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人被五馬分屍死狀異常淒慘,隻可惜本小姐還未見過這等好戲,倘若你願意被五馬分屍,用你的賤命給本小姐取樂,就放過你女兒,你看如何?”
寧國侯嫡女寧映夢的笑聲,尖銳地刺進了鐘離煙的耳內,
鐘離煙儘管剛過及笄,卻也知五馬分屍人會如何痛苦,她不斷衝著父親大喊不要,撲上去就要和父親一同去死:
“爹,不要,不要,你們都死了,女兒還如何有臉活在這世上!”
母親倒在血泊之中,還有鐘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五口人,皆喪命於寧映夢的屠刀之下。
她眼睜睜看著,她十三歲的弟弟,單薄的身子在刀光劍影中瑟瑟發抖,最後被一刀捅進身子。
父親鐘安,曾是縱橫沙場的硬漢,為保她一命,豁出老命,長跪於雪地,硬生生挨了上百大板,吊著最後一口氣時,還在苦苦哀求寧映夢,求她放過自己。
“小女離煙,怯懦膽小,成不了氣候,寧小姐既已滅了我鐘家男丁,就留這丫頭一條賤命吧,就當是養條犬馬留在身邊吧!”
這才有了開頭那一幕。
寧映夢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她一把拽住鐘離煙的頭發,矜貴的右腳狠狠踩在鐘離煙的腿上,逼她動彈不得,隻能瞪著眼睛看著父親在他眼前慘死。
“好啊,不過鐘將軍,你得先讓本小姐看看這場好戲!”
寧映夢的臉上儘是癲狂的笑。
“你父親不是敢諫言讓本郡主去齊國和親嗎?怎麼?現在硬氣不起來了?”
鐘離煙陷入了無比的絕望!這明明不是父親的錯!
她鐘離煙,乃戰功赫赫,昭國的鐘大將軍之女。
而寧映夢,是昭國權臣寧遠侯的嫡女,現在卻即將要被送去齊國和親。
一開始,昭國先帝並不願開罪於寧遠侯,便暗中讓鐘父來當這個諫言的人。
從此,寧映夢便深深地恨上了她的父親。
但在她和親前的一個月,昭國先皇駕崩,太子繼位。
年輕的皇帝荒淫無度,權力漸漸落到了寧家人手中。
為抱私仇,寧映夢暗中布局,攛掇群臣上諫她的父親謀反,於是,便有了今天這一幕!
“不不要!”
風雪夜中隻聽得見鐘離煙哀慟而悲愴的哭喊,而再多的求饒也隻是徒勞。
馬叫聲震天,儈子手們嬉笑,在沙場上戎馬一生的鐘安將軍,此刻身首異處,內臟混著猩紅鮮血流了一地。
唯獨寧映夢拍手笑出了聲。
“你倒是個乖覺的,本小姐留著你這條賤命,好讓你父親鐘安瞧瞧,惹了我寧映夢會是一個什麼下場。”
她一把大火把鐘家燒了個乾乾淨淨,而後真的履行諾言。
和親前,寧映夢將鐘離煙塞進宮,成為長公主許如司身邊最卑賤的奴婢。
自那以後,世間再無鐘家大小姐,隻剩長公主身邊的賤婢鐘離煙。
但是昭國的長公主,卻更是一個不亞於寧映夢的歹毒之人。
寧映夢離開昭國前,特地囑咐了長公主,要折磨死她。
所以三年來,跟在許如司身邊,每一個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都是她噩夢的開始。
每日天未亮便被喚起身,乾著最粗重的活,夏日頂著烈日清掃庭院,中暑暈倒也無人理會;冬日在冰冷水中洗衣,雙手凍得潰爛化膿。
吃的是殘羹剩飯,睡的是潮濕柴房。
因為許如司不待見她,將她當作卑賤物件,其餘宮女太監也有樣學樣,變著法地欺辱打罵她,他們把對生活的不滿,全都發泄在她這個罪臣之女身上。
支撐她在這無儘痛苦中活下去的,唯有複仇二字。
她要找去齊國皇宮找到寧映夢,要將自己所遭受過的一切苦楚,毫無保留地奉還給她!!!
而齊國對於她來說,山高路遠。
所以想要進入齊國的後宮,唯一的辦法,隻能通過齊國那位新即位的暴君,宋稷。
齊君宋稷,狠戾殘暴,殺人如麻,暴虐無比,甚至創下一日殺戮萬人的功績,他的名聲,夜可止小兒啼哭。
兩人本應風牛馬不相及。
但幸好的是,宋稷卻做夢都想殺了昭國的長公主。
隻因為,這個暴君,心中曾經有過一位白月光。
當年,齊,昭兩國,互送貴女和親。
齊國送來一名和親的貴女,不知哪裡得罪了許如司,就被許如司生生給滅了口。
那名慘死的貴女,正是宋稷的青梅竹馬的白月光。
於是即位以後,宋稷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攻打昭國。
擺明就是來替白月光複仇來了。
自從昭國先皇去世後,許如司兄妹兩,將國家治理得一塌糊塗,這才使齊國的鐵騎,得以長驅而入。
所以待昭國滅亡後,他首當其衝的命令,就是把昭國長公主給他捆來。
而這,也正合了鐘離煙的計劃!
國破那天,她趁許如司如同喪家之犬一般準備落荒而逃時,奪刃斬殺了她,頂替了昭國長公主的身份,被俘虜回齊國。
她經過多年的謀劃,算到了來齊國的每一步棋子。
今天,她終於來到齊國皇宮,要見到那位暴君了!
想起那位到了齊國後宮之後,就盛寵不斷的皇妃寧映夢,鐘離煙不由勾了勾唇角。
隻要她能活著,隻要她能進宋稷後宮,哪怕是給宋稷當最低賤的寶林,選侍,她就能見到寧映夢,能幫鐘家報仇雪恨!
伸手不見五指的屋內,門突然被人打開,隻見一個高俊的男人緩緩進了屋內,隨即哐當一聲,門應聲合起,將兩人隔絕在這一片天地之中。
眼前慢慢走近的男子麵如刀削,在昏暗的屋內,難掩英容俊貌。
這應該就是齊國的那個暴君宋稷了。
所以,當他逐漸向她靠近時,鐘離煙毫無預料地上前一步,撫上他的頸脖,輕聲道:
“齊國陛下,妾身不遠千裡來到了齊國,便聽聞陛下想見妾身……”
在觸碰到男人皮膚的那一刻,鐘離煙明顯感覺到了他蓬勃的心跳,以及,晦暗深沉的眸裡湧動著的暗流。
沒有男人能抵抗得住一個貌美嬌媚的女人,投懷送抱。
哪怕他心中,住了一個白月光:
“妾身仰慕陛下英姿已久,今日一見,更覺為人中龍虎,不知陛下可否……能給妾身一個侍奉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