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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鼠蚤上殿懾群臣,青州鐵水映初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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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在鐵血防疫令下,如同一座巨大的兵營。五城兵馬司的兵丁挨家挨戶搜捕老鼠,焚燒垃圾;順天府的衙役敲著銅鑼,聲嘶力竭地宣講著“勤灑掃、滅鼠蚤、避穢氣”;石灰粉的氣味混合著焚燒死鼠的焦糊味,彌漫在空氣中。恐慌被強壓下去,但暗流洶湧。權貴府邸緊閉大門,尋常百姓則惶惶不可終日。

朱壽幾乎住在了東宮。他一邊嚴密監控朱標的病情(大蒜素維持下,病情未惡化但也未好轉),一邊協助李時珍調配更複雜的“辟邪金汁”配方(加入金銀花、黃連等清熱解毒藥材),同時還要應付朱元璋隔三差五的“關切”詢問——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這日,奉天殿大朝。

氣氛比平日更加肅殺凝重。空氣中仿佛還殘留著消毒石灰的刺鼻氣味。朱元璋高踞龍椅,臉色陰沉如鐵。太子缺席,更讓殿內彌漫著一股不安。

戶部尚書正在奏報防疫物資的巨大消耗和民間恐慌情緒,言辭間頗有壓力。一些保守派官員趁機出列:

“陛下!壽王殿下所言‘疫蟲’之說,雖有其器可窺,然終是奇詭難信!如此勞師動眾,全城擾攘,耗費國帑民力,恐非良策啊!” 一位老翰林顫巍巍地說道。

“正是!古來瘟疫,皆是天罰或瘴癘之氣!豈是區區鼠蚤所能承載?壽王殿下以‘妖鏡’示人,以‘妖言’惑眾,致使京城動蕩,此非……非祥瑞之兆!” 另一位禦史接口,矛頭直指朱壽。

朱壽站在武將勳貴隊列的末尾(他品級不高),心中冷笑。果然來了!這幫人不敢直接質疑皇帝的旨意,就拿他這個“仙王”當靶子!他正要出列反駁,卻見朱元璋眼皮都沒抬,隻是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嗯?”

冰冷的一個字,如同寒風吹過殿堂。那兩個出言的官員頓時噤若寒蟬,冷汗涔涔而下。

“疫蟲之說,朕親眼所見!”朱元璋的聲音不高,卻帶著雷霆萬鈞之力,“爾等迂腐之見,豈可誤國?再有妄議防疫國策者……以惑亂軍心論處!退下!”

“臣……臣惶恐!”兩人連滾爬爬退回隊列。

朱元璋的目光掃過噤聲的群臣,最終落在朱壽身上:“壽王。”

“兒臣在!”朱壽連忙出列。

“標兒病情如何?你那‘辟邪金汁’,可還靈驗?”朱元璋問得直接,殿內所有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回父皇!”朱壽聲音洪亮,帶著“仙棍”特有的自信(實則心裡打鼓),“太子殿下得父皇洪福庇佑,又有‘辟邪金汁’鎮壓疫蟲,病情已然穩住!高熱已退,神誌漸清!然疫蟲凶戾,根除尚需時日!兒臣與李院正正窮究造化之道,定當還父皇一個康健的太子!”

穩住?根除需時?群臣麵麵相覷。這說法……很微妙啊。

朱元璋眼神銳利地盯著朱壽,似乎在判斷他話中有幾分真。半晌,才緩緩道:“穩住便好。朕,要的是根除!”

“兒臣定當竭儘所能!”朱壽連忙保證。他知道,朱標的命就是他的護身符,必須牢牢抓住!

“陛下!”工部尚書出列,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臣有本奏。青州府八百裡加急奏報,壽王府‘八卦熔天爐’按新圖重建,已於三日前點火!據工部特使及青州知府聯名奏報,爐火旺盛,鼓風強勁,一切順利!若無意外……今日午時,便是首次出鐵之時!”

青州爐點火了?!還要出鐵了?!

這個消息如同驚雷,瞬間轉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連朱元璋陰沉的臉也露出一絲異色。朝堂上頓時響起一片壓抑的議論聲。成功了?還是……會再次炸爐?

