞進宋琦的懷裡。
“剛才是誰說,心悅於本王,要做本王的女人的?”
宋琦的溫熱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耳息間,卻擾得鐘離煙的心都在發顫,宋琦的聲音雖儒雅悅耳,卻透著一股危險的意味。
她認出來他了。
這個人,是齊國皇帝的兄弟,恭親王,宋琦。
鐘離煙是認得他的,可宋琦卻沒有認出自己來。
不過這樣反而更好。
“王爺說笑了,妾身看錯了人,還請王爺恕罪。”
鐘離煙倒是半點不尷尬,直截了當地承認,毫不掩飾自己就是奔著皇帝的身份去的。
講罷,她盈盈下拜,登時跪在了宋琦的腳下,那嬌柔的身子又細不可察地往後挪了挪。
將兩人的距離恢複到了疏遠與避嫌。
他們現在的身份。
一個是作為勝利國齊國的恭親王,尊貴無比。
而她,是已經亡了國的昭國長公主,是卑微的階下囚。
鐘離煙不禁暗怪自己心急,居然認錯了齊國皇帝的身份。
不過——她心想。
宋琦嘴上雖然冷漠,但方才眸中,滯留在她身上那抹滾燙的熾熱,騙不得人。
她到底還是沉了沉語氣,輕聲道:
“可是,妾身到底有沒有得王爺歡喜,殿下應該比妾身更清楚。”
她居然還能自顧自地給她自己一個台階下?
宋琦聞言眯起了眼,他覺得此刻的這個女人,真像一隻狡黠的貓兒,正在端起姿態踱步。
對於她說的話,他宋琦不予置否,深邃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探究。
隨即,就消散在眨動的眼眸之中。
這個昭國長公主,倒是能屈能伸。
餘光之中,鐘離煙隻瞧見他那挺俊的身姿稍稍離自己遠了些,緊接著,便聽得宋琦冷冷道:
“早就聽聞昭國長公主麵若桃李,心卻似蛇蠍之窟,乖張無常,行事隻憑一己私欲,視人命若草芥,莫說是這個金枝玉葉,便是那街邊惡犬,亦比之多幾分良善。”
這話罵得著實難聽,換做旁人,怕是早已氣得麵紅耳赤。
可鐘離煙卻絲毫沒在心中掀起片刻波瀾。
她並不是那個殘暴乖張的昭國長公主。
她不過是借這個身份來到齊國,來完成心中的複仇大計。
見她半晌沒說話,宋琦落下了霜打一般的目光:
“怎麼?剛才不是還妙語連珠,想要勾引我,現在沒聲了?”
剛才那一番荒唐,讓她原本整齊的鬢發微微有些淩亂,幾縷發絲就那樣散落在額間,愈發襯托得她整個人柔若芙蓉,又帶著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
宋琦的目光不受控製地被吸引到了她的臉上,心中暗歎。
這女子確實生得一副勾人心魄的美貌,眉眼間的風情,渾然天成。
隻可惜,長了一副蛇蠍心腸。
宋琦這般想著,忽然想到,她還想用這套方法勾引他的那個皇兄宋稷,心裡未免覺得可笑。
她對自己就這麼有自信?
望著她那副垂頭沉默的樣子,宋稷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冷漠地背過了身,吩咐下人將這個昭國長公主押到齊國的獄中。
不枉他派兵完成了他那個好皇兄的差使,現在,他能在府中清閒一段時日,不必再日日受宋稷的猜忌了。
宋琦嘴上雖是這般漠然,目光卻不受控製地偏過了頭,緊緊追隨著她的身影,目送著她走出屋門。
直到她那娉婷的背影,漸漸隱沒在了那如墨般的黑暗之中。
如果這個昭國公主可以活下來,那麼,她還會對他有些用處。
夜色裹挾著晦暗,掩蓋住了宋琦眸中的冷意。
鐘離煙順從地被押送著走向大牢的方向,柔弱的身姿在押送的隊伍中顯得有些單薄,可心中卻無半分的驚懼。
她並不在意方才的插曲,宋琦對於她來說,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而宋稷,才是她要找的,也是唯一能利用來複仇的人!
鐘離煙正在牢中思忖時,突然,聽聞一聲公公尖銳的高喊:
“陛下駕到!”
鐘離煙緩緩回頭,對上了一雙泛著血光的眼眸,唇角正掛著譏誚冷笑。
與宋琦儒雅的麵容不同。
宋稷的他眉骨鋒利如刀削,眼窩深邃,暴戾的眸光,慢慢垂落到她的身上,冷漠的眼中,殺意儘顯:
“是你殺了阿蓉?”
鐘離煙悠悠轉身,跪倒在地。
“參見齊國陛下。”
她的衣裙如飄雪般散在地上,仿佛花瓣鋪落,在這昏暗的牢房中依舊彆有光彩。
隻是她還欲在說些什麼之時,宋稷卻沒準備再給她機會。
他掏出腰間的佩劍,劍鋒突然轉向,迎著她微愣的神色,掠過鬢邊,冰冷的劍刃帶起的寒風,讓鐘離煙發絲跟著微微揚起。
最後那刀,竟直直向她頸脖抵去!
頸側被劃出一道細微的血線,鐘離煙察覺到脖頸處的微麻的痛感。
伴隨著冰涼的液體往下滲,殷紅的鮮血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然而,此刻最為心悸的,是宋稷眼底的恨意。
那是一股如熊熊烈火般的滔天恨意,就好像,她是這世上最十惡不赦的罪人,挫骨揚灰也不為過。
“朕,要把你的肉一刀一刀給剮了,以祭阿蓉的在天之靈。”
宋稷的聲音從牙縫中鑽出,每一個字都狹帶著撓人骨髓的冷意。
“逃回齊國的婢女稟告,阿蓉進宮不過三月,就被你這個歹毒的女人設計墜入池中溺亡,阿蓉,她明明最怕的就是水”
話音最後,宋稷的聲音充滿著隱痛和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