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滿瞧著秦墨那副理所當然的模樣，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效果？”她重複了一遍，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火氣，“秦總，這種虛假繁榮不是我想要的！我希望我的直播間，每一個點讚，每一個關注，都是因為他們真心喜歡我的內容，而不是被什麼不明不白的手段推上來的！”
秦墨麵色平靜，聽不出喜怒：“數據好看，對你接洽商務合作有利。”
“我寧願慢一點，穩一點，也不要這種空中樓閣！”顧小滿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下來，“秦總，謝謝你的‘好意’，但以後，請不要再乾涉我的直播了。我能靠自己。”
秦墨沒再說什麼，隻是那雙深邃的眼眸，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幾天後，顧小滿如約來到了“味之源”集團的總部。
現代化的大樓，窗明幾淨，處處透著專業與高效。陳總親自帶著她參觀了產品研發中心。
那是一個堪比星級酒店後廚的巨大空間，各種頂尖的烹飪設備一應俱全，穿著潔白工作服的廚師們在各自的區域忙碌，一切井然有序。
“我們這裡有專門的團隊負責食材的全球采購、口味測試、營養分析，以及標準化的生產流程研發。”陳總溫和地介紹著，言語間是對自家企業滿滿的自豪，以及對顧小滿才華不加掩飾的欣賞，“小滿，你的很多美食理念，比如‘不時不食’、‘食物的情感鏈接’，和我們‘雅宴’係列想要傳遞給消費者的非常契合。”
顧小滿認真聽著，心中確實受到了不小的震撼。這和她那個小小的家庭廚房，完全是兩個概念。在這裡，她看到了將美食理念規模化、品質化實現的可能。
參觀結束，已是傍晚。
陳總提議：“小滿，我知道附近有家餐廳，環境和菜品都很不錯，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你共進晚餐，就當是為今天的交流畫上一個輕鬆的句號？”
他的態度謙和有禮，讓人難以拒絕。
餐廳果然雅致，輕柔的音樂流淌。陳總紳士地為顧小滿拉開椅子，又細心地詢問了她的口味偏好。
席間，氣氛融洽。陳總談吐風趣，對美食文化的見解獨到，時而引經據典，時而分享一些行業內的趣聞。
“小滿，”酒過三巡，陳總放下酒杯，誠懇地看著她，“不瞞你說，除了工作上的合作，我個人也非常欣賞你對生活的熱忱和才華。希望未來，我們能有更多交流的機會，無論是在美食上，還是……其他方麵。”
他的話點到即止，但那份溫和的注視，卻帶著幾分不言而喻的期許。顧小滿微微一怔，臉上泛起一絲薄紅，禮貌地笑了笑，沒有接話。
與此同時，秦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李助理將一份資料放在秦墨桌上：“秦總，查到了。顧小姐和‘味之源’的陳總，目前在‘靜園’餐廳用餐。”
秦墨翻動文件的手指停住了。靜園？他記得那裡，環境確實不錯。
“我今晚在‘靜園’也有個商務宴請。”他淡淡吩咐，“你安排一下。”
李助理心領神會，立刻去辦。
當秦墨帶著李助理，以一種“恰巧路過”的姿態出現在“靜園”大廳，一眼就看到了靠窗位置的顧小滿和陳總。
陳總正含笑說著什麼，顧小滿側耳傾聽，臉上帶著輕鬆愉悅的笑意，是秦墨許久未曾見過的明媚。
那一幕，像一根刺，狠狠紮進了秦墨的心裡。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冷了好幾度。
李助理在他身後，感覺周遭的空氣都快凝固了。
秦墨再也無法維持表麵的平靜。他邁開長腿，徑直朝著那桌走去。
“顧小姐，真巧。”他刻意加重了“顧小姐”三個字，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生硬，成功打斷了那兩人之間的和諧氛圍。
顧小滿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看到秦墨，她秀氣的眉頭下意識地蹙了起來。
陳總倒是依舊從容，微笑著起身：“秦總，幸會。”
秦墨連客套都懶得維持，視線緊緊鎖著顧小滿，語氣帶著一股宣示的意味：“顧小姐是我們秦氏重要的項目顧問，最近為了項目的事情，辛苦你了。”
他這番話，不僅突兀，更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霸道。
顧小滿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她覺得既尷尬又惱火。在這樣的場合，秦墨的舉動無疑是極其失禮的。
“秦總，”她冷聲開口，毫不客氣，“請注意你的言辭。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與工作無關。”
秦墨被她這毫不留情的頂撞，噎得心頭一滯。
陳總適時地打圓場，臉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秦總誤會了。我和小滿隻是朋友間的正常交流，順便探討一下美食文化的未來。小滿在美食上的見解，總是讓人耳目一新。”
“小滿”兩個字，從陳總口中吐出，親昵又自然，聽在秦墨耳中，卻格外刺耳。
他看著顧小滿維護陳總的姿態，再看看陳總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一股無名火直衝頭頂，卻又發作不得。
最終，秦墨在顧小滿冰冷的注視和陳總滴水不漏的應對下，敗下陣來。他眼睜睜看著陳總紳士地送顧小滿離開餐廳，自己卻像個闖入者，狼狽不堪。
回到隔壁那間隻屬於他的公寓，秦墨越想越不是滋味。
顧小滿對他的疏離，和對陳總的和顏悅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種即將失去什麼的感覺，讓他坐立難安。
第二天，顧小滿沒有等來秦墨的“蹭飯”。
不僅如此，當她晚上開啟直播，準備分享一道新學的甜品時，直播間裡突然湧入大量莫名其妙的負麵評論。
“今天的鏡頭是不是離得太遠了？都看不清主播在做什麼。”
“這道甜品看起來很複雜，主播能保證味道和上次那頓飯一樣好嗎？”
“今天直播間氣氛不如上次啊，是不是少了點什麼‘驚喜’？”
“主播光顧著做菜，都不和重要觀眾互動一下嗎？”
一條條帶著惡意的評論像汙水般湧入，瞬間淹沒了正常的互動。