朱壽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雖然新圖紙和安全規範是他“頓悟”的精華,但古代條件下的工業,變數太多了!尤其是……第一次出鐵!

“好!”朱元璋隻回了一個字,但眼神中多了一絲期待,“傳旨青州,出鐵之時,無論成敗,即刻飛馬報來!”

時間在壓抑的等待中流逝。朝議繼續進行,但所有人的心思,都飄向了千裡之外的青州,飄向了那座寄托著“精鋼”夢想的熔天爐。朱壽更是度秒如年,一邊擔心朱標,一邊祈禱高爐平安。

午時將至。

奉天殿外,陽光熾烈。殿內卻一片沉寂,落針可聞。連呼吸聲都刻意壓低了。

突然!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如同敲在每個人的心鼓上!

“報——!!!” 一名風塵仆仆、背後插著紅色加急小旗的信使,被侍衛攙扶著(幾乎是架著)衝入大殿,撲倒在地,聲音嘶啞卻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

“青州急報!八百裡加急!午時正刻!熔天爐開閘!鐵水……鐵水出來了!!!”

出來了?!成功了?!

朝堂瞬間炸開了鍋!

“鐵水如何?!可曾炸爐?!”朱元璋猛地站起身,厲聲喝問!這才是關鍵!

“回……回陛下!”信使喘著粗氣,“鐵水赤紅!奔流如龍!灌入砂模,凝結如玄!工部特使言……言此鐵水色澤、流動性,遠勝尋常生鐵!待冷卻後,便可驗其質地!爐……爐體安然無恙!避劫護身訣……靈驗啊!”

嘩——!

大殿內爆發出巨大的驚歎和議論聲!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沒有炸爐!鐵水出來了!

朱壽懸著的心終於重重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和成就感湧上心頭!成了!科技的火種,終於在這個時代點燃了第一束真正意義上的工業之光!

“好!好!好!”朱元璋連說三個好字,臉上終於露出了難得的、暢快的笑容!“天佑大明!賞!工部特使、青州知府、壽王府一乾人等,俱有重賞!壽王朱壽……督造有功!”

“兒臣謝父皇!”朱壽連忙拜謝,心中一塊巨石落地。青州工業的根基,穩了!

就在朝堂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是那個山羊胡禦史(王禦史的同黨),他指著信使風塵仆仆的褲腳,尖聲道:

“陛下!且慢!諸位請看這信使!他褲腳之上,沾染何物?!”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信使的褲腳和靴子上,果然沾著一些黑褐色的、乾涸的……汙漬?還有幾根枯草?

那禦史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聲音陡然拔高:“此乃……此乃鼠巢穢物!陛下!信使自青州疾馳而來,沿途恐已沾染疫蟲!他入宮麵聖,豈非將瘟疫帶入大內?!壽王殿下!你口口聲聲滅鼠防疫,卻縱容信使攜帶疫源入宮,驚擾聖駕!你……你居心何在?!”

這誅心之言一出,滿堂皆驚!喜悅的氣氛瞬間凍結!

所有人的目光都驚恐地看向信使的褲腳,仿佛那裡真的爬滿了致命的“疫蟲”!連朱元璋的臉色也瞬間陰沉下來!

朱壽看著那禦史扭曲的臉,心中怒火升騰!這老匹夫,見青州成功扳不倒他,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潑臟水!他深吸一口氣,壓下怒火,臉上卻露出一種混合著悲憫和“仙棍”傲然的神情。

“居心何在?”朱壽聲音清越,回蕩在寂靜的大殿,“本王之心,便是要將這禍亂天下的‘疫蟲’,曝露於光天化日之下!讓爾等蒙昧之輩,親眼看看這奪人性命的元凶!”

他猛地轉身,對殿前侍衛喝道:“取一隻琉璃皿!再取些清水來!”

侍衛不明所以,但見朱元璋沒有反對,連忙照辦。

朱壽走到那嚇得麵無人色的信使麵前,蹲下身,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從他褲腳的汙漬和枯草中,夾出幾隻乾癟發黑、幾乎難以辨認的……死跳蚤!他將跳蚤放入盛了清水的琉璃皿中。

然後,在滿朝文武驚疑不定的注視下,朱壽從懷中(實則是係統空間)取出那台“洞微寶鑒”(顯微鏡),在禦階下快速架好。他調整焦距,將那琉璃皿置於鏡下。

“父皇!諸位大人!”朱壽朗聲道,“疫蟲真形,便在此處!是真是假,是妖是孽,請諸位……親鑒!”

