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該把火氣撒到她身上。
秦墨看著她略顯疏離的表情，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上前一步，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
“那張支票……”他瞥了一眼茶幾。
顧小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然後拿起支票，遞還給他：“你的，你處理。”
秦墨接過支票，隨手撕成了碎片，扔進了垃圾桶。
做完這一切，他才再次看向顧小滿，聲音低沉了幾分：“她今天說的話，你彆放在心上。”
顧小滿輕輕搖了搖頭：“我還不至於因為幾句話就怎麼樣。秦總，如果沒有其他事，我想我需要準備午飯了。”
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氣。
秦墨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她也未必會聽，隻能點了點頭：“好。那我……先回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了公寓。
門關上的刹那，顧小滿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感覺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她走到窗邊，看著秦墨有些落寞的背影消失在樓道拐角。
今天發生的一切，像一場鬨劇。
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一條新消息。
顧小滿拿起一看，是陳總發來的。
“小滿，上次跟你提過的，我們集團讚助了一個全國性的青年廚師大賽。我為你爭取到了一個特邀推薦名額，可以直接進入複賽。比賽不僅有豐厚的獎金，獲獎者還有機會獲得我們‘味之源’的深度合作邀約，以及海外進修的機會。有興趣挑戰一下嗎？”
青年廚師大賽？
顧小滿的眼睛亮了起來。這無疑是一個極好的機會，一個能讓她真正站在更廣闊舞台上展示自己才華的機會。
秦母的刁難，秦墨的維護，那些複雜的情緒在這一刻似乎都被衝淡了不少。
她的未來，應該由她自己來掌控。
顧小滿的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擊，回複了兩個字：“有。”
陳總發來的消息，像一扇突然推開的窗，讓顧小滿看到了事業上全新的風景。
全國青年廚師大賽。
這幾個字眼，帶著沉甸甸的分量，也點燃了她心底久違的火花。
隻是，興奮過後，一絲猶豫悄然浮上心頭。
她喃喃自語：“我……真的可以嗎？”
畢竟，她隻是一個美食博主，更多的是分享家常菜的溫馨，與那些科班出身、在專業廚房摸爬滾打多年的廚師相比，資曆似乎淺了些。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是陳總的追加信息：“小滿，你的才華和對美食的獨特理解，不應該隻局限在一方小小的屏幕前。這個平台，能讓更多人看到你的光芒。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陳總溫和而篤定的話語，像一劑強心針，驅散了顧小滿的些許不自信。
她深吸一口氣，指尖再次點亮屏幕，回複：“謝謝陳總，我願意試試。”
秦母那場不愉快的“拜訪”之後，秦墨對顧小滿的態度，肉眼可見地殷勤了許多。
他不再是那個理所當然等著開飯的大爺，反而開始笨拙地嘗試“彌補”。
比如，顧小滿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時，他會悄無聲息地遞上一杯晾溫的檸檬水。
再比如，他會主動提出幫忙洗碗，結果不是打碎了顧小滿最喜歡的一個醬料碟，就是把廚房地板弄得像剛發過洪水。
顧小滿板著臉把他趕出廚房，轉身卻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最讓顧小滿哭笑不得的，是他某天心血來潮，說要學做菜。
結果，廚房裡濃煙滾滾，警報器大作，最後以一道黑炭般的“秘製”雞蛋羹，和秦墨灰頭土臉的狼狽模樣收場。
顧小滿看著那盤“藝術品”，再看看秦墨那副既懊惱又帶著點不甘心的小表情，終究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秦墨耳根微紅，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下次……下次一定成功。”
自從決定參加比賽，顧小滿的生活節奏驟然加快。
她把自己埋進了各種美食書籍和資料裡，從傳統菜係的技法到現代料理的創新，無一不細細研讀。
公寓的小客廳，幾乎成了她的臨時工作室。
桌上、沙發上，隨處可見攤開的書籍和她寫滿構思的筆記本。
她時常對著一堆食材凝神思索，又或者在廚房裡反複試驗，調整著調料的配比，琢磨著擺盤的巧思。
秦墨看在眼裡，那股想要幫忙的心思越發活絡，卻又怕自己越幫越忙，隻能按捺住。
他開始習慣在顧小滿伏案研究菜譜時，自己則坐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安靜地處理著公司的文件。
偶爾，他會起身，為她續上一杯溫水，或者在她因為一個烹飪難題而蹙眉時，狀似無意地遞過一本可能相關的食譜。
陽光透過窗欞，將兩人的身影拉長，投在木地板上，交織出一種奇異而寧靜的和諧。
仿佛他們不是一對離了婚的前夫妻，而是一對正在為共同目標努力的夥伴。
這天，顧小滿為了找一道經典淮揚菜的改良靈感，翻出了一本很舊的家常菜譜。
書頁已經泛黃，邊角也有些卷曲。
她一頁頁翻看著，忽然，一張小小的、同樣泛黃的便簽，從書頁間飄落下來。
顧小滿疑惑地撿起，便簽上是幾行龍飛鳳舞、卻莫名熟悉的字跡。
“這道湯很好喝，但下次鹽少一點。——秦墨”
她的心，像是被什麼輕輕撞了一下。
記憶瞬間被拉回了三年前，她剛開始學著為秦墨做飯的時候。
那是一道菌菇排骨湯，她燉了很久，滿心期待地端給他。
他當時隻是麵無表情地喝了幾口，什麼也沒說。
她以為他不喜歡，心裡失落了好一陣子。
原來，他不是不喜歡，隻是……嘴上不說。
這張小小的便簽，像一塊被遺忘的拚圖，悄然嵌入了她對過往的認知中，讓那些曾經堅硬的棱角，似乎也柔和了一些。
比賽的日子一天天臨近，顧小滿構思的參賽作品也日漸清晰。
其中一道菜，需要用到一種產自西南邊陲的特殊香料，那種香料能賦予菜品一種獨特的層次感，是點睛之筆。
可惜，本地市場上遍尋不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