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月沒告訴江浸雪,她自己身上還一身腥呢。
之前她下藥的那位孫采女,本就是柳貴妃不知道遠了幾房的表妹,入宮後還給貴妃送了禮,除卻入宮即封寶林的那幾位高官之女,她便算是新人裡地位較高的了。
大約相當於平行班第一名。
這事兒在皇後那雖然過了,但在孫采女和柳貴妃心裡,那還沒過去呢。
前者憋著一股勁兒要報仇,後者純覺得江疏月打狗也沒看看她這個主人。
這次太後壽誕,柳貴妃不僅給孫采女安排了她最擅長的琴,還依她意思,隨便指定人跟她配合,配合什麼都行。
孫采女在離壽誕隻剩三天時,點了江疏月,讓她在自己彈琴時作畫。
江疏月還沒說什麼,江浸雪先不乾了:“不是,之前不是說寫詩麼?”
孫采女瞥她一眼:“聽聞江禦女出身高貴,瞧不起庶出的妹妹,原來都是假的,她一出事,江禦女倒上趕著幫上了。”
江浸雪人都傻了:“我隻是不解,寫詩為何突然改作畫,怎就成幫她了?她畫就畫唄,關我何事?”
若說擔心,也隻是擔心自己練舞的進度。
孫采女到底矮江浸月半級,聽她這麼說,也不再陰陽怪氣:“貴妃許我點人相助,我就點她了,不可以嗎?”
“可以啊,”江疏月微笑回應,“但我不擅畫,屆時若毀了姐姐的獻藝,姐姐彆怪罪就好。”
麵試臨時出題,這種事她遇多了。
“不擅?我可以教你啊,”孫采女嘴角扯起一抹陰謀得逞的笑,“你即刻便來我院中,我好好教你,太後壽誕的獻禮,可不能馬虎。”
江浸雪心道,不能馬虎你選個不會畫的,怪不得跟貴妃是親戚。
“貴妃娘娘吩咐,妹妹不敢不從,”江疏月微笑道,“姐姐先回去,我收拾片刻就來。”
孫采女趾高氣揚地離開,江疏月立刻安排江浸雪接下來的練習。
“舞蹈動作過十遍,熱身和拉伸不能省了,等我回來檢查。”江疏月安排好,就準備去孫采女的倚梅苑了。
“哎!”江浸雪叫住她,“你此前得罪了她,她怕是要借此為難。”
江疏月含笑盯著她:“姐姐是擔心我嗎?”
“我擔心你什麼?”江浸雪又翻個白眼,“我怕你死在她那,沒人幫我練舞!”
“不會,”江疏月平靜道,“你已經練得差不多了,舞服和頭飾我托出宮采買的凝霜帶了,今晚便能送來。縱然我真死在孫采女那,姐姐自己也能應付。”
“我……”江浸雪還沒接上話,江疏月便離開了。
原著中,江浸雪就是個傲嬌性子,算不上惡毒,算計原主的活兒,都是江家人乾的。
江家想方設法鋪路,江浸雪也不過爬到個嬪位。還多虧她這妹妹興風作浪,讓家裡人跟裴貴嬪統一戰線,才保著江浸雪在嬪位上安穩一輩子。
原主死時,江浸雪還為此唏噓過,雖未做什麼,但江疏月也不怪她。
她隻是真的蠢。
一個名校尖子生落榜了,你不能祈求一個平行班倒數幫忙吧,蠢人靈機一動有時候很可怕的。
江疏月到了倚梅苑,又被晾在外麵小半個時辰。
被叫進去時,腿都有些微微發麻了。
江疏月以前上課、帶學生考試經常一站幾個小時,早習慣了。原主從小受苦,身子有些差,但毅力極強,所以也不至於暈倒。
江疏月進去時,孫采女正拿著個戒尺,桌子上放著筆墨紙硯。
“來吧,”孫采女用下巴指指桌麵,“畫吧,畫不好,我會好好教你的!”
她刻意加重了“好好”兩個字,還拿戒尺敲了敲手心。
江疏月問:“孫采女想讓我畫什麼?”
孫采女長長地“嗯——”了一聲:“你需根據我的琴聲作畫,至於畫什麼,這千人千麵,琴聲聽進耳中,每個人想的畫麵皆不同。有的人會想到山水,有的人會憶起故人……可不能單單以你的耳朵為準。”
懂了,抽象畫。
江疏月點點頭:“那開始吧。”
江疏月自然不會在此刻展露鋒芒,所以生生被打了兩個時辰的手心,到最後,手心已經充血紅腫,好幾處破皮流血,痛得直顫,連筆都拿不起來了。
“真是太笨了!”孫采女拿著染血的戒尺,洋洋得意,“果然是庶出的賤種,連畫都沒學過,你瞧瞧你畫的這是什麼,這也配得上我的琴音?”
江疏月又一次掉了筆,歎口氣起身:“姐姐,我這手著實沒法兒畫了,咱不要明日再說?”
孫采女驚了,她竟自己要求明日再來?本以為,她會痛哭求饒,求自己放過她,不要再打她了。
如此,才覺得痛快!還能以她蔑視貴妃囑托為由,再罰她一頓!
沒想到,她雙手都被打成那樣子了,竟然還主動要來!
她怎麼敢的?生怕自己打不死她嗎?
江疏月有自己的打算,自然不會輕易放棄,何況這種皮肉傷,比起多年練習落下的舊傷,不過小菜一碟。
“姐姐?”江疏月見她出神,又喚她一聲,“姐姐還要繼續嗎?那待妹妹處理了手上的傷再接著畫。”
“你說什麼?”孫采女再一次驚了。
“我說處理一下手上的傷,再接著畫。”江疏月一臉真誠,“姐姐悉心教導,我怎能半途而廢呢?”
“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孫采女心煩意亂地揮揮手,讓宮女趕了她回去。
她隻是想懲罰江疏月,看她跪在自己麵前求饒,但沒想真的廢了她,就算廢她,也不能這般明目張膽。
此事傳到皇後耳朵裡,怕是貴妃也護不住自己。
罷了!待她養養,明日再折磨她!
江疏月回去後,神色平靜地讓鏡兒為自己處理著傷口。
江浸雪聽說她回來了,來偏殿瞧了一眼,一瞧見她那手,立刻嚇得捂住眼驚呼起來。
“姐姐叫什麼?”江疏月看了她一眼,“以往在府中,比這還重的傷我也受過,姐姐不知道嗎?”
“我……我沒看到,”江浸雪皺著眉移開目光,“我又沒欺負過你。”
的確,江浸雪雖看不上她,但爹娘護她護得緊,欺負人侮辱人這種醃臢事,一向不讓她親自參與。
江疏月包好了手,笑著站起來:“沒看到不代表不知道,姐姐你原本有婚約在身,你是怎麼擺脫婚約入了宮的,不會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