他讓開位置。

朱元璋第一個起身,大步走下禦階!他湊近目鏡。

徐達、劉伯溫、李善長……一眾重臣,包括那個發難的山羊胡禦史,都按捺不住好奇和恐懼,圍攏過來,在朱壽的指引下,輪流湊近那神奇的鏡筒。

“啊!!”

“嘶——!”

“妖孽!果然是妖孽!”

“天啊!這……這黑點竟然……”

驚呼聲、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每一個看過顯微鏡的人,臉色都變得極其難看!那乾癟跳蚤的殘骸在清水中泡開,在放大視野下,其腹內或體表,赫然附著著無數猙獰的、杆狀的、兩端深染的微小生物!雖然有些已經乾癟變形,但那形態,與朱壽之前展示的“疫蟲”如出一轍!視覺的衝擊力遠超任何語言描述!

那山羊胡禦史看完,更是麵如死灰,雙腿一軟,癱坐在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朱元璋直起身,目光如電,掃過癱軟的禦史和噤若寒蟬的群臣,最後落在朱壽身上,聲音如同金鐵交鳴:

“都看清了?!”

“此,便是疫蟲!此,便是奪命元凶!藏於鼠蚤之身,禍亂人間!”朱壽的聲音擲地有聲,“信使疾馳,沾染死蚤,此乃無心之失!然正因其無畏,方將此疫蟲真形,帶入此殿!讓爾等知曉,防疫滅鼠,非是本王危言聳聽,非是朝廷勞民傷財!此乃……生死之戰!”

他環視一周,目光灼灼:“今日,這疫蟲上了金鑾殿!明日,它就可能出現在諸位的府邸!是繼續坐而論道,質疑妖言?還是勠力同心,剿滅此獠?!請諸公……自決!”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顯微鏡下那猙獰的“疫蟲”世界,徹底擊碎了最後一絲僥幸和質疑!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每一個人!

朱元璋看著朱壽那挺拔的身影和凜然的氣勢,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激賞。他猛地一揮袍袖:

“傳旨!防疫國策,乃朕之意誌!壽王朱壽,全權督導!再有敢陽奉陰違、散布流言、阻撓防疫者……誅九族!”

“信使忠心可嘉,賞!著太醫院即刻隔離觀察,妥善安置!”

“退朝!”

群臣如蒙大赦,又帶著深深的恐懼,潮水般退去。那山羊胡禦史被侍衛如同拖死狗般架了出去。

朱壽站在空曠下來的大殿中,看著那台靜靜矗立的顯微鏡,再想想青州奔流的鐵水,心中百感交集。科技的微光,終於在這座象征最高權力的殿堂裡,撕開了一道口子,儘管伴隨著血與火的洗禮和愚昧的攻訐。

一隻信鴿撲棱棱飛入殿中,落在朱壽肩頭。他解下竹管,抽出裡麵的素絹——是青州急報的後續!

“王爺萬福!鐵水凝塊已驗!色如玄鐵,質密堅韌!工部老吏以錘擊之,聲如洪鐘,僅留淺痕!遠勝尋常生鐵!此乃‘精鋼’之基!王府上下,泣血以報!仙糧亦已下種,長勢喜人!張公公在天有靈,可慰矣!——青州王府叩首再拜”

精鋼之基!成了!真正的成功了!

朱壽握著這張捷報,看著殿外漸漸西沉的落日,金色的餘暉灑在冰冷的金磚上。

科技的火種,已在青州燃起烈焰;瘟疫的陰影,仍在京城上空徘徊;而權力場上的暗流,從未停歇。

他望向東宮的方向,那裡有他必須守護的太子;他望向青州的方向,那裡有他親手點燃的工業黎明;他望向深不可測的朱元璋,以及劉伯溫那雙看透世事的眼睛……

路還很長。地獄難度的副本,才剛剛開始。

(第